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墨和紫衣又莫名其妙被搬到了角落一个独立的小院子里,她甚至不知道原因,只好留书给苏柳。
她心想苏柳总会给她回信,于是耐心等着。谁知道一等就是三四天,总没有听到苏柳的消息。
她叫了两个侍女来问:“你们柳大人呢?”
“柳大人昨日同王爷南下办事去了,估摸着要些日子才能回来。姑娘有什么事吗?”侍女恭敬地回话。
“没事,”苏墨想了想,又问:“柳大人外出之前,可有叮嘱什么?”
“大人让我们好好服侍姑娘,不可委屈了姑娘。”
苏墨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让她们走了。
紫衣也听到了,见这两日苏墨总闷闷不乐,故借这个机会,跑过来说:“苏墨,你看柳公子这么忙还记得我们,还特意叮嘱下人。”
苏墨苦笑一声,明白紫衣一番好心,也不作反驳。这苏柳,若是真的关心,又为何让她搬出听雨楼呢?更何况,既然真的关心,又为何不来亲自告别呢。
思来想去,总是厌倦的缘故罢了。
既然苏柳不在,苏墨也就收心来关心关心自己了。这个细小的身体这么弱,让她有点不适应。于是也下定决心要好好练练这个身体,尽量让自己以后用得顺手一点。
许是苏柳在这王府地位颇高,连带着她都备受重视。只要吩咐一声,简直就是要什么就有什么。也不管别人怎么想,她硬是让人去买了弓箭飞刀之类的东西,自己也做了一个沙袋。
整整一个月的时间了,她连门也不出,就是在疯狂地训练着了。不得不夸奖的是,这个身体也是个适合练武的身体,比自己前世的身体更加柔软韧性。最为奇怪的是,不怎么会觉得累。
在这段时间里,苏墨能明显地感觉到身体在渐渐强壮起来。但是内心呢,反而更加柔软了。她总是不停地想起苏柳,也想起三爷。
不知道苏柳为何会突然这么厌倦自己,也不知道三爷现在身在何处,是否已经成功地躲开了敌人。
体力大幅提升后,苏柳叫人去买几套男人的衣服过来。她打算去外面走走,看能不能偶遇三爷。
和紫衣解释了一番,她就吩咐人去备马,只说自己要外出走走,让她们不必跟从。侍女们准备了马匹水壶帕子和银钱等物品,就去和门口的守卫解释了一番。
按理来说,王府里的女人又怎能轻易独身外出,更何况还是扮作男装外出。但苏墨不比他人,她是苏柳叫进来的,王府里的人都不清楚她的身份地位,只好小心听着。
是故,一切准备妥当之后,趁着八月里某个艳阳高照的日子,苏墨换了男装,骑了马就独自外出了。
早在进入王府之前,苏墨就同紫衣在外漂泊过一些时日,柳州虽大,但是城内她大多是比较熟悉的。骑着马,苏墨首先沿着柳州湖畔走了一圈。这里热闹非凡,随处都是酒楼与青楼,人来人往,说说笑笑。
这外面的热闹自然是王府里不曾有的,苏墨又是个极喜热闹的人。这一出王府,便如鱼得水。第一天不过是在柳州湖畔看看风景,第二天开始就往热闹是非处跑。
她每天总是刚吃过早饭,就跑出来,要等到天快黑才会回去。每回去总与紫衣讲讲外面的事情,也带一些精致的礼品分给小丫头们。
这一日又不知道是哪一日,苏墨兴起,跑去酒楼听书。讲书先生年纪颇大,一把白须,他手里握着一把扇子,洋洋得意地开讲。
首先讲的是大夏前朝的一位宠妃,封号“昌和王妃”。据这先生讲来,这昌和本是西域人士,因偶尔遇见前朝皇上御驾亲征,一心相许,故前来投奔。后得皇上宠爱,封为王妃。
“要说这昌和王妃,那可是人间少有天上无双的奇女子。不但花容月貌,又精通兽语,口齿噙香。她能与百兽进行交谈,指挥百兽,身具奇香,身畔总有蝴蝶蜜蜂为伴,”
听到这里,苏墨忍不住笑了,然后端了一杯茶。她身边也坐了两个年轻男子,见她笑便问:“这位公子为何发笑?”
苏墨不过是想起了琼瑶的香妃罢了,听到问就说:“这世间的事情到了这些说书先生的嘴里,总是要变一番样子的。”
那两人也笑道:“谁说不是呢。”
过得片刻,这说书先生,又说到不久前大夏一件事。
“且不说远了,只三五个月前,北燕竟然意欲攻打我大夏。诸位在京中恐怕也有所耳闻,那北燕在西南一带练兵。”
“当时两方交战,难舍难分,甚至我们还稍逊一筹。眼看城关将破,突然!各位,你们猜猜发生了什么?”
