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师大典的当日,是个难得的好天气。盛夏的热浪罕见地褪去了几分,凉爽的微风在天辰山回荡,带着阵阵鸟语花香,为这仙家福地更添几分盎然生机。
举办这样隆重的典礼,自然要在门派中最重要的地方。在天辰子的授意下,竟将摘星殿的正殿短暂地让了出来,秦雨寒自然说什么也不肯坐在天辰子的莲花宝座上,于是有人便在莲花座旁摆了一把类似于太师椅、但明显是极为上等的木料制成的座椅,供秦雨寒接受异晓天的拜见。
此刻,大殿内那十二根刻着远古凶兽的柱子旁,早已按位阶站满了人。离莲花宝座最近的,是像龙泰真人、青玉真人这样的德高望重之辈,他们身后各自跟随着自己的弟子。至于那些破例被允许进入摘星殿的外门弟子,包括陆明在内,则远远地排到了门外,饶是如此,他们仍是万分的激动,伸长了脖子等待着异晓天的出现。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被玉襄真人看中,收为首徒呢?
他们自己,是否也会有一步登天的时候?
就在外门弟子这般想着,而内门弟子同样带着好奇低声议论时,大殿内外忽然安静下来,因为就在这个时候,一股莫大的威压缓缓降临,沉甸甸地压在了诸人心头,让他们不自觉地屏住呼吸。
而那些元婴真人们目光一闪,看向了莲花宝座的方向。
在这宝座两侧,有两条幽深的通道,分别连接到摘星大殿后方掌门天辰子以及天罡上人穆云的居所。随着那威压的出现,穆云当先走出,他没有背着那一人来高的酒袋,而是换了一身庄重的道服,面无表情地坐在了秦雨寒对面,莲花宝座下位置略高的另一把椅子上。
片刻后,从第二条甬道中,又一前一后走出两人。为首的是个身形高大、气度不凡的中年男子,这男子散发出的修为波动不弱于穆云,但却没有那么霸道,且其目光很是柔和,站在了莲花宝座的一侧。
此人,乃是天辰子的首徒,明宇真人。
在他身后的,是个一袭青衫,岁数小些的英俊男子。若是异晓天在场,一定会认出这青衫男子乃是他打过数次交道的…青晖。
“拜见穆师叔。”
明宇真人和青晖同时向穆云拱手行礼,穆云点了点头,目光在青晖身上停留了片刻。他依然记得,当年青晖和秦雨寒被一同派去那他记忆中的荒村,秦雨寒虽然完好地回来,但这青晖的生机却只剩下了一丝,若不是天辰子耗费功力施救,怕是早已消亡了。
不过自那之后,青晖仿佛是受了某种刺激,修炼愈发刻苦,几乎是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再加上天辰子和明宇真人不时点拨,倒也成功结婴,位列真人,道号晖阳。今日,他则是提早完成了宗门任务,赶来观礼。
至于他那青阳师妹,已在早年和魔宗的一场争斗中战死,埋在了后山。
“天辰子掌门连日来夜观天象,算得今日正是占卜九重天何时开启的最好时机,故而不能亲自观礼,便命我二人代为出席。”
“依我二人之才,是断无可能站在穆师叔以及各位同门真人之上,实乃今日情况特殊,还望穆师叔和各位同门海涵。”
说话的,正是那目光柔和的明宇真人。语罢,他和青晖分别向穆云、以及台下诸人抱拳行礼,而当众人回礼时,青晖的目光藏着几分热切和期待,扫过了秦雨寒即将落座的位置。
也正是在这个时候,这场典礼的两个主角终于出现。
秦雨寒从之前穆云出现的通道中一步一步走来,优雅地坐下。她穿着素白的长袍,腰间束着一根亮晶晶的带子,衬得胸部丰满挺翘,纤腰似盈盈一握,展现出极其诱人的身姿。
但她的眼中是平静的,只不过在这平静下恰如暗流涌动,藏着几分旁人不易察觉的激动与复杂。这表面的清冷,神秘的气质,再结合其凹凸有致的曲线,形成了一种足以让男子动心的别样气质。
比如青晖,目光中的炽热便多了几分,落在了她的背影上。
与此同时,异晓天站在了大殿外,第一次出现在大多数人的视线里。顷刻间,无数好奇审视的目光凝聚而来,打量着这个被玉襄真人看中的弟子。但与他那美丽动人、天赋甚高的师傅相比,他无论各个方面都太普通了些。那些弟子的目光往往一瞬间便收回,心中则是泛起了失望与不解。
“此人,没有任何特殊的地方,修为也就是筑基中期的样子。”
“听当初负责天赋鉴定的陈卓说,此人只是三品灵根。这样差的天赋,即便是拜了元婴真人为师,也最多修炼到结丹罢了,何谈出人头地,叱咤风云?”
“难道说,他真的是靠勾引玉襄真人,才成为其弟子?这也不对劲啊,他这么低的道行,如何迷惑玉襄真人?”
这些念头内门弟子们虽不敢说出,但在彼此对视时均从对方神情中看出了类似的意思,而那些元婴真人在神识扩散,扫过异晓天后,均是微微摇头,有的则干脆闭目养神,只当今日来此是给玉襄真人个面子好了。
同样地,青晖也在用神识观察异晓天。他看着这个样貌普通,天资只为中下的青年,先是皱了皱眉,随后释然中夹杂着几分疑惑,又露出些许安心之意,神情接连变幻着。
而穆云目光微冷,被衣袖覆盖住的大手暗暗攥成了拳头,遥遥地注视着那叫楚天的青年。
“楚…天…觐…见…”
就在众人心思各异的之时,殿内负责一应礼宾事宜的弟子传出了示意大典开始的声音。异晓天正了正衣襟,看到被选来观礼的外门弟子中陆明正兴高采烈地朝他挥手,便笑着对其点了点头,在一众无比羡慕的目光中,走入了那幽深的、对他充满不屑的正殿内。
“弟子楚天,拜见恩师。”
异晓天很守规矩地跪下,给秦雨寒恭恭敬敬地磕了几个响头。但他随后便站了起来,使得诸位真人仙长们有些惊讶,因为按道理,这里有不少都是其长辈,虽不用一一拜见,但你总得见过莲花宝座旁边的那几位吧?
尤其是穆云,那可是你的师公啊…
见状,大家纷纷回想起前几日的传闻,那就是穆云很是反对秦雨寒收徒,甚至出手教训过这个楚天,不顾两人身份有别,将其打得半死。
但不容他们多想,也不容台上那几位不悦,秦雨寒缓缓站起,如就九天仙子般白衣飘摇,带起阵阵暗香,来到了异晓天面前。
下一刻,她玉手轻扶,朱唇微启,一字一顿地说道:“起来吧,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