沈西荷手上的伤口虽说看着吓人,但处理起来却是很快。易瑾拿着给沈西荷擦完脸的帕子回来的时候,沈西荷就已经包扎好了。
“这手上的伤这些天最好不要沾水。”大夫一边收起纱布一边这么交代着,“最好也不要拿一些重物,而且……”说道这里大夫顿了顿,“这伤口皮裂的比较宽,虽说用了药之后也是能好,但估摸着会留下印子。”
沈西荷听到大夫这么说心里顿时就有了几分愧疚。
“无碍,男人身上的疤就是荣誉。”
大夫听见易瑾这么说就笑了,“夫人说话倒是妙趣横生,不过这伤看着总归是心里不好受的。”
说着大夫打量着两人,“两位贵人能到我这里来治病倒也是给了我几分薄面,药钱也就不收二位的了。”
易瑾看着沈西荷撕裂的衣袍,又看了看自己沾满灰尘的衣裙,心想着大夫可能是觉得自己身上没什么银子,说的体面些罢了,便拿出钱袋,“好歹也是大夫用心医治的,怎么能就这样平白的走了。”
说着就打开钱袋,示意自己身上有银子。
大夫摆了摆手,“到时候二位只管替我美言几句便可。”
沈西荷这下也奇怪了,“大夫知道我二人的来历?”
“这倒是不知道。”大夫吧剪刀和药酒收了起来,“不过看二人手上的伤该是在工厂受的,所以便猜测是这边府衙的亲戚。”
“若真是这样便也不会受伤了。”沈西荷有些无奈。
大夫却是停下了正在收拾东西的动作,“若不是,怎么受这么一点伤就能出来?”
“这么一点?”易瑾有些惊讶,虽说沈西荷手上就那一道鞭伤,但那一道伤口都快有小指那么长了,若是再狠一些,只怕这手都没法要了。
“在那边打铁的挖矿的,若是耽误一会,不知道要耽误多少活呢。”稀松平常的语气却让易瑾听的越来越不安。
这边若是真的如大夫说的那般,江北的工厂又何苦整日跟朝廷哭诉收益不好或是交不出兵器?易瑾抿着嘴,且不管收益如何,就是这边置民生于不顾也该好好管上一管。
这么想着,易瑾就带着沈西荷出了医馆,问到府衙在哪之后就向府衙那边走了。
“江北这边的工厂一直在举报白将军贪污和厂子收益不好。”沈西荷突然这么说道。
易瑾点点了头,“这其中确实有不少猫腻。”
沈西荷刚想继续说些什么,就听见易瑾跟着对自己说了一句对不起。
“哎?”沈西荷眨了眨眼睛。
“我方才不该拿东西吓你。”易瑾看着沈西荷包着纱布的手这么说道。
沈西荷听了这句才敢确定刚才易瑾对自己说的就是对不起。沈西荷心里顿时惊讶起来,这是怎么回事,九五之尊的皇上居然给自己道歉?
这边的易瑾倒是久久没有等到沈西荷的回应,有些尴尬的清了清嗓子。
“一会到府衙那边先别说你这伤是在哪里受的,只管说是自己摔的。”
沈西荷这才停住了惊讶,“为什么?”
“我想看看是不是整个府衙都知道这个工厂的事情。”
沈西荷了然的点了点头,“但是我背后的那些鞭痕是不是能看出来?”
“你的背上还挨了鞭子?”
沈西荷点了点头。
易瑾走到沈西荷背后看了看,虽说是锦布,但却是比麻布还要耐用,沈西荷背后的衣服上全然看不出有鞭子打过的痕迹。
“疼吗?”易瑾看着沈西荷的后背这么问到。
“嗯,疼。”
沈西荷这么回答了之后转过身子看向易瑾,“所以作为补偿还请在回程的时候让我再到集市上逛上一逛。”
“好,依你。”
眼见着天色不早了,两人就一边闲聊一边像府衙那边赶去。
到了的时候已经天黑了。
“恭迎皇上,熙答应。”顾青远远的看见两人过来,连忙准备请安。
后面站着的一些大臣和衙役见到两人,也纷纷跪地。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熙答应吉祥。”
“免礼。”
沈西荷到底是在宫中待过一段时间,所以也没有被这局面吓到。
“唐镇呢?”
“回皇上的话,唐侍卫率十二精兵去寻找皇上下落,至今未归。现皇上安全到府,奴婢稍后就去安排召唐侍卫回来。”
沈西荷点了点头。
易瑾跟在后面却有些想笑。记得刚开始的时候沈西荷总是一副不愿意抬头,敏感细腻的样子,现在看起来倒是有几分豪气。
“还请皇上恕罪,臣等没有做好接驾准备,害的皇上龙体大损。”
“无碍。”沈西荷看着站在面前的一众大臣,看着官袍倒是没几个管事的。
“李家大人可在?”