说书先生说到这里,突然响板一敲,苏墨吓了一跳。下面的人议论纷纷,旁边那两个少年突然正襟端坐,严肃了起来。
“原来,一夜之间,那北燕的粮草被烧了个干干净净!”说书先生哈哈大笑,旁边两个少年也对视微微一笑。
“众位,我们生于盛世,幸得黄天保佑。虽然圣上龙体抱恙,但皇长子恒王不失祖风。那一次,若不是恒王早就预料将有一战,提前做好部署,趁着北燕不备,一举烧光粮草,我大夏只怕又要经历一番战事。”
苏墨正听得津津有味,只见桌上较为年轻的少年冷哼一声,站了起来,高声问道:“可是你亲眼所见,恒王领人前去烧了粮草?”
众人看了过来,那先生也别有趣味地问:“若不是恒王,只怕是你不成?”众人欢笑一堂。
这少年正欲争辩,被那年长些的拦住了。岂知这些听书的,偏偏又是些市井无赖,见好不收,反而齐齐吵闹嬉笑一番。
年轻少年忍不住道:“哼,我去没去先不说。只怕那奇谋妙计,可不是你们眼中的恒王能想出来的!当今贤王”
另一少年,连忙拉住了他,硬将他按在了桌子上。
苏墨一听贤王二字,立马想到了苏柳。见他二人尴尬,连忙站起身来,抱拳四视,笑道:“众位请了,本来不过是来喝茶饮酒,听书取乐,为何不继续听下去呢?老先生,您刚刚说得极好,不知道还有没有别的好故事。”
她说完,又唤了小二过来,赏了些银钱与那老先生。
归座时,那年轻的少年瞪着眼睛望着她,颇有敌意。倒是那年长的抱拳鞠躬道谢,然后拉着另一个就要走。
苏墨匆匆结了账,跟了出去。
她走到那年轻少年面前,作揖道:“公子恕罪,非我谄媚。君岂不闻‘卧榻之侧不容他人酣睡’,又常言道‘功高盖主’。我与两位公子一般,心内自然是赞成贤王多一些的。”
“只是这世间事情不必太过清楚,难免飞来横祸。若只你我二人,虽死无悔。可若因我们冲动,而连累了贤王,那可如何是好。”
苏墨言毕,那年长些的就大笑出声:“十八,现在你明白了吧。我看你年纪也不小了,怎么一年一年下来,还是没有长进呢。”
那少年醒悟过来,连忙作揖道歉又感激不尽。
苏墨看得出他们并非普通的贤王拥护者,只怕与贤王还有些私交。故特意邀约道:“这里酒不好喝,小弟我还未尽酒兴。意欲邀二位兄台共饮一杯,却不知可有这么大面子。”
两人一笑,随着苏墨去了。苏墨有心探话,便将他们带到了丽春院。
那两人到了丽春院门口,脸上神色奇怪得很。苏墨连忙解释道:“这里的酒好,况且雅间别致,正好畅聊。又加之我听人说,这里夏云楼内有一女子善曲,不妨前去一听?”
这两人哈哈一笑,也不辩解,轻车熟路地走到了夏云楼。
却说他们是谁,他们就是苏柳口中“黑鹰队”里的老九与十八。大概三个月前,苏柳派他们去了周国,是故不认识苏墨。
这丽春院,他们两人是常来的。进了夏云楼,他们比苏墨还熟练地选了雅间,安排了姑娘和酒水。
三个人称兄道弟,一边听曲喝酒,一边又臭味相投地夸奖着贤王。苏墨听他们说起贤王,就知道这两人和贤王自是亲密无间。
她有意无意地透露了一下自己见到过的霞云居,证明自己和王府也关系亲密。
听得她这样说,老九和十八更加欣慰,更是说得起劲。
“其实要说起来,贤王有这通天之能,还离不开另一个人。”老九摇着头回忆着。
“哦?”
“对啊,我师兄说的就是柳大人,不知道你听过没有。”
“你们说的,莫非是子轩?”苏墨眯着眼睛问了一声。
“兄台如此称呼柳公子,恐怕不妥!”老九有些不太高兴了。
这么多年来,除了王爷,从来没有人敢这么直呼苏柳。
苏墨冷笑一声,道:“有何不妥!前些日子我与子轩,夜夜在那听雨楼吟诗作对,不都是这么称呼的!”
听得苏墨此言,老九与十八面面相窥,脸上全是惊喜的神色。他们哪里知道,苏墨正想着法子,利用他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