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爷！
没错，李川一口叫破了这个幕后黑手的名字，居然正是引领他进入黑拳圈子的虎爷。
转眼之间，昔日恩人就变成了仇人，昔日的合作者，也站在了相对的立场上！
“笑话，在这块地头，你就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有什么资格说罩这个罩那个？你自己都还是我罩着的呢，现在竟敢公然违反黑拳规则，周豹赔了一根手指，你打算赔什么？”那个声音再度响起，一个矫健的身影从另一间包厢的阶梯上大步走下，龙行虎步，气势汹汹，果然是虎爷。
尽管早已听出了虎爷的声音，但是当双方真正照面的那一刻，李川还是忍不住露出了一丝苦笑。
坦白说，他对虎爷的印象还是不错的，只是现在为了“罩住”孟小虎，他却是不得不作出一副强硬的样子，和虎爷决裂了。
“不好意思，我没打算赔你任何东西，因为你自己，就是规则的最大破坏者！你没资格惩罚谁！”
李川收敛了脸上的苦笑，理直气壮地指着虎爷吼了起来，“你暗算孟小虎 ，这事儿圈子里的人都心知肚明，只是大家给你面子不拆穿你，可我不想赏你这个脸，我说了，我还有笔账要跟你算！”
“笑话！”
虎爷仰天打了一个哈哈，不屑道，“你缺钱，老子给你路子挣钱，你不知道感恩我，竟然还说要跟我算账。我老虎在道上不说混得多好，起码四方兄弟也给我几分薄面，不是看不起你，你一个穷学生，能有什么账要跟我算？”
“穷学生……”
尽管在听出虎爷声音的那一刻，李川就已经做好了双方翻脸的准备，但是当这毫不留情的话从虎爷嘴巴里说出来时，他还是感觉到一阵心寒。
这也证明了，这位爷是真正的枭雄，以前所有的温情和大度，都不过是利用他所必要的伪装而已！
在确定了这一点之后，李川也彻底放下了对过去那点交情的顾忌，踏前一步，点点头昂然道，“不错！虎爷，你帮过我，我很感激，但是，一码归一码，咱们是合作，是做生意，你出钱雇我帮你打拳，最后挣了钱你比我分得更多，你凭什么摆出一副有恩于我的嘴脸？更可耻的是……”
他突然深吸一口气，环顾四方，面向所有观众，大声指控道，“在发现我不会继续帮你打拳之后，你他妈竟然黑吃黑！”
黑吃黑！
这话一说出来，不管是台下还是包厢里，顿时一片群情涌动。
能来这里的人，大部分都混黑道不假，但也正因为如此，他们对黑吃黑才格外痛恨，因为关系到自己切身的利益。
黑吃黑嘛，这种事才是真正破坏规则的，在暗地里做一做没问题，但一旦被掀开了遮羞布，那就是必须彻查的大罪了。
相比之下，李川上台拦一下打红眼的选手，反而不算什么大问题了。
这事往大了说，是破坏擂台的神圣性，因为孟小虎确实还没认输；但往小了说，其实也没啥问题，毕竟当时的情况，有眼睛的人都看得见，关键就看大家想不想追究了。
特别是在李川还不是利益相关方的情况下，完全可以理解为年轻人的见义勇为。
热血少年嘛，这样的人，就算是在黑道中也是受欢迎的。人都是这样，自己不想舍己为人，但谁不希望自己有个这样的傻逼朋友呢？
眼看舆论的风向迅速转向自己这边，李川心里也不由得一阵得意。
这才是他想要的效果。
从之前周豹仓促上台都要自断手指来看，黑市拳对违规者的惩罚，肯定是无比酷烈的。
而李川并不想付出这种代价，也不想自断一指，这种时候，就必须找个替罪羊吸引大家的注意力了，而虎爷，就是他选中的这只羊。
不管董大成是不是他叫来黑吃黑的，但这盆污水他必须泼，这个屎盆子他必须扣，只有这样，才能把水搅浑，让大家的视线从自己“捣乱神圣的擂台”这件事上移开。
只可惜，虎爷是只老虎，不是一只羊。
当李川的视线投向虎爷时，他的心顿时沉了下来。
因为即使遭到这样“罪大恶极”的指控，虎爷这只笑面虎脸上的笑容，也只是从平时的微笑，换成了目露寒光的冷笑。
“呵呵呵……”
他笑了两声，向李川亮了亮掌心，做了一个“请问”的手势，“你说我黑吃黑，但是证据呢？”
这时，李川虽然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得把当天打完决赛以后，怎么被董大成引诱，又是怎么和凌骁两人一起遭到董大成及其同伙的袭击，最后怎么在鲁合的帮助下侥幸脱身的，绘声绘色、不、应该说是声泪俱下地讲述了一遍。
