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回周国了,四娘,你要不要和我一起走?”一年前,三爷曾这般问过四娘。
“十九,你可有意拜入我门下?”一年后,长孙无定再一次这般问十九。
苏墨楞了,望着他半晌,终于忍不住大笑出声。
“你是何人?出此狂言!”
“你不用管我是何人。我只问你,那日你既然明明见到了我,为何不喊人将我捉拿?你是有本领在身的人,又何必委屈自己呆在这贤王府?你若是跟着我,我保证你锦衣玉食,万人之上一人之下。”
苏墨听了就更加好笑了,正要答话,就听见苏柳的声音。
“莫非是酒不好喝,所以殿下才来这里赏花?”
苏柳在厅中坐了片刻,发现长孙无定不见了,立马出来寻。恰好又遇见人过来问,是有什么话要传给苏墨。他便知道有些不妥,连忙跟了上来。
苏墨见了苏柳,立马笑着走了过来,仰头望着苏柳笑道:“这位公子有趣得紧,说要我跟了他去,还要保我锦衣玉食,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呢。”
苏柳见长孙无定盯着苏墨看,心内便有些不自在。下意识上前一步,挡在了苏墨身前,冷笑道:“莫非殿下酷喜男风不成?”
长孙无定挑眉,见苏柳将苏墨挡了个严严实实,便笑道:“如若是呢?轩王可否忍痛割爱,将这小子送我?”
苏墨倒吸了一口冷气,悄悄地探头出来去看长孙。正好遇见他朝自己眨眼,吓得她连忙收回了头,躲在苏柳身后。
苏柳听闻,脸色大怒。见长孙无定似笑非笑,心知上当了,冷静下来,笑着朝他点了点头。
“十九并非家生奴才,小王也没有权利做主,不如问问他自己的意见吧。”苏柳转过身来,问:“十九,你可要跟着周国三皇子去,享那荣华富贵?”
苏墨瞪大了眼睛,又探出头去看了一眼,不可思议地问苏柳:“他是周国三皇子?”
苏柳点了点头,苏墨摇头叹息道:“摊上这么个皇子,周国也不容易啊。”
见着苏墨这般痛心疾首的样子,苏柳也不生气了,他憋笑憋得要内伤了。
长孙无定也听见了这话,心里倒也不甚介意。他又不喜男风,只是故意借言想要试探苏柳。
他本意是要收买苏墨,以为苏墨与贤王不和,想让苏墨帮自己探听贤王与苏柳的动静。可是此刻看来,只怕这苏墨并非与贤王不和,反倒是与苏柳关系密切。
这苏墨是收买不来了,只怕还偷鸡不成蚀把米。
想明白了,长孙无定便轻声笑了笑。
“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轩王言重了。向来听闻贤王府的十九本领过人,故特来拜访。果然是志勇无双,忠贞无二。”
苏柳点了点头,“谬赞了。”又道:“小王还有些事情要安排十九去做,就恕我们失陪了。殿下既然喜欢赏花,小王另安排了人陪着,希望这府内风景还不至贻笑大方。”
言毕,也不待长孙答话,手一挥,身后就涌出一批年轻女子,簇拥着朝长孙走了过去。这边苏柳携了苏墨的手,径直走了。
“不知王爷有何吩咐?”一走开了些,苏墨收回了手,垂着头,冷淡地问了一句。
苏柳纳闷,想了片刻,干脆就直接问:“你又生什么气?”
每次苏墨一生气就闹小性子,特别礼貌特别懂事,也特别疏远。苏柳这一年来,也早就了解了苏墨这癖性,只是怎么也想不起自己最近又是哪里得罪了她。
苏墨细心想了想,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生什么气。
可能是在责怪苏柳回了柳州之后,冷淡了自己。可是细一想,他日日忙碌,又有贤王管辖,自然无法如以前那般日日陪着自己了。
“没有生气,”苏墨叹息了一声,又道:“只是你毕竟封王了,乱了礼数就不好了。”
苏柳轻笑,道:“我是下人也好,王爷也罢,又有什么区别呢。你还是同往常一样,唤我子轩便是。”
苏墨点了点头,又问是什么事情要安排自己去做。
苏柳脸色冷峻了下来,严肃地问道:“你与长孙无定很熟?”
