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衣身体僵住了,她靠在左别恨怀中,只觉得自己心跳如雷鸣。又闻到左别恨熟悉的味道,更是有些心猿意马。
“我,我自然是愿意的,只是。”
“只是什么?你还是担心你家公子?你觉得这件事情要让你公子同意才行?”左别恨低声问。
紫衣点了点头。
左别恨叹息了一声,道:“你是个深情忠诚的人,我也不怪你什么。只是如今你公子身在何方尚未可知,而且他也未必会上心你的婚事。你又何苦执着等他同意呢?”
“我家公子肯定上心的!”紫衣着急了。
左别恨轻笑了一下,道:“你就这么了解你公子?”
“我当然了解他。”紫衣噘着嘴,一想到苏墨,不自觉就微笑了。
“那你觉得,如果你公子在这里,他会同意你嫁给我吗?”左别恨狡黠地问道。
紫衣没有想到左别恨挖了个坑给自己跳,她恼羞成怒地伸手在他胸口轻轻捶了一下。
“怎么不回答?你说,你公子会同意么?”左别恨抓住了她的手。
紫衣红着脸,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点了点头。
如若苏墨在这里,见这左别恨这般人品,又见他待自己这么好,肯定会同意自己嫁给他的。
“既然如此,那你为何还要犹豫呢?”左别恨低下头,试探着抚摸着她的脸颊。
他慢慢地垂下头来,悄悄将手放在她的脑后,不动神色地靠近她的唇。
紫衣下意识想要逃,却被脑后的大手挡住了退路。她脸红得仿佛能滴出血来,无意识发出一声邀请般的嘤咛。
左别恨没有再克制忍耐,温柔地覆盖住她。
……
苏柳没有回话,他看着苏容贤,也看着苏容贤怀里的孩子。
“苏柳,你想清楚了吗?你真的要苏嫣然帮你生这个孩子吗?”苏容贤逼问道。
苏柳心里叹息了一声,他从苏容贤怀里接过小幺,他轻轻地抚摸着小幺的脸,低声问:“苏容贤,做父亲,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苏容贤被问到了,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他虽然已经是一个父亲了,但是他显然不是一个尽职的父亲。在他眼里,这个孩子并不是爱情的结晶,只不过是一个赌气的产物而已。
更何况,如若苏柳不愿意把这个孩子当做他和自己的孩子对待,那这个孩子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呢?
“我想,做父亲的人,应该都是很成熟很伟大的人吧。可是,我好想还没有准备好。我不知道如果我有了孩子,要怎么对待这个孩子,要给他取什么名字,要教他做一个什么样的人。”
苏柳喃喃自语。
“既然这样,那就不要孩子!”苏容贤趁机说道。
如果苏嫣然真的生下了这个孩子,苏柳是不是就会爱上苏嫣然。苏柳有了妻子,有了孩子,他还会不会想起自己?对于他而言,他已经有了正常的人生,他一定不会再给自己任何机会的。
那么,他所做的一切努力,就都没有意义了。这些年兜兜转转,那么努力,最后却什么结果也没有得到。
他不甘心!
“可是,孩子是无辜的。”苏柳叹息着,他心里早就有了打算了,“所以,我会守护她生下孩子。我会学着去做一个父亲,我会好好照顾他长大。”
苏容贤只觉得自己的天塌了一块,他看着眼前的苏柳,越看越觉得陌生。
这个当年的小孩子,如今已经长大了。他有着成年男性的身形,有成熟的心智。他在自己的管控下成长,终于长成了自己无法管控的模样。
“苏柳,你不能留着这个孩子!”
“为什么?”苏柳疑惑地看着苏容贤。
苏容贤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其实我一直很奇怪,有时候你对我很好,有时候你又似乎很恨我。苏容贤,这些年来,你当面背面做的事情,多多少少我都是知道的。
你一直不允许我和别人太亲近,你不喜欢黑鹰队,你抢走了柳应尘,逼走了苏墨,让我娶了苏嫣然,如今又不让我有孩子。
苏容贤,你到底?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容贤脸色惨白,愣在原地,在苏柳的注视下似乎无地自容,不得不落荒而逃。
在回去的路上,苏容贤也问自己:苏容贤,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是疯了吗?
“是的,苏柳,我疯了,我为你疯了。我不能让你爱上别的人,我不能让你留着这个孩子!”
……
而在北燕,在宫中,在富丽堂皇的乾坤殿,在那世人仰慕的龙椅上。南宫贺懒洋洋地躺着,睥睨着李多柯。
“你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皇后说,不让后宫有别的女人。”李多柯别扭地说了一句。
南宫贺轻轻笑了一声,道:“你当日不是很不赞成她说的这事吗?”
