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夏冬春从苏墨那里借来了一把匕首,那曾是苏柳赠她的。作为信物,夏冬春带着这把匕首,去找了南宫贺。
自从苏墨走后,南宫贺便将国家大事留给了李多柯,自己亲自一路追来。而苏柳,却因为贤王与苏仁智的压迫,不得不返回大夏,只派了黑鹰队的人前来追查。
夏冬春并不知道苏墨和南宫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一边和南宫贺谈判,一边套话。从言行中,便明白这南宫贺找苏墨不为寻仇,单为找妻。
南宫贺一番深情,溢于言表。
“原来一直是你在照顾苏墨,若有机会,你来北燕找我,我自然不会亏待你。如今,苏墨在何方呢?”南宫贺一脸的憔悴沧桑。
“她在我府中住着,只是不愿意见你了。”夏冬春如实说着。
“我和她之间一定有什么误会,你让我见她一面,我自然会解释清楚的!”南宫贺坚定的眼神看着夏冬春。
夏冬春却只是沉默,用同情的眼神看着他。
“你?”
“你有没有想过,她为什么不愿意见你?”夏冬春反问道。
南宫贺摇头。
“因为,她不想听你解释。你有没有想过,她为什么不愿意听你解释呢?”
南宫贺依然只能摇头。
“因为他怕你说服她。万一你真的没有对不起她,那她岂不是要和你回北燕?南宫贺,你有没有想过,苏墨她只是,趁着这个机会,离开你。”
夏冬春的脸藏在面具之中,可是他眼神里的同情是如此显而易见。
南宫贺看着他,脸色铁青。他攥紧了拳头,用凶狠的眼神瞪着南宫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些日子,她从未有过一天想要去找你,不管是听你解释,还是找你报复,从未有过。因为她,并不恨你怪你,她只是想心安理得地离开你。”夏冬春站了起来,往外走了两步。
“你胡说!“恼怒的南宫贺终于忍不住爆发了。
夏冬春无视他通红的双眼,只叹息了一声,道:
“所以,如果你心中还有她,不如给她自由吧。不要再跟着她了,不要再去打扰她了。”
说完,夏冬春飘然而去。
身后,传来一声巨大的响声,随后便是桌子轰隆隆倒地的声音。
夏冬春心内叹息了一声,却不多做停留。他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相较于这个并不熟悉的南宫贺,他对苏柳与苏墨之间的事情多少还是熟悉一些,想必也好解释一些。下一步,他只需要给苏柳写一封信了。
虽然不知道苏柳为何会和苏墨闹到这种地步,但是很显然,这段日子以来,苏柳也无意下杀手。同南宫贺一样,苏柳也只是单纯地想找到苏墨而已。
只要他还没有翻脸,那自然是好劝的。
收到苏柳回信的时候,南宫贺也撤回北燕了。
夏冬春心里知道了,这两个人暂时都不会来打扰苏墨了。他不知道这到底是自己的功劳,还是说那两个人突然就全部都看清了。
他没有和苏墨提起这件事,只说自己要离开周国回大夏了。
苏墨虽然心中感激,却也并未多言。她心中已经将夏冬春视为知己,也不多说儿女情长,只在夏冬春动身那天,送他至长亭。
“日后,如有机会,我们再当把酒言欢。”
“一言为定!”夏冬春爽朗地笑了笑,挥手转过身。
相比起苏墨的淡定,小蓝就逊色许多了。她跑过去,哭哭啼啼的拉着夏冬春说了一箩筐的话,怎么也舍不得离开他。
她虽然有个哥哥,但是这哥哥行踪漂泊不定,自成年以来她多与夏冬春同行,与夏冬春感情更好。
如今哥哥聂清寒因打赌留在周国为媚儿治疗,她少不得要趁此机会多陪陪哥哥,故不得不和夏冬春告别。
夏冬春好说歹说劝了一阵子,才终于劝走了小蓝。
他头也不回地扬起了马鞭,一阵黄尘过后,踪迹全无。
唯有小蓝抱着聂清寒痛哭,而苏墨沉寂片刻便也转身离去了。
新生活必须开始了,人生还是要继续的。
苏墨花了三天的时间,在西凉转了一圈,在城西选中了一家民舍。
这民舍离城甚远,本是当地富饶乡绅的家宅。后来乡绅一家居家迁移去了乐安,便将这老宅卖了出去。几经易主,到了现在,变得破落不堪。
苏墨却喜欢这宅子的位置与布局,寻思着买了下来做酒楼。
当日紫衣曾说想要一个酒楼,苏墨便一直留心于此道。如今既没有俗事烦身,又迫切需要一个安身立命之法。想来想去,便决定置办自己的产业。
