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柳自从望江楼与苏墨一别之后,就没有再跟着她了。当天他去回复了贤王,说女子已经找到了,但是项链不知所终,只能后续调查了。
苏容贤倒也不往心里去,听罢就过,只让苏柳休息着。说是休息,苏柳又哪里闲得住。
虽然他手下的“黑鹰队”一行十八人,个个都是文武双全。但是只靠他们十八人,又怎能帮贤王面面俱到。是故在征求了贤王的同意之后,苏柳安排人四下开始招募宾客。
这半个月功夫,人才没招多少,狗熊倒招了很多。能出谋划策的文士不过三两人,能征战沙场的武士一个也没有。
又不知是谁泄露了消息,现在恒王也知道了这边的情况,开始着手调查了。苏容贤散朝回来后,第一时间就把苏柳叫了过来。
“子轩,你上次在西院安排的事情可以撤掉了。苏荣恒这边已经知道了情况,今天上朝的时候,提了一下。”苏容贤还是淡淡的。
苏柳点了点头,说:“属下立马去办!”
苏容贤看着他,心里不知道怎么形容。有时候这个苏柳一本正经的样子,会让他特别想把他打一顿。
但是这个人,偏偏又打不得,只好挥退。
苏柳从东院出来,正要去西院,就看见一个丫鬟匆匆忙忙来找自己。一见自己,立马迎了上来,说:“才刚刚要去找大人,那边赖管家说遇到了一个难得的人才,让大人过去看看。”
苏柳点了点头,朝着那边去了。
刚进入大厅,就看见了赖管家正在赔笑说好话。他回头去看,只见两个年轻小伙子正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
苏柳眯着眼睛看着他们,一眼就认了出来。他不动声色地走了过去,听见赖管家问好,便说:“你先出去,别让人进来。”
赖管家应了一声,立马带着人都出去了。他也不敢偷听,将门关上之后,远远在外面守着不放人进去。
赖管家一走,苏柳就坐在了两人对面。
“柳公子?”紫衣讶异地喊了一声,又问:“你怎么在这里?”
苏柳喝了一口茶,放下杯子,说:“问得好。我姓苏名柳,是这院子里管事的人。倒是你们,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言毕,他又细细打量着她们的装扮,问苏墨:“苏小姐,那日在望江楼,你说你已经想到办法了。莫非,你想到的,就是这么一个办法?”
苏墨长叹一口气,摇着头说:“这个办法其实没有什么不好的,唯一不好的是运气,我们竟然不知道苏柳大人居然是柳公子您。”
见苏墨这生无可恋的表情,苏柳暗自好笑,脸上却依旧如常。
“看来也是缘分。苏小姐,您现在是决定留在这府里,还是?”苏柳问。
苏墨尚未及回答,紫衣就咋咋呼呼地说:“柳公子,我们自然是愿意留在这府里的。还请柳公子高抬贵手,不要揭穿我们才是!”
苏墨瞪着眼睛望着紫衣,紫衣一心可怜巴巴地望着苏柳。苏柳悄无声息地看了苏墨一眼,见她仍心有不甘的样子,也不接口。
紫衣回头来,正要恳求苏墨,突然又闭了嘴。半晌她朝苏墨笑了笑,说:“苏墨,你若是不愿意留在这里了,那我们就走吧。”
她这突然的转变,让苏柳和苏墨都是一呆。
紫衣不过是不愿让苏墨为难,就算饿死在外面,她也是不愿意让苏墨为难的。苏墨很快就想通了这一点,于是朝着紫衣欣慰地笑了笑。
“柳公子,那就多承您的情了。”她回过头,朝着苏柳淡淡一笑。
苏柳心内翻江倒海,只说不出是为了什么。见她一笑,内心又悲又喜。面上却不露情绪,淡淡点头。
“你既然是女子身份,王府自然容不下你。这些日子你先跟着我吧,过些时日我再找个机会解释一番。”
听得苏柳此言,苏墨点头应允。
晚些时候,苏柳自和赖管家说明王爷的吩咐,然后带着苏墨与紫衣去了东院。
东院偌大一个院子,仆人奴婢统共四五百人,真正的主子也就苏柳和苏容贤二人了。
苏容贤尚未娶妻,不过是有两个美妾。这两个妾既无子嗣,又无身孕,只占着姨娘的名,并无实权在手。府中里外一应大小事情,不过是苏柳和几个管事的老仆做主。
至于苏柳,他五岁时候便跟了贤王。自来不近女色,更没有妻妾子嗣可言。
故当苏墨随着苏柳在东院里走动时,她不禁觉得这个大院子有些冷清。
沿着一条长廊走了几步,苏柳突然停了下来。隔着水指着对面的一间独院,说道:“那是贤王居住的地方,没事不要靠近。没人认识你们,只怕你们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苏墨点了点头,远远望去,见那院子大门紧闭。门上一匾额,书题“霞云居”。门外只站了两个人,却无法猜测有多少暗哨。
