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童浩被灰衣人一手刀劈在脖子上，颈椎发出错位的咔咔声，身形凝固一秒之后，便像木头桩子一样倒了下去，扑倒在尘埃里，再无声息！
杀人了！
李川心中一紧。
刚刚他虽然也下了死手，但那都是在激烈的搏斗中，控制不住。
何况那两位现在虽然都已经奄奄一息受了重伤，但都还能躺在地上哼哼，还没死透呢！
而这个灰衣人却是明明占据了绝对上风，完全可以压制童浩，将其擒住，却还要痛下杀手！
这也是个狠人！李川立刻在心里给灰衣人下了定义。
“是不是觉得我下手太毒辣了？”
正在他无比紧张的时候，灰衣人忽然转过头来说话了，声音温和无比，“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的道理，你不会不懂，不，你以为懂了也不懂……算了，我在你的身手里，看到了巴子嫡传的影子，你是不是他的徒弟？”
灰衣人嘴里慨叹着李川听不懂的话，视线却和他对在了一起。
“巴子？”
李川疑惑地反问了一句，表示自己从未听过这个名字。
他终于第一次看清了灰衣人的样子。
这个人虽然有一双婴儿般澄澈明净的眼睛，但脸上却满是风霜之色，鼻翼两旁深深的法令纹，让他整个人显得有些冷酷不近人情，微微下垂的嘴角，让他在严苛之余，又多出了一些苦逼的感觉。
不过现在他对李川说话倒是非常温和，看到李川疑惑的样子，他也是一愣，然后不由得一拍脑门，“你看我，巴子是我们同辈人的叫法，你师傅，他是不是只有一只手，身材瘦瘦的，总是一脸别人欠了他百八十万的表情？”
灰衣人一边说，一边比划着说道。
他还没说完，李川就猛地激动了起来，“对，是我师傅，你说的就是我师傅！”
他曾经也探寻过自己师傅的过去，但每次都被颓废的师傅给骂得狗血淋头。现在终于碰到一个师傅过去生命中的见证者，他也不由得兴奋了起来，仿佛多年的谜题终于找到了突破口。
“果然是他……”
灰衣人舒了口气，叹息道，“他就是这么倔强的一个人，不过找了这么多年，我终于找到他了……他现在在哪里？”
“他在……”
李川刚开了个头，突然警惕地闭上了嘴巴，认真地问灰衣人，“你到底是谁？”
刚刚才见识过童浩的背叛，现在他对这些陌生人都保持着一种杯弓蛇影的警惕。虽然他对自己师傅的身手很有信心，但师傅到底已经断了一只手，这么多年喝酒买醉，状态也早已不在巅峰，以这个灰衣人可怕的实力，他还真不敢乱说。
万一这家伙是师傅以前的仇人呢？
“居然还知道问一句我是谁，看来你也不是一点社会经验都没有嘛，那怎么会跌进这么简单的黑吃黑的陷阱里？”
灰衣人笑呵呵地踢了童浩的尸体一脚，问道，“如果我说我要找你师傅的麻烦，你不说我就送你去跟这小子作伴，你怎么办？是出卖你师傅，还是宁死都不开口？”
“呃……”
李川一下子就被问住了，事实上，这个问题他之前也一直在想。
纠结了一下，他突然拿出手机，指着灰衣人大叫道，“我跟你说，你不要乱来啊，你的样子我已经拍下来了，报警短信也编辑好了，我只要动动手指，你就完蛋了！”
“呃？！”
灰衣人一愣，旋即爆发出一阵爽朗的大笑，“哈哈哈，年轻人就是思维活跃，好了好了，不用报警，我没有恶意，我是你师傅的师兄，这些年一直在外边寻找他的踪迹……”
“师傅的师兄？那你就是我的师伯咯？”
李川眼珠咕噜噜一转，脸上却依旧露出不信任的表情。
经过这一会儿，他也慢慢冷静下来了，所谓人心隔肚皮，就算亲兄弟还有为了争家产杀人的呢！何况师兄？
他师傅这么多年从未提起过师门的事情，可见他和师门的关系，也并没有融洽到哪里去。
所以此刻在李川心里，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便宜师伯，还是不信任居多。
不过他对“师伯”这个身份，却是没有过多的怀疑，毕竟能从他的身手里，一眼就看出他的渊源，这不是同门学艺的人绝对做不到。
他还不知道，其实当初在震天武馆的时候，他就已经被霍馆主识破过一次了。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他师傅归隐之前，也确实是个掀起过腥风血雨的大人物，即使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个让人敬畏的形象，还一直深深留在东江老一辈武者的心中。
“真拿你没办法。啥时候你先回去问问你师傅吧，他要是确定我是友非敌，你再打这个电话找我……”
灰衣人无奈地摇摇头，弹出一张名片给李川，然后一脚踩住童浩的尸体，踢翻了过来，叮嘱了一句，又自言自语道，“哎，董大成啊董大成，这么多年了，当年你把巴子害得那么惨，今天终于还是让我逮到清理门户的机会了吧？还是在巴子徒弟的帮助下，真是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啊！”
李川一伸手，把灰衣人弹过来的名片接在手里，借着月光扫了一眼，发现上面的头衔居然是某贸易公司的总经理，心中不由得一阵古怪。
这位便宜师伯从一开始出场，走的就是“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的侠客风格，现在忽然画风大变，又是名片，又是贸易公司的总经理，还真是给人一种很想吐槽的违和感啊！
突然，他猛地又是一震，回想起灰衣人刚刚的话，怔怔地望着地上童浩的尸体……不，现在不叫童浩了，应该叫董大成了，谁能想得到，这家伙竟然在匪号之外还有一层伪装，连报出来的真名都是假的，看来他从一开始就没安好心啊！
“师、师伯，你说他……也是我师傅的徒弟？”李川难以置信地问道。
“没错。事实上，这家伙就是你师兄。”
灰衣人冷冷道，“不过这家伙就是一个逆徒，你师傅会落得今天的下场，他可是居功至伟啊！如果你知道这里面的事情，你就不会觉得我过分了。”
“啊？”李川一愣。
看到李川一脸茫然的样子，反倒是灰衣人诧异了，他愣了一下才问道，“这些事，难道你师傅从来没跟你提过。”
“没有。”李川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样，“师伯，要不你说给我听听呗？”
“难怪了……”
灰衣人脸上露出唏嘘的神色，感慨道，“看来当年那些事真是伤他伤得太深了，让他对你这个关门弟子都不愿意提一嘴的。”
说着，他又警惕地扫了一脸求知欲的李川一眼，毫不客气地回绝道，“既然他没跟你说，你也别问我了，我不会多这个嘴的，他那个怪脾气啊，反正你自己也要回去一趟确定我的身份，到时候你直接问他就行了，既然我已经找上门来，董大成也死了，想必他也不会瞒着你了……”
他又上下打量了李川几眼，“我还在奇怪呢，你是他的徒弟，怎么还会跑到地下黑拳来，当年他就是打黑拳才毁了一辈子的，最深恶痛绝这种事，原来他什么都没有跟你说啊……”
李川望着这个吊人胃口又爱自言自语的师伯，整个已经无奈了，不过还不等他再说什么，灰衣人已经提起童浩软塌塌的尸体，又看了一眼地上两个奄奄一息的逃犯，不容置疑道，“好了，你可以走了。有什么事等你见过你师傅再来找我讲。另外，和你一起的那个小子也被我打晕，就在前面，应该没喊到人，你直接去找到他，把他也带走。这里的事情我会处理善后的。你们就当今晚没来过这里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