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不管嘛？”
异晓天皱眉，看着那富丽堂皇的马车渐行渐远，随后便有几个似是那少年亲属的中年人，七手八脚地将其抬入了街边一间低矮的房屋中。
“管，但是又有什么用呢？”楚达见异晓天对这个话题有兴趣，便吐沫星子四溅地介绍起来，“这秦家家主秦文老来得子，全家上下宠爱得不得了，上到八十岁老母，再到秦文的老婆，连一根汗毛都舍不得让那孩子掉。不过秦文倒是狠下心来，今年要把那孩子送到天辰山修炼去了。尊者，说不定您还能遇见他呢…”
“是么，”异晓天笑了笑，“他要是上了山，怕是会给那秦姑娘添不少麻烦吧。”
楚达也笑了起来，应道：“估计会仗着秦姑娘的名声，更加嚣张了。不过天辰山门规森严，也由不得他胡闹。”
异晓天没有接话，只是顺着马车消失的方向，看向了那神圣不可侵犯的天辰山。
***
三天之后，是天辰山正式招收新弟子的日子。一派飞凡热闹中，那些通过考核，凭借真本事进来的，以及各式各样的关系户，便掺杂在一起，由一个个神色肃然的师兄师姐们带领，进入了山门之内。
离得近了，才能真正领略此派之磅礴。只见古意盎然的建筑错落有致，排山而上，亭台楼阁间水榭环绕，偶有白云飘渺而过，时有声声鹤鸣传来，实乃一派仙家洞天福地的景象。
而在众人抬头望去时，那虹桥更是占据了大半的天空，衬得这些新弟子如此渺小，更有无形威压缓缓散开，让他们不由对这鬼斧神工般的大桥肃然起敬。
此时，异晓天和所有人站在半山腰上一处偌大的石台上，安安静静、整整齐齐地排成数十列。他们正前方，是一座朱红大殿，每个新入门的弟子都要在里面进行灵力测试，再分配到合适的修炼之所。
虽不能说是完全地走形式，但灵力测试多少有这样的成分在里面。因为那些天资高的，早就被高高在上的真人仙长们瞧中，早早收入门下，此刻不过是拿个正式的鉴定结果，好被门派记录在册。
至于异晓天这样的关系户，就等着被发配到不同的地方去打杂。不过也有例外，比如秦家家主秦文的儿子秦力，就被一位和天罡上人穆云交好的真人收入门下，据说，是卖了秦雨寒一个面子。
而就在不久之前，有位须发皆白，看起来颇为严厉的老者踏空而来，和领头的弟子交谈几句后，那弟子便恭敬称是，随即来到前排一个神色倨傲，薄唇长眼的青年面前，拱手道：“禀泰岳真人，此人便是秦力。”
泰岳真人没多说什么，手臂一挥脚下便出现了一尊貌似麒麟的古兽，秦力拱手一拜，便得意洋洋地随这位仙风道骨的真人站在了古兽背上，沿着虹桥直冲云霄，眨眼的功夫便消失在那大部分人一辈子可望而不可即的云端。
秦力走后，不满、嫉妒、羡慕等种种情绪糅杂，让众人神色各异，不过终究没人敢公开说什么，但大家心里都清楚是怎么回事。这几年，秦力纨绔暴虐的名声在外，若不是他那年纪轻轻，就位列元婴的远方姐姐秦雨寒，能让泰岳真人亲自过来将他带走？
人比人，气死人呐…
异晓天站在人群中，看着四周之人不满的样子，又看着他们很快恢复如常，认命一般走入大殿之内，或高兴，或失落地离开，被带到各自的归属。
他面色平静，目中的鄙夷一闪而过。
“天辰山，不过如此，搞特殊的事情都搬到明面儿上来了…”
与此同时，他心中的疑惑却是越来越深。她…怎么就变成了秦家之人，师傅为何要去夺舍她，而那个古怪的穆云又怎么把她收入了天辰山中？
这一切，真的是巧合嘛？
***
“楚天，来自铭城楚家，筑基中期，三品灵根，先去铸剑阁待上三年，再决定拜入哪位师长门下吧。”
朱红大殿内，异晓天面前摆着一面铜镜。在他将手放上去的一刹那，铜镜上忽然有淡淡金光闪了三次，其旁一位二十来岁的男弟子随即例行公事般地开口，一眼都懒得多看异晓天。
异晓天点点头，算是对他表示感谢。他在修真界的时间不短了，自然知道男弟子的话是什么意思。只有具有灵根之人才能修行，而灵根又有一到九品之分，一为最普通，九为天资超凡，举世罕见。至于中下等的三品灵根，终其一生也很难步入元婴，没人会愿意在这种人身上多浪费资源。
“迦南的掩盖术法果然有效，轻易便骗过了这鉴定宝镜，当日师傅并未看过我的资质，就直接传授了术法，不知道我真实的灵根情况是什么呢？”
异晓天一脸轻松，带着感兴趣之意瞟了一眼那铜镜后，正要从侧门走出大殿，却是脚步一顿，蓦然回头。
就在这一刻，一个浑厚的声音响起，顷刻间传遍了大殿。
“咦，你这小子有点儿意思。若是换做别人知道自己只是三品灵根，又要在铸剑阁当三年苦力，定会哭丧着脸，但我观你却是气定神闲，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
在这话语回荡之时，只见一个身穿藏青色长袍、背挎硕大酒袋的大汉踏入殿内，在异晓天回头之时，与他的目光赫然相撞。
此人，正是穆云。
“弟子陈卓，拜见天罡上人。”
“原来他就是天罡上人！”
“弟子拜见天罡上人！”
登时，一片拜见之声汇聚成音浪。很多人目露激动，没想到来天辰山第一天，就遇到了这位传说中修为仅在天辰子之下的天罡上人！
“灵根为天生，多一点少一点乃是命中注定，不是我哭丧着脸就能改变的。至于铸剑阁，既然来了，便是缘分，既然有缘，便为机遇，有何可叹之处呢？”
异晓天看着穆云，没有拜见，而是淡淡开口。此刻看来，这穆云的修为更是高深莫测，竟直到出现在身后，才让自己有了察觉。
“九玄门一战，他没有使出全力。而且那时，他目中有魔气闪过…此人，练得到底是什么功法…”
异晓天心中喃喃，许是他在行礼的人群中太过显眼，那二十来岁的天辰山弟子颇为不满，一眼瞪了过来，道：“楚天师弟，这位是天罡上人穆云师祖，你怎么还不拜见？”
异晓天笑了笑，刚要说些什么时，穆云却是挥了挥手，道：“不必了…小子，你年纪轻轻有此心境实属难得，若不是灵根差了些倒是很适合那修心大法…罢了罢了，你还是没有缘分呐，就先在铸剑阁待上几年吧。”
“弟子谨遵穆师祖之命。”
异晓天拱手一拜，随即在众人的注视下，神态自若地出了大殿，按照事先的指引向铸剑阁报道去了。
在他走后没多久，灵根鉴定便继续进行下去。有穆云在场，那男弟子登时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正要去鉴定下一个弟子时，穆云却是忽然指着铜镜，道：“这镜子，可否借我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