当然，这个过程中，他并没有傻乎乎地提鲁合是自己师伯这件事，不然公事也变成私事了，只是把鲁合半真半假地描述成一个第一次见面、惜才又机警的前辈，看出了童浩、也就是董大成的歹意，所以拔刀相助拉了他一把。
其他的一些细节，也都做了修改：
比如董大成的结局，从被杀说成被击退；又比如他们在快得手的时候，得意忘形说漏了虎爷的名字。
说完以后，李川眼角的余光就注意到，鲁合在台下看着他的眼神都有点目瞪口呆的感觉了。
而他也对自己的舌灿莲花很满意，觉得简直就是自己演讲能力的巅峰了。
可就在所有吃瓜群众都开始同仇敌忾地质问虎爷，要求他做出解释的时候，虎爷却只是淡淡一笑，问道，“说了这么多，你还是拿不出证据来咯？你说童浩是别人的化名，想要杀你黑吃黑，还交待是我指使的，那他们人呢？”
“跑了啊。”李川毫不犹豫地说道。
就算大家都是捞偏门的，也没必要在这种大庭广众之下，承认鲁合一口气杀了三个人，这种事不小心就会成为把柄的。
“所以证据呢？拿出来啊！”虎爷继续皮笑肉不笑地问道。
“怎么拿不出证据呢？”
李川眉头一皱，“那三个混蛋跑了，可鲁大叔不还在这里吗？他就是人证啊！”
“哦？”
虎爷一挑眉，看向鲁合，问道，“老鲁，有这回事吗？”
鲁合跟李川不动声色地对视一眼，点点头，“确有此事。”
他虽然震惊于李川的会说话会来事，但这种时候，自然是要配合自家师侄了。
“是吗？老鲁你也太谦虚了吧？”
虎爷突然笑了起来，“童浩那小子的身手如何，我们都知道，要说他带着两个拖油瓶都能在你手上跑掉，那我是不信的，你的身手莫非退步这么多？那你这个秩序维护者的位置，是不是该动一动了？”
李川心里一突，立刻明白，在自己的话里，这确实是个大破绽。
被虎爷这么一逼，鲁合要么把他击杀董大成三人的真相说出来，只是以他的手段，那三人只怕现在早成了荷花池里的花肥，哪里还拿得出成形的尸体；要么，就只能拼着损失自己在黑市拳圈子里的威望，来为李川背书了。
不过鲁合到底也是老江湖了，又怎么可能会被这种事情难住？
“我有心放他们一马不行？”
他淡淡道，“上天有好生之德，当时他们又没有得手，我和这小兄弟也是萍水相逢，难道我还要把他们当场击毙不成？我又不是条子，条子都做不出这种事吧！”
师伯你太棒了！
李川在心里大声叫好，只差没有跳起来给鲁合点三十二个赞了。
亏他刚刚还担心鲁合不善言辞会招架不住，现在才明白，能在黑道这种地方混到高位的，又有哪一个是省油的灯？自己这位师伯的词锋之犀利，辩论之凶狠，根本完全都不在自己之下啊！
“呵呵呵，老鲁啊，上天有好生之德这种话，从你嘴里说出来就搞笑了，大家都是老朋友了，你是什么样的人，这些小辈不清楚，难道我也不清楚，在座的大哥们都不清楚吗？大名鼎鼎的黑手太岁，这过了几天好日子，就打算给自己洗白，往脸上贴慈善家的金了吗？”
虎爷似乎也有些意外鲁合会真个站出来，帮李川说话。
在他的想法里，身为大佬，路见不平，随手帮个忙还可以理解，但像现在这样，大庭广众之下站出来，怼自己这个同级别的人物，这就有点不正常了。
而李川也没想到，自己师伯竟然还有“黑手太岁”这么飙的名字，愣了一下才想要反驳虎爷。
但是后者已经摆摆手，不屑道，“你先闭嘴，跟你这种身份的小子辩论，实在是有失身份。我老虎为人怎么样，大家都知道，也不是靠逻辑推理打天下的，我今天既然说没这回事，那就是没这回事，铁打的证据马上带上来！”
他这话一说，李川的脸色立刻就变了。
因为他清楚，像虎爷这种身份的人，金口一开，说铁打的证据，那就算最后摆出来的证据是铜铸的，都算说话不算数。
但问题是，他完全想不出，虎爷还能拿出什么证据来？
当时在场的人里面，还活着的就只剩他、鲁合和凌骁了，总不可能虎爷要让凌骁来作伪证指证他吧？
那也太可笑了。
“到底是什么证据呢？”
就在李川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随着虎爷一个电话，“证人”就在万众瞩目下被带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