“长孙无定?”苏墨纳闷地回问。
“就是周国三皇子,你刚刚见到的那个人。”
“不熟啊,今天是我们,”苏墨犹豫了一下,还是撒谎说道:“今天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啊。”
她犹豫是不想说出那晚放走长孙的事,可是在苏柳的眼里,却成了另一番意思。
苏柳并不知道苏墨和长孙都没有认出彼此,只当她们是故意装作这个样子出来。他心里明镜一般,知道一年前自己搜寻苏墨时,长孙无定是帮助了苏墨的。
此刻,他一时也不追问苏墨什么。也不知道留着苏墨是福是祸,但是也绝不甘心让苏墨和长孙无定相识,更不愿意让她随着长孙去。
是故,他想了想,几乎是命令地说道:“日后看见这个长孙无定,你离他远一点。他既然有心要收买你,收买不成只怕害命。”
苏墨吐了吐舌头,点头应允了。
正要说话,下人过来传话。原来前面宴席快要散了,贤王请轩王过去问话。
苏柳昨日刚和苏容贤闹了一阵,一听苏容贤传唤便没有好脸色。置若罔闻地拉着苏墨往园子里面走,说着花草等废话,把那个下人尴尬得不知如何是好。
苏墨觉得奇怪,正要相问缘由,却看见远处一帮子人过来了,只好闭口不谈。
那群人直奔苏柳而来,以摄政王的公子谭少保为首,后面又跟了三五个高官重臣。见了苏柳面,便含笑道喜,客套寒暄。
“王爷原来在此,让我们好找。我们只说要同王爷多喝几杯,不想一回头就不见王爷的踪影了。”那摄政王的公子拱手笑道。
苏柳连忙还礼,瞥了一眼,只见来人大都是恒王手下的人。不知用意居心,只好笑着说:“少保客气了,小王不胜酒力,出来透透气。未能陪饮尽兴,实在惭愧得紧。”
“哪里的话,轩王果然是贤王手下出来的良将,这般温和贤良,果然如出一辙。”
苏墨起先还仔细地听着他们讲话,听了几分钟之后就有些听不下去了。这两人一动不动地站在这里,就是相互奉承了。
听来听去,少保既没有谄媚之心,也没有恶意相对。既不是来真心恭贺,也不像是闲得蛋疼。总而言之,苏墨完全听不懂这些废话是要表明什么。
她无趣得想要离开,却又没有机会。只得楞在后面,偷偷地看着苏柳的影子。
无聊之际,又听见那少保说道:“轩王,你身后这两人?”
苏柳讶异,却还是回答到:“两个下人罢了,怎么?”
少保笑道:“没什么,只是我有两句话想和王爷说说,不知道方便不方便。”
苏柳在心内冷笑一声,转身嘱咐苏墨:“我刚刚叮嘱你的事情别忘记了,你先下去罢。”
苏墨愣了一下,才明白他是说让自己别忘了躲着长孙,点了点头,就走了下去。
那跟在后面的下人,却是去留两难。
见少保脸色不耐烦了,才唯唯诺诺地说道:“王爷,贤王在等着,还请王爷忙完去回见一下贤王。”
苏柳冷哼一声,阴阳怪气说道:“你去告诉贤王,如同他昨日所说,现今我与他皆是地位相同了。他若有事,还请他亲自来找我罢!”
那下人被吓得一愣一愣的,不可思议地应了回去了。苏柳顶撞贤王,这还真是这么多年来,头一次!
那少保见苏柳脸上稍有怒意,试探着笑问:“轩王与贤王可是有些龃龉?我同贤王向来交好,或可劝解两句也未可说。”
苏柳听了,顿时又觉得好笑。恒王党的人,什么时候和贤王交好了?
“多谢少保,其实也没什么事。刚刚少保说要有事吩咐,不知是什么事情?”他与贤王闹性子的这种事情,还是不需要别人来调解的。
另一边,下人已经回去找贤王了。贤王正在窗前踱步,显然是等得不耐烦了。一见他来,立马发怒,问:“怎么去了这么久?”
又探头去看,没有苏柳的影子,便又问:“轩王呢?”
“轩王在东边花园里,同一群大人在谈事。小人眼拙不认得,只听得轩王唤其中一人为少保。”
“谭慈颜?他找子轩做什么?”苏容贤愣了,自言自语地走了两步。
见下人还不退下,便收起疑惑,让他先下去。
那下人犹豫再三,立马跪了下来。不待苏容贤发问,便颤抖地回话:“轩王还让小人传话给王爷,说是王爷昨日所言,两位王爷都是王爷。如果王爷有事,还请王爷去寻他才是。”
说完又自觉放肆了,连连扣头请罪道:“论理,小人不该传这大逆不道的话。只是且不说轩王如今贵为王爷,只说王爷平日待轩王,小人便不敢不听轩王的话。虽然此话放肆了些,小人还是斗胆要传与王爷才是,还望王爷息怒,恕小人无礼。”
说完他就开始瑟瑟发抖,也不敢抬头去看。
片刻,突然听见贤王大笑,又听贤王说:“本王知道了,你先下去罢。”
这下人立马站了起来要往外跑,突然又被喊住了。他只道贤王气急,要杀自己灭口,吓出一头冷汗,颤颤巍巍转过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