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晓天看着天辰子，默然不语。
他对当年郭家村的事情，印象很深，尤其是那块刻着寒、灵两字的令牌。
此物，一直在他的储物里。
他没有在任何地方，看到过关于这令牌的记载。也因为有其他事务要处理，故而没有机会去问玲璇，这东西到底是什么。
如今，他想从天辰子口中，看看能否探出些许端倪。
“什么灾难。”片刻后，异晓天面无表情地问道。
“阁下既取得面具，又如何会不知晓当年之事…罢了，罢了，老夫既然在那场浩劫中有责任，就不应隐瞒。”天辰子长叹一声，神情中的苦涩愈发浓郁。
“当初，我们派人去寻找面具的计划，被泄漏了出去。那泄密之人并不知道我们要找什么，但是可以断定，那必然是一件宝物，否则堂堂天辰山掌门，怎会大费周章，去一个不起眼的小村落。
于是，他用这个消息，分别和四五个门派进行交易，又暗中挑拨一番…待大家都去了郭家村，自然而然为了这宝物，有了一番血战，且修士斗法，杀红了眼，便殃及到无辜百姓。
但那面具，却是谁都没有发现。我们后来才知道，阵法出了一个小纰漏，但正是这小纰漏，使得我们算错了面具降临的时间，又间接造成了郭家村的惨祸。”
“泄密的人是谁？且你当时是否出手。”异晓天冷声开口。
“泄密的人，是我的第二个弟子，也是老夫天资最高，最有希望成为接班人的弟子…可惜很多时候，世事弄人呐…”天辰子目光黯了下来，声音中透着一丝沙哑。
“至于阁下的第二个问题…老夫当时，没有亲自前往，恕老夫不能告知，去取面具的人到底是谁。不过老夫可以保证，他们已受到了应有的惩罚。
后来，老夫回过那个村子，但是其怨气之浓，如形成了壁障，使得老夫不能靠近分毫…然而随着时光流逝，这怨气有所削减，这才有了秦雨寒和青晖，试图再次取回面具一事。”天辰子摇了摇头，闭上了双眼。
“一个村子，就算死亡的人数再多，如何能出现那么浓郁，连天辰子这种大能之辈都无法靠近的怨气屏障。”异晓天目光微不可察地一闪，很快有了自己的分析。
“但天辰子这种悲哀惘然之意，不似作假。叛徒泄密一事，十有八九是真…只是那怨气，莫不是和寒灵令牌有关？”
“除了面具外，郭家村中是否还有其他隐秘？”一念及此，异晓天沉声开口，很是直接地问道。
“其他隐秘…？”天辰子双目开阖，先是一愣，随即摇了摇头。
但他目中，却是露出一丝若有所思的样子。
良久，两人无话，都陷入了各自的思绪中。
片刻后，异晓天才淡淡开口，“掌门的所有条件，按照之前的约定，我可以应允。那么也请掌门准备一下，随我一起前往外时空。”
***
时间流逝，距离异晓天和天辰子的秘谈之日，过去了三天。
这三天之内，一个震惊无数人的消息，席卷了整个修真界。那就是在魔宗覆灭后，天辰子宣告，要离开人界。
且这么做得，不仅仅是他一人。天辰山中百分之八十的修士，连带魔宗归降的部众，也将随他前往神秘的宇宙星空。也就是这个时候，大家全部知道，二十四时空的存在。
震惊、骇然、茫然不知所措…种种情绪，如潮水般漫延。
大多数人不知道，人界的中流砥柱离开后，这世道将会有什么变化。但却有一部分宗门，在最初的错愕过去后，渐渐兴奋起来。
天辰山的离去、遐云境的衰落和华香阁的覆灭，使得长久的三足鼎立之势，彻底瓦解。这就意味着，会有大量的机会，来弥补这些空缺。
毕竟，别人的没落或消失，就是自身崛起的最好机会。
何况，天辰子说是正魔大战后，天辰山方圆万里内灵气枯竭，使其必须要去外时空寻找灵气充裕之所，但宇宙星空内，想来居住了不少强大的种族，必定凶险重重。
甚至有人看来，他的这种做法，本身就是荒诞的，无异于去寻死。
就在这样的情绪中，时间过去了三天。
第四天清晨，天幕还是漆黑一片的时候，在天辰山山巅，有一处巨大的倾斜平台。这平台是当初迦南一剑削下造成，现在其上立着将近数万修士。
这些修士，一个个身形诡异，处于模糊与虚幻之间，且他们身上，均散发着明暗不同的红光。
正是鬼皇率领下，降临人界的鬼界之修。
按照异晓天的安排，他们将先行返回鬼界，好利用魂力场，将自身状态调至巅峰，再行与他会合。
这会合的地点，就选在鬼界外围的一处星云内。毕竟，鬼界浓郁的死气，不是每个人都可以承受的。
且鬼皇需要，前往天机阁中，看看能否找到完整的二十四时空地图。由于结界的阻隔，这样的地图在万古岁月中，显然是至宝。连鬼皇也不确定，包罗万象的天机阁存卷中，是否留有些许线索。
这，就愈发显得天辰子的地图，弥足珍贵。按照天辰子的说法，这地图是从现已沉睡的古灵身上，传承而来。
此刻，天辰子正站在平台上的数万修士面前。他身旁负手而立的，是异晓天。
他们，要借助时空面具，打开结界，送这些修士回到鬼界。
本来，鬼皇如果夺舍异晓天成功，那么她可以借助秘法，推算出时空结界最薄弱的一刻，强行将其轰开。如今，最好的办法显然是借助面具。
纵使贵为一界之尊的她，也对此物十分好奇。
而，就在道道目光凝望的时候，异晓天手腕一翻，取出那样子有几分狰狞的白骨面具，戴在了脸上。
他，将修为融入其内，仰望天空。
没有震耳欲聋的轰鸣，没有惊天动地的震动，一种奇异之感袭遍全身，仿佛这面具在飞速融化，化作了凉凉的液体，通过异晓天的皮肤，渗入了他的血液，与其融为一体。
但在外人看去，这面具的样子，却是没有丝毫变化。
这种感觉，是他第一次尝试将修为融入面具时，不曾体会到的。那时的头晕刺痛，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种一切尽在掌握种中的轻松之感。
“苍穹，原来是这样的么…”异晓天抬头，心中不由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