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好了吗？”
李川疾步暴退的时候，大叔一动不动，只是露出一丝微笑问道。
“还没有，等一等。”
李川见大叔不急着动手考较自己，想了想，说了一句，然后也站住了脚步，抻抻腰，拉拉腿，居然站在原地做起了广播体操一样的准备活动来。
凌骁：“……”
不知道为什么，随着李川的动作，他脑海里中回荡着“一二三四、二二三四”的魔性号子声。
只是他却不知道，在李川眼里，这是他和自己师傅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交手”，那是怎么谨慎都不为过的啊！
他现在的动作虽然看起来滑稽，跟暴烈的格斗更是完全不沾边，但要知道，这世上普及度最高的东西，未必是最好的，但绝对是性价比最高的。
广播体操能在几十年的时间里，一度霸占无数学生的课间时间，别的不提，光是在调整身体状态、全面活跃肌体这方面，效果之好绝对是无出其右！
“没事，不急。”
大叔好整以暇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淡淡道，“看不出来你还挺谨慎的。”
“这是对您的尊重嘛。”李川回答了一句，终于停下了做操的动作。
“不错，出去几个月，居然把身上的年少轻狂给磨掉了一些，知道尊重人了，就冲这一点，我都要夸你一声好。”
“那您还是再等一等，说不定待会儿我的进步也能让您夸声好呢？正好一起嘛，也省得麻烦。”李川笑道。
“少年人有信心是好的。”
大叔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浓，自从断臂以后，他已经不记得自己多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
在李川身上，他仿佛看到了自己年少时的梦想在复苏。
越想越高兴之下，他只觉得自己心脏里冷却已久的热血居然也开始沸腾了，当下战意勃发，大喝一声，“好了，别的话待会再说，先让我看看，你出去这些日子到底有多大长进！”
说罢，他竟然一反常态的没有让李川先进攻，而是一脚踢在地上，右手五指一张，宛如铁钩直插向李川头顶！
嘭！
后院的地面，早就在他日复一日的耙手犁地之下，被拨弄得松软无比，这一脚踢过，顿时沙土纷飞，在秋风中形成一团气势惊人的黄雾，劈头盖脸罩向李川。
同时他的右爪，则是取了洪拳中伏虎式的意境，宛如武松打虎，一手拿定老虎的顶瓜皮，另一只手饱以连环重拳，便是一只真老虎也要被打得瞬间懵逼，不过他现在只有一只手，便干脆以腿代拳，一脚扬沙迷眼之后，直接从尘雾中穿出一腿，便如流星雨凝成彗星撞击大地，气势上竟是半点不虚！
看到这一手，李川立刻就意识到，那个灰衣人师伯说自己师傅曾经打过黑拳，应该是八九不离十的事情了。
任何练习格斗的人，在出手的时候都会有一个习惯动作，如果是长期在擂台上厮混的正规选手，绝不会起手就是踢沙打脸的腿法，因为擂台上根本无沙可踢，更别提迷眼了。
能像大叔现在这样，将环境中所有的有利因素都调动起来，为了胜利不择手段的，在李川的认识里，只有一种人！
那就是黑拳手，而且必须是其中极其杰出善战的那种，又或者经历过许多次街斗的红棍级人物！
“如果是以前，我估计要被打个措手不及了，不过现在嘛……”
眼见飞沙走石扑面而来的一刹那，李川脸上露出一个自信的笑容，“说到利用环境，我可不比大叔你差啊！”
在心里呐喊的同时，他双腿上肌肉一炸，瞬间使出浑身力气，向后猛地一跃，竟是从后院直接跳回了厨房的后门里。
更重要的是，他跳进门的那一刻，他还顺手一带，把向外开的后门给带了回来，嘭的一声彻底关死，倒是把飞来的沙土全部关在了外面，打在门板上刷刷作响。
只是可怜了凌骁这个看热闹的，他本来是和李川站在一起的，结果后者这毫无义气的陡然一跃，倒是把他一个人孤零零地撇在了原地，瞬间被沙尘暴一样的泥土洗礼了个过瘾。
他被沙土迷得眼睛一闭的瞬间，只觉得一个人带着狂风从自己身边冲过，再睁开眼的时候，眼前的菜地已经空无一人，只剩下他独自一个灰头土脸地站在原地，“呸呸”地往外吐着泥沙。
那么，人都到哪儿去了呢？
原来就在他眼睛一闭一睁的这片刻间，大叔已经一个箭步抢攻，两只脚快成一线清风，直冲到了厨房的门前。
不过，就在他伸手打算去拉门的那一秒，忽然听到门后传来一声断喝，下一秒，他只觉得眼前一花，一阵劲风劈面撞来！
“不好！”大叔心里一沉，脸色大变。
这一刻，他才明白自己终究是小看了眼前这个有实无名的徒弟！
时间回到三秒以前：
李川进屋关门以后，先用了一秒钟调整重心，缓过气来，接着全身肌肉一松一紧，猛然爆发，一个箭步前冲，右腿的大小腿几乎折叠在一起，然后狠狠踢了出去！
这一招，正是他从高晋那里学来的花郎道侧踢。
只是平时他使出这一招的时候，腿脚发力之间，有种弹簧折刀一般的凌厉，但是此刻，却又是演绎出了不一样的韵味，宛如大刀阔斧般轰落下来，重重地蹬在了门板上门锁的位置！
轰！
整个门框，都在他这一脚之间重重地颤抖了一下，不堪重负的碰锁，直接就被崩落然后飞了出去。
而那一扇门板，也是被他踢得再次打开，绕着门轴飞撞出去。尽管这扇门板是乡下人家里普普通通的木门，但却同样瞬间爆发出难以形容的威势来！
这个时候，大叔也正好冲到门前。就在他准备开门的那一刻，冷不防的，那道门突然自己打开，并且以可怕的力量迎面撞来，他也不禁吓了一跳，第一时间连忙飞起一肘，重重地砸在了已经撞到面前的门板上，希望能挡住这突如其来的一击！
嘭！
他这一肘乃是情急爆发，没有丝毫留手，而那飞撞过来的门板上，更是蕴含了李川蓄势爆发的一腿的力量。
这一刻，便等于师徒二人以这门板为媒介物，毫无花俏地硬拼了一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