沿着长廊走到尽头便是一片花海,各色各样的花叫不全名字。花丛中取道蜿蜒,又行许久,便到了一片竹林。竹林尽头是一个荷塘,荷塘中残荷不多,有些水鸟。
荷塘中间屹然一座阁楼,阁楼名为“听雨楼”,只一条竹桥横搭阁楼与岸边。
苏柳停下脚步,朝苏墨说:“那里就是我住的地方,你们俩就先在这里住着吧。等我回明了王爷,再给你们另行收拾屋子。”
两人点头,跟着苏柳走入了阁楼。
阁楼共有三层,第一层未曾隔断,随意摆了些桌椅,除此外空空无物。第二层是苏柳居住的地方,一应起居所需面面俱到。第三层与第二层相似,格局摆设没有区别,只是没有生活气息罢了。
“王爷年幼时,曾经在这里住过些时刻。后来王爷搬到了霞云居,这里就空了下来。你们俩就先住在这里吧,我会安排人过来服侍。如果缺什么东西,跟服侍的人说就行了。”苏柳带着她们转了一圈,又嘱咐了两句。
苏墨四下打量了一下,只觉得这里古风古色,装修又极为尽心。无论是摆设还是器皿,都尊贵又大气。
见她不说话,苏柳只当她不喜欢,便说:“这里毕竟没有女子来过,未免太过刚硬了一些。回头你们自己着手收拾一下,要换什么要买什么,都只吩咐下人就可以了。”
苏墨这才回过神来,望着苏柳一笑,说:“不要换,我很喜欢。”
她又走了两圈,才回到苏柳身边,朝他弯腰行礼,“多谢苏公子!”
“叫我子轩。”苏柳下意识说了这么一句,反应过来,才掩饰道:“我经常同王爷一处走动,王爷在外是‘苏公子’,为了不混淆,你还是叫我子轩吧。”
苏墨没想太多,点头又说:“既然如此,你也别叫我苏小姐了,只叫我苏墨就行了。”
闲话了片刻,苏柳识趣地走了。
他一走,紫衣立马就叽叽喳喳地吵闹了起来。
“苏墨,你来看,这个假船好别致啊。还有这个,这是个什么玩意儿,我从来没有见过。”
苏墨只笑了笑,径直走到了书房。她起先就注意到这个书房了,书房外是一个走廊,走廊上摆着一张藤椅,从走廊往下看,就是那通往岸边的竹桥。
她在藤椅上躺了下来,微风带着花香涉水而来,艳阳从竹帘缝隙洒落,不远处听闻鸟雀歌唱。苏墨闭上了眼睛,越发觉得生活更美好了。
没过多久,进来了四个年轻的小姑娘,各人手中或捧衣服,或捧妆奁,或捧食盒。一行四人缓步而来,将东西放在桌面,就齐齐跪了下来。
“苏姑娘,柳大人安排我们来服侍您。”齐言毕,又一一介绍了自己姓名,又接连磕头跪拜主人。
苏墨早在藤椅中听见了,连忙起身来扶。
哪知道这四个人是家生的奴才,对王府的规矩了然于胸,是一点也不敢错的。苏墨也拉不起,只得稍微避开一些,不受她们的磕头。
四个人请安过后,立马将桌上的东西展开来。
一个将食盒内的碗碟拿了出来,伺候着吃饭;一个将洗漱妆扮用品收拾了起来;一个拎了壶下去烧水,准备她们吃完饭洗漱喝茶;一个又仔细地打扫起了卫生。
苏墨扭不过她们,又不好说什么,只好任由她们服侍着。
足足忙了一个多小时,她们才将房间又重新打扫完了。她们忙完之后,也不多话,安静地在旁边低着头站着。虽然是低着头,却无时无刻不在注意着苏墨她们。
一旦苏墨要喝水了,还没有摸到茶壶,就有人将茶杯送了上来。一旦苏墨发现有蚊子,刚抬手,旁边就有人过来扇扇子,笼香薰了。
苏墨心内暗暗感叹,这个时代的有钱人真是太享受了。
闲来无事,苏墨干脆就与她们聊天。
“柳大人呢?”
“奴婢不知,想来应该是在忙。姑娘有什么事要吩咐,和奴婢说是一样的。”一个忘了名字的小姑娘,连忙上前一步,低头答道。
“也没什么事,不过是问问而已。”苏墨想了想,又低声说:“你们柳大人,平时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啊?”
那小姑娘头低得更厉害了,说:“奴婢不敢妄自谈论主子,姑娘若是有心了解,日后相处久了自然也明白的。”
苏墨叹息了一声,只觉得这天是聊不下去了。
突然想起来,又问:“我刚刚进来时,发现整个听雨楼都没有人,这是什么情况?难不成,所有伺候的人,突然都有事去了?”
“听雨楼从来就没有人伺候的。只在用餐时候,才有专人过来送饭。其余时间,只有两个粗使的婢子按时来收拾屋子,烧水备茶。我们也是因为今天姑娘来了,才被柳大人叫过来伺候着。”
苏墨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