这位李大人,正是负责工厂运营的主管大人,也就是宫中李华荣的父亲。前些日子因为多人举报白将军,所以暂且让白将军专注军中之事,工厂这方面都交由李大人管理。虽然说得好听,但其实就是把白将军从工厂里革职了,现在要找管事的,也就只能找李大人了。
“回禀皇上,李大人去邻郊的铁矿视察,今日刚走,要等到明日才能回来。”
沈西荷一副了然的样子。
“明日此时,所有负责工厂的官员都在此集合。”
“谨遵圣旨。”
顾青见安排的差不多了,便虚扶着沈西荷去后院安排的住处了。
连翘也跟到后面扶着易瑾。
“皇上慢走,熙答应慢走。”
后面又是一阵送别的声音。
“晚饭放到房里就好。”易瑾这么跟连翘安排了。连翘只管说是。
“这是去哪了?”顾青看着沈西荷手上的伤这么问到。
沈西荷回头看了易瑾一眼,示意易瑾说。
易瑾有些好笑,刚才安排的倒是行云流水,怎么这时候反倒想起来要靠自己了?
“滑下去摔了,跟我怄气呢。”
顾青脸上乐开了花,“稀奇了,还跟人家小姑娘怄气,你都多大了。”
虽说四人想开开玩笑,但毕竟这里人多眼杂,也就只是说了几句话几人也就安分下来了,若是落了话柄在哪,那可是得不偿失。别说是朝中的那些大臣了,就是海公公听见几人这么没规矩的打打闹闹,定是要气的眉毛都烧起来了。
“一会吃饭连翘再给你们送回来。”顾青带着两人到房间门口,意味深长的看了沈西荷一眼,“下次别自己不声不响的就走了,你不知道有些人多担心啊。”
说完顾青才转身走了。
眼见着顾青走了,沈西荷和易瑾才进了房间。
像是怕沈西荷不知道似的,易瑾连忙邀功。
“顾青刚才说的那是我。”
沈西荷呲呲的笑了。
笑的时候沈西荷像是想起来什么一样,伸出手。
“大夫说这个地方可能会留下疤。”
“我知道。”说着易瑾也拉起袖子。
“这件事一直没有跟你说。”
“什么?”
“刚交换的那阵,我不敢睁着眼睛沐浴,所以身上难免磕着碰着,其他的都消了,唯独这一块消不掉。”说着易瑾有些懊恼,“我该小心一些的,一直用药也不见有效,到底是女人的身子,该比男人娇贵些,这一块我倒是一直不敢和你说。现在看来也算是我们身上都留了因为彼此才留下的印子。”
易瑾嘟嘟囔囔说了那么多,沈西荷却有些为难的开口。
“我这一块,是胎记。”
这倒让易瑾的脸上多了几分尴尬之色。
“胎记啊?”
“嗯。”
随即就是一阵沉默。
“我看看你背后的伤吧。”
还是易瑾率先打断了两人之间的沉默。
沈西荷点了点头,自然的走到床边把上衣解开趴在了床上。
易瑾从一边柜子里拿出常备的消炎药,“倒是打的不轻。”
药粉撒上去的时候沈西荷丝丝的吸气。
“伤口有些破皮,你忍一忍。”
“嗯。”
易瑾下手很轻,沈西荷的背后只有些许的疼痛,不过很快就被一阵清凉所取代。
沈西荷的后背有三道鞭子抽出来的痕迹,易瑾一条条的替沈西荷清理过,又覆上药。
正当沈西荷昏昏欲睡的时候,门啪叽被人推开了。
“我就说怎么到处找不到你们。”
是唐镇。
易瑾见沈西荷刚刚眯上的眼睛又有了想睁开的迹象,连忙拍了拍她的头。
“睡了?”唐镇见沈西荷躺在床上,做了个口型询问道。
易瑾点了点头。
唐镇便悄悄的关上门出去了。
可是出去之后,唐镇就像是刚刚反应过来一样。
不对,自己明明是来兴师问罪的。怎么这一个两个的都把自己扔下去跑了?自己还怕吵醒他睡觉?想着唐镇就又要回去。
但是走到一半的时候唐镇又回来了。
等他醒了再说吧。
“唐镇?”连翘拎着餐盒看见唐镇,就这么喊了一声。
“这是送到他们俩屋里的?”唐镇见着餐盒就凑了过去。
连翘点了点头,但是唐镇靠的那么近倒是让她有些不适应的后退了一步。
唐镇抽出盒子看了看。
“这只烧鸡我拿走了。”先让他们的烧鸡来赔罪。
“哎!”连翘见着唐镇端走了装着烧鸡的盘子,刚想说不行,就见唐镇自顾自的撕下鸡腿吃了。
真的是。
连翘有些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