李多柯脸红了一下,又道:“可是皇后,她的确很了不起。而且,皇上您很喜欢她。”
南宫贺眼中闪过一抹伤心,但是他用一种无所谓的笑容盖住了这种失落。
他邪魅地朝着李多柯笑,道:“朕自然是很喜欢皇后的,可是李多柯,朕也很喜欢你啊。”
李多柯吓了一大跳,抬头一看,见南宫贺这邪魅的笑容。他瞬间觉得,仿佛时光倒流了,一切都回到过去了。
回到了那个简单的时候,那个时候还没有苏墨,还没有高深莫测的南宫贺,也没有那么多难以摆脱的伤心事。
于是李多柯就真的以为南宫贺释怀了,于是他笑着道:“属下这就去办。”
“去吧去吧。”南宫贺笑着摆了摆手。
目送着李多柯离开,南宫贺垂下了眼眸。
他看着旁边空无一人的凤椅,他亲自为自己斟了一杯酒,他浅浅地尝了一口,他若无其事地说:“皇后,皇后,可是,皇后已经不在这里了,她也不会回来了。”
当晚,兰贵妃侍寝。
整个乾坤殿灯火通明,歌舞升平,响彻整个寂寥的皇宫。
李多柯站在外面守夜,他又一次听见了南宫贺促狭的调戏语。恍惚中,他以为自己回到了两年前。
……
“不是我不通融,是你白杨关自己出了问题,本官也没有办法。本官虽然地位卑微,却也要为西凉百姓着想。”县令端着谱。
苏墨心里明白些了,于是她听话地点了点头,道:“草民知道了,既然如此,那草民这就回去,将白杨关封了就是。”
“这就对了,我看你一个女子,也不适合在外抛头露面。这样吧,本官正缺一个姨娘,你若是有意,本官让人去你家提亲。”县令猥琐地看着苏墨。
苏墨迅速地反应了过来,道:“小女子的婚事早有父母做主,已经许给大夏岭南的夏家了。是小女子福薄,无福消受县令的错爱。”
县令自然听过岭南夏家,见她这么说,也只好作罢,让苏墨自行去了。
努力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有了一点起色,却还是要因为地方势力而退步,这让苏墨很是挫败。
可是,比起生意,更重要的,是生命。
她不得不妥协。
她如今什么也不是,不是黑鹰队中让人闻风丧胆的十九,不是皇宫中掌握别人生死前程的皇后,不是夏冬春身边可以呼风唤雨的苏墨。
离开了这些人,失去了他们的庇护,苏墨才了解到这个世界的本质。
这个世界的本质,和21世纪一样,都是弱肉强食的社会,都是强者相互帮衬,弱者互相踩低的社会。
带着这样一种忿忿不平的想法,苏墨低垂着头,失落地回了夏府。
她不想一个人呆着,便想去看看媚儿。看看她伤势如何,也许看看她,还能让自己有点信心。
让自己觉得,其实自己不是那么无能,自己还是能帮助别人的,至少能帮助媚儿。
到了门口,苏墨正要进去,却听见里面传来小蓝的声音。
“天啦,媚儿,你真的喜欢我大哥!”
苏墨连忙收住了脚,站在门外,有些担忧地侧耳倾听。
“小蓝,你声音小一点。”媚儿的声音弱弱的,似乎很是尴尬。
里面沉默了许久,才又传来小蓝的声音。
“我大哥那人,怎么说呢。你不要看他长得好,其实内心特别的,嗯,特别的变态!”
“啊?”
“你知道么?他是那种看上去特别靠谱的人,但事实上,你要是真的和他相处了,就会发现他有太多的缺点了!”
“什么缺点?”媚儿好奇地问。
“孤僻、高傲、不通人情、冷漠。而且,他只要遇到了什么疾病,或者想到了什么治疗的法子,就跟疯了一样,不管不顾就一头砸了进去,没日没夜地捣鼓那些药材。
媚儿,你听我一句劝,找丈夫千万不能找我大哥那样的,和独守空闺没有什么区别。你看,我是他唯一的亲妹妹,基本上也要一两年才能见他一次面。”小蓝苦口婆心地劝着。
里面又沉默了,苏墨在外头暗自好笑。心想这个小蓝和她哥哥果然不一样,心直口快倒是有点像夏冬春。
她寻思着可以进去了,于是抬起了脚。
就在这时,里面传来了媚儿轻微却又坚定的话语。
“我不在乎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