她好歹也是21世纪来的,虽然炒菜酿酒不行,但是基础的经营模式和管理理念,总是强于古人的。
故一番思量之后,苏墨便用夏冬春留给自己的银钱,将这民舍买了下来。她自己画了草图,微微调整了一下宅子内部布局,然后找了一群人帮着休整。
装修的事情,她并没有时间一一跟进,只偶尔来看看进度,付一下工钱。
她更多的时候,忙于去找各种资源。
既要闻名天下厨艺高强的厨子,又要能歌善舞温柔妩媚的女子,还要机灵懂事长相可喜的小厮。
既要香飘十里温厚醇正的美酒,又要价格公道口感地道的菜蔬,还要别具一格高端大气的餐具。
除此之外,还需要各式各样的细节用品,诸如服装桌椅壁画等等。
她此刻独自一人捣鼓这些事情,少不得就要花费不少功夫。每日里早出晚归,甚至经常夜不归宿,将媚儿独自留在了夏府中。
那媚儿自从见了苏墨之后,总想问问她到底是谁,是不是真的是那个救自己出宫的“赵华容“。但是,她一直见不到苏墨,也只好作罢,想着日后再问也不迟。
好在因为聂清寒的缘故,倒也不觉得无聊。
这个聂清寒虽然不喜欢她,但是为了和苏墨的赌约,倒是也对她的伤疤万分上心。每日里总会过来走几趟,时不时问些问题。偶尔也会有需要肌肤接触的时候,会偶尔摸她两把脸。
虽然他脸上神态看上去嫌弃得很,平日里态度也疏离。但毕竟他是媚儿的心上人,能这样和他偶然来往着,对媚儿来说,就已经是意见很好的事情了。
于是,大家各司其职。
聂清寒忙于研究,媚儿忙于犯花痴,小蓝忙于陪兄长。
等到苏墨的酒楼装修完毕之后,酒楼的人手也找得差不多了,就连日常所需的食材也都准备好了。
而她在竣工之时,终于想起了被她忽略许久的媚儿他们了。于是,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清晨,苏墨终于去找她们了。
当苏墨引着他们到那民宅之时,他们瞪大了眼睛看着苏墨。
“这是什么?“
眼前,似乎是一座府邸。
金色的大门在黑色的墙中显得高贵而大气,门前立着一块大石,石上刻着“白杨关“三字。门上挂着一副对联,横联上草书”且醉且狂“四字。
下面对联也是草书,寥寥数字而已。
“百年俗事书悲喜,万丈红尘飘酒香。“
这“白杨关”三字乃是苏墨为这酒楼起的名字,因着民宅左旁便有一株数百年的高大白杨树。而这对联则是附庸风雅之物,亦是出自苏墨之手。
“这是我的酒楼。”苏墨勾起嘴角,露出一个得意的微笑。
聂清寒冷哼一声,在门口走了两步,冷笑道:“这算什么酒楼?怎么可能会有人来这种地方吃饭喝酒?”
媚儿没有说话,尴尬地笑了笑,显然也是赞同聂清寒这话的。
毕竟这与常规的酒楼完全不同,四面皆是高大的围墙,只这一扇大门可供出入。从外头看来,这更像是寻常人家的府邸,而非迎来送往的酒楼该有的风格。
苏墨也不与他们辩解,只带着他们进去参观。
她心中为了这好不容易出炉的酒楼而欣喜,多想和人分享一番。可是过往心中的人都不在身边,能说上话的也勉强只有眼前三人,不得已也只好和他们说说。
“从这门而入,穿廊而过便是大厅,大厅不设桌椅,只做展厅而用。”
“一楼左右四周环抱雅间六个,雅间皆有单向窗可见这展厅,且每个雅间相互隔离,各有进出通道。”
“楼上也有四个高端雅间,面积更大更宽敞。与楼下不同的是,这楼上雅间并不配置相应的小厮与歌姬,是一个完全封闭而私密的空间。”
“至于这后面,便是灶房与柴房。”
苏墨简单地带着他们走了一圈,一路兴致勃勃地解释了一番。但是显然,这三人并不感兴趣。
苏墨也不动怒,带着他们走了出来。
又站在门外,凝视着“白杨关”三字,苏墨缓慢而又坚定地说道:
“日后,这个不起眼的‘白杨关’会成为西凉最著名的酒楼。所有有权有势的人都想来这里吃一顿饭,而所有想来这里吃一顿饭的人,必须要提前预约!“
小蓝和媚儿不置可否,安静守份地站在聂清寒身后,配合着点了点头。
聂清寒也点了点头,看着那副对联,缓慢而又坚定地说道:
“苏墨,你别是没睡醒吧?无求知道你拿着他的钱这么瞎闹吗?”
苏墨一口气憋在胸口,差点气得吐出一口老血来。
“行了,走吧,大早上把我们喊过来说这些有的没的做什么?不如现在回去用早餐,饭后我还有事要和你好好谈谈。”
聂清寒看都懒得看苏墨一眼,抬脚就往回走。
“你要和我谈什么?”苏墨好奇发问。
“媚儿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