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师祖，您要借鉴定宝镜？”
男弟子一愣，不由开口重复。穆云大剌剌地在他身旁坐下，道：“是啊，我听说这里有很多鉴定宝镜，借走一面应该不会耽误你正事儿吧。”
“不会，不会，当然不会。”
男弟子笑着答应，不敢过问这位天罡上人要一面普通的镜子有何作用，只是将其取下，恭恭敬敬地呈给穆云。
穆云将镜子接过，似是颇感兴趣地打量了一番，随即将其收入怀中，道：“多谢你了，我先走了，你们继续啊，继续。”
说着，他大手一挥，笑眯眯地看了一眼这些战战兢兢的新弟子，便一步踏出，背着手扬长而去。
直到，他远离了视线，来到一片幽深的竹林中。穆云神识散开，确定整片竹林除了他外再无旁人，才将镜子取出，仔细地看着。
阳光被竹林遮盖，变作斑驳的光斑，洒落在鉴定宝镜上。初看之下，它没什么特异之处，但穆云却眉头紧锁，粗糙的手指缓缓抚过铜镜，待到了其中间偏右一点儿的位置时，忽然一顿。
紧接着，他将镜子举起，迎着一束细细的阳光，可以看到那里有道极细的，就像头发丝儿的裂缝儿，在铜镜上贯穿而过。
鉴定宝镜，裂了。
“此镜在使用之前，都会有弟子仔细地检查，不会出现任何疏漏，但这道裂缝却是刚形成不久。”
“且它看起来，不像是外力撞击形成，更像是承受不住法力反弹，才会碎裂。”
穆云再次将铜镜收入怀中，深吸口气。他目中浮现出思索之色，想起最后一次触摸铜镜的是那名叫做楚天的、修为在筑基中期的新弟子。
***
铸剑阁离进行灵根鉴定的朱红大殿尚有一段距离。异晓天先到指定的集合地点，待人来齐了之后，便在一位身材矮小，但十分壮实的汉子带领下，向铸剑阁出发。
同行的有十人。他们显然对采矿打铁没有多大兴趣，但又不敢明说，于是一个个神情中带着无奈，相互对视时苦笑一番，便跟在那壮实汉子的身后，稀稀拉拉地前进。
而那汉子似是颇为理解这些人的心境，也懒得去整肃队形，使得这一群人在肃然整洁的天辰山中颇为显眼，恰如溃不成军的残兵败将，让人不免多看几眼。
至于异晓天，还是那副淡定的样子。就在他打量着周围的环境之时，一个瘦高的青年忽然从背后走来，拍了他肩膀一下，小声道：“这位兄台，刚才在天资鉴定时引得天罡上人注意的就是你吧？”
异晓天看着这陌生的青年，心中不由警惕，但他面色如常，微微一笑，道：“正是在下，不知兄台…”
但还没等他说完，那瘦高青年便打断了他，很是直接地问道：“你叫楚天？”
异晓天犹豫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见状，那青年掏出一个小本，又不知从哪摸出一支毛笔，认真地记录着。
异晓天余光一瞟，只见那本上密密麻麻地写满了蝌蚪样的字迹，很难辨认，但他却能清楚地看到，那青年在写下一行蝌蚪文后，又在旁边几笔勾勒出一幅画像，虽然粗糙，但可以辩认出画得正是他本人。
“兄台，你这是干什么？”
异晓天眉毛一扬，那青年迎着他质疑的目光，似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小声道：“楚兄弟，你是知道的，去了铸剑阁便是成日采矿打铁，没有什么前途。但好歹上了个天辰山，我陆明也不能就这么埋没了这个机会…”
说着，陆明边走边凑到异晓天耳边，嘀咕起来：“楚兄弟，能进天辰山的毕竟是少数，进不来的呢对这里的情况十分好奇。若是能把天辰山的各种秘闻考核收集起来，暗中贩卖，不说大发一笔，但也能赚到不少银子！”
“…”异晓天哑然，片刻后，他眨了眨眼睛，道：“陆兄说得虽然在理，但明目张胆地收集消息，又要拿去卖钱，不怕师门责罚？”
“且不说这消息要是落入心怀不轨之人的手里，不定要掀起什么风浪？”
闻言，陆明眼珠子一转，道：“楚兄弟，我这发财的计划除了你之外，可没和第二个人说过。只要你不说，我不说，哪来的责罚？”
“况且这世道已够乱的了，先是天灾，再是魔宗，依我看天辰山也不一定守得住，我们总得想些办法找个营生不是？”
“你为何找上我？”异晓天看着陆明，已然明白对方方才是故意让他看到小册子，好勾起好奇心，以便将自己的计划吐露。
陆明笑了笑，道：“自然是因为楚兄气度不凡啊！你对天罡上人是怎么说来得？既然来了，便是缘分，既然有缘，便为机遇…如今有这么个发财的机会，不是机遇是什么？”
陆明的目光愈发明亮，但当看见异晓天似笑非笑地瞧着他，神色中充满玩味之意时，却是心头一跳，不由心虚起来，道：“嘿嘿，那个，机遇吧，确实好…但我修为弱啊，天资又差，这一辈子筑基无望了，且这探听消息的生意难免涉及到别人隐私，若是我惹上了谁，还望楚兄到时施以援手啊…”
“原来陆兄想找在下当保镖啊，可是在下也就是筑基中期，在天辰山上可排不上名号…”
异晓天面露难色，还想说什么时，陆明却一拍胸脯，抢先道：“楚兄上山第一天就能引起天罡上人的注意，定有不凡之处！再者说，我会小心行事，不会给楚兄惹大麻烦的，说不定我还能刺探到一些隐秘的功法秘籍，到时可就发了，哈哈哈…”
说着，陆明脸上露出陶醉之色，甚至笑出了声儿。他这一举动，引得周围人侧目，连那领头的壮实汉子也回头，向他和楚天的方向多看了两眼。
“楚兄弟，就这么说定了啊！”
陆明对异晓天眨了眨眼，随后立刻快步走去，缩小了方才为了交谈，而故意和前方人马拉开的距离。异晓天一怔，随即摇了摇头，但目中却有亮光一闪而过，也跟了上去。
又走了小半个时辰，他们终于到了铸剑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