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轩王并未上朝。第三日,轩王并未上朝。
苏仁智问起的时候,苏容贤淡淡地回了一句:轩王病重,在家调治。
然而,苏柳并没有生病,他只是被软禁了而已。
那日苏容贤大怒之下,捆了苏柳让人拿去喂鱼。那些下人自然知道轻重,哪里就敢真的杀了苏柳,只是将他关在了霞云居后面的院子里而已。
考虑到苏柳毕竟是王爷,又是苏容贤从小到大的心腹。这些下人哪里敢为难他,虽然不敢给他松绑,但是饮食穿着,丝毫不敢怠慢。
苏柳也不着急,安心地在院子里住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悠然自得。他丝毫没有沦为阶下囚的觉悟,倒像是来度假的。
下人每次过来送饭递水,都会在他耳边吹风。
“王爷,您要不要见贤王一面?”
“王爷,贤王最近身体有些不舒服,您要不要过去看一下?”
“王爷,贤王刚刚睡醒,还未出门,您要不要求见?”
这些下人一心盼望两位王爷和好如初,毕竟贤王的脸色已经恐怖到隔着三条街都让人打寒战的程度了。
然而,苏柳无动于衷。
“哦,贤王啊。本王,不见!”
苏容贤听得下人这样回话的时候,气得又摔了一张桌子。
这样僵持了三四天,还是苏容贤不得不妥协。
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苏容贤从床上爬了起来,独自摸到了院子里。
推门而入的时候,苏柳正好好地躺在床上,似乎睡得正香。
“别装睡了。”苏容贤举了一盏烛灯,在他床边坐了。
苏柳翻了一个身,似乎睡得更香了。
“我都亲自来了,你还闹什么别扭!”苏容贤有些不高兴了。
“哼,我可没叫贤王来。贤王若是不愿意来,还请原路返回罢。”苏柳闭着眼睛,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
苏容贤真是恨不得把烛灯扔在床上,烧死这个不知好歹的苏柳。他气得都要炸了,忍了很久,还是控制住了自己。
他深吸一口冷气,将苏柳翻了一个身,伸手去解他的绳索。
苏柳滚开了,将索结压在身下,依然闭着眼装睡。
“苏墨不是我赶走的,是她自己要走的。”苏容贤继续忍,好声好气地解释了一句。
“那苏墨为什么要走,难道王爷心里不清楚?”苏柳冷哼一声。
“呵,”苏容贤冷笑声比苏柳猖獗多了,厉声问道:“你难道不知苏墨要走,是因为你,而不是因为我?”
苏柳想了想,好像真的是自己的原因。他想了想,又说:“那我为什么让苏墨走,难道王爷不知道原因?”
苏柳一心想要赶走苏墨,还不是因为苏容贤不待见她。他跟着苏容贤这么多年,早就知道苏容贤这个渣渣心里有多阴暗了。
苏墨要是还留在贤王府,早晚有一天会被苏容贤杀了的。
“是,我讨厌那个苏墨。但是我为什么讨厌苏墨,难道不是你的原因吗?”苏容贤坦诚地承认了,然后理直气壮地推回到了苏柳身上。
苏柳莫名其妙地睁开眼睛看着他,困惑地问:“你讨厌苏墨,关我什么事?”
苏容贤脸色变了又变,半晌还是忍住了,只咬牙切齿地问了一句:“你真不知?”
“不知。”
“哼,真是浪费了我这十多年的苦心了!”
这句似曾相识的话,彻底激怒了苏柳。他闭上眼睛,转过身,又背对着贤王。
“既然如此,那王爷还是赶紧走吧,别又浪费了您一番苦心!”
苏容贤站起身,拂袖。本要离去,又生硬地用袖子擦了擦被子,厚着脸皮又坐了下来。
“这有什么好生气的?大不了我去把苏墨叫回来,以后不针对她了就是。”苏容贤真是把自己的面子,放到了地上,然后往死里踩了。
然而,苏柳只是睁开了眼睛,恨铁不成钢地望着苏容贤,“王爷难道以为,我是为了这件事生气?”
苏容贤愣了,“不然你为什么生气?”
苏柳气得冷笑一声,转过身背对着苏容贤,又闭上了眼睛。
苏容贤想了想,什么也没有说。半晌吹灭了烛灯,安静地坐在苏柳身边。
一个坐着假寐,一个躺着装睡。
足足过了两个时辰,苏柳才忍无可忍地问了一句:“你还坐在这里干嘛?”
“我在想,我到底是哪里惹你生气了。”
他说得挺认真的,就是听上去有点可怜兮兮的。
苏柳心里也不忍,道:“你明日还要上朝,赶紧去睡吧。有什么事,那,那就明天再说。”
苏容贤轻笑一声,道:“这朝中哪有什么大事?什么事又有你重要呢?”
“你胡说什么!”苏柳有点炸毛了,见苏容贤一动不动,也不好多言。
“我知道你生什么气。”半晌,苏容贤轻叹了一声。
“你是气我不相信你,只是我何曾不相信你呢?你都不听我解释,只知道自己生闷气。”苏容贤叹息了一声。
见苏柳不接话,他又说到:“对了,明日我要纳妾,你要是愿意,就出来喝杯喜酒。你若是不愿意,就继续在这里睡着吧。”
苏柳仍是一声不吭,眼见外面天色将亮,苏容贤也不再逗留。他站起身来,端详苏柳许久,才不得不走了出去。
子轩啊子轩,本王该拿你如何是好?
第二天晚上,贤王府果然张灯结彩,四处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早就有下人前来,为苏柳松了绑,然而苏柳还是连门都不出,依旧在院子里呆着。
他悠悠然地让人准备了茶具和雪水,自己拿了一把小扇子,悠哉游资地在煮茶。外面世界多么纷纷扰扰,他似乎一无所知。
知道外面响起了烟花爆竹的声音,十七才忍无可忍地冲了进来。
“大师兄,那姑娘已经从侧门进来了,等下就要来霞云居了。姑娘身材可好了,大师兄,您要不要去看看?”十七很着急。
“不去,关我什么事?”苏柳摇动了一下扇子。
“外面正摆酒呢,来了很多官员,正在喝喜酒呢。大师兄,您要不要去看看热闹啊?”
“不去,关我什么事?”苏柳掀开了盖子看了一下,水快烧开了。
“吉时快到了,王爷还不去接那个姑娘,现在大厅里乱糟糟的,都等着看王爷笑话呢。大师兄,您要不要去劝劝啊?”
“不去,关我”
苏柳话还没有说完,十七立马跑过来,跪在他脚下,抱住了他的腿。
“你这是做什么?”苏柳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大师兄,如果这些事您都不关心,那十七的生死你关心吗?”
苏柳更加莫名其妙了,说:“不关心啊!”
眼看十七一脸的绝望和幽怨,苏柳才大发善心将他扶了起来。
“你这说的什么话?贤王纳妾,关你生死什么事?”
“王爷说了,如果您今天不去,这妾室他也不纳了。如果这妾不纳了,王府丢面子了,他就要把我扔到玉潭去!”
苏柳冷哼一声,道:“哼,有个玉潭了不起了是吧!走,我现在就带人去把这个玉潭给填了!”
他拂袖站了起来,被十七拖到了大厅上。
大厅上果然有点乱,来喝喜酒送礼的人很多,此刻都呆呆地坐着,也没人说话。毕竟婚礼的主角正脸色铁青地坐在主位,一定不像是纳妾,倒像是葬礼。
不用等十七再求情,苏柳识趣地走了过去,拉着苏容贤的手,笑着道:“贤王恕罪,小王身体染恙,来迟了。”
不等苏容贤说什么,他就装模作样地四处看了看,疑惑地问:“咦,新娘子呢?”
趁着众人放下心来说笑的时候,苏柳凑到了苏容贤耳边,恶狠狠地说:“别给我摆脸色,不然我就翻脸了。”
苏容贤本来想冷嘲热讽两句,见他这么说,还是忍住了。
他努力地笑了笑,看上去终于自然一点了。
十七识趣地凑了过来,让媒人去侧门将新娘子接过来。
一时,一身姿妖娆的姑娘,在几个婢女的搀扶下走了进来。因只是妾室,故姑娘只穿了一身粉红,头上盖着的喜帕也是粉色的。
按理来说,王爷纳妾也好,娶妻也罢,都是需要皇上同意的。然而,苏仁智并不管事,甚至都不来出席。只虚设了一个座位,代表着他的地位罢了。
婢女搀扶着这新嫁娘先叩拜了苏仁智的座位,然后叩拜了苏容贤,再叩拜了苏容贤之前的两个妾室。
也不拜天地,只不过是行礼罢了。
一一拜见过后,那赖嬷嬷厚着脸皮说了一句:“吉时到了,请王爷掀盖头,新人入房更衣。”
苏柳冷笑一声,见鬼的吉时到了,分明是过了好吧。
他正笑得很得意,抬头却看见苏容贤也得意地望着自己笑。苏容贤笑得比自己还得意,这就让他有点害怕了。
早有人用盘子端了一柄玉制挑竿过来,苏容贤一边挑衅地望着苏柳笑,一边伸手拿了竿子。
“要说本王今日这妾室,可真是天上人间,难得的美人啊。”
苏容贤悠悠地对着苏柳说了一句,这才收回了视线,用竿子揭开了盖头。
喜娘连忙捡开了喜帕,露出新娘子那张绝美的容颜。
苏柳看了一下,吓得倒吸了一口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