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墨这话的意思是,这将来不管谁生了儿子,不是她的,就不能做太子了。
南宫贺装作镇住了,过了片刻,便笑道:“这也可以。皇后,如若你此次未能诞下龙儿,那在你诞下龙儿之前,后宫中绝不允许任何妃嫔有孕!任何妃嫔怀有身孕,不愿流掉孩子的,一律处死!”
底下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然后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中。
苏墨咯吱咯吱的笑声别为显眼,“皇上今日可是这么说了哦,日后可不要反悔哦。”
南宫贺笑道:‘朕自然不会反悔,不过,皇后的妙计呢?’
“呵呵,臣妾想着,这风言风语的,若不处置,必然君威有损。如要处置,这赵国公一心系国,却落得如此下场,未免太不人道。所以,必然是要处置的,只是要处置得心服口服才是!”
“皇后所言极是,具体又要怎么处置呢?”南宫贺问道。
“如今这些风言风语只针对赵国公,却不针对赵家。臣妾想着,不如将赵国公手下的权势清空,交由赵思初赵大人负责。这样一来,既避免了赵国公的嫌疑,又不至于亏待赵大人。况且,等这些话一散去,再让赵大人将职权兵权交与赵国公也不迟。”
此言一出,南宫贺沉默了一会儿,不停地打量着赵思蒙和赵思初。看了一会儿,笑道:“皇后果然是赵家的人啊!”
“皇上要是怀疑臣妾,那就当臣妾刚刚什么都没说。皇上要如何处置,就由皇上来决定好了。”苏墨冷哼了一声,故意这么说。
“这是哪里的话,既然皇后这么说,那就这么做吧。”南宫贺又去搂苏墨,口气很好地哄着她,“皇后莫要生气。”
赵思初和赵思蒙对视了一眼,两人心中也都默许了这种做法。
“不知道赵国公可同意?”南宫贺问。
赵思蒙自然点头称是。他还以为苏墨真的是顾及自己,顾及赵家。还想着,反正自己的外孙将来肯定会做太子,心里倒是也不急了。更何况,他了解自己的弟弟,就是一个什么野心都没有的废物,权势交给他,很容易收回来。
“既然如此,从即日起,赵国公便好好休息吧。明日开始,将所有兵权交给赵大人。你手下管的事情,就全部交给华安吧。”南宫贺说完,又让人过来写了圣旨。
“今日可还有其他事情要奏?”南宫贺又问。
众人皆称无事,便退朝。
“其余人先散吧,华乐你留一下,朕还有些事情要和你说。”
赵华乐被点名,担忧地看了看赵思蒙。赵思蒙知道这是留着他做人质的意思,却也不好说什么,只好点了点头,于是赵华乐就留了下来。
此时李多柯也已经回京,南宫贺便派他将赵华乐软禁在中宫一独立小院中。派了重兵把守,禁止他走出一步。
第二天,赵思蒙在朝中将兵权交了出来。赵思初恭恭敬敬接手了所有的兵权。到了这时,赵思初已经将赵思蒙所有兵权拿到了手中。
但他既然要驻守南阳,自然不可能将所有重兵带走,便私下又留了一部分给赵华安。生怕京中出什么大事,他来不及调动。
第三日开始,赵思蒙便将自己手下的所有职权,并公事一一与赵华安交接。交接完毕后,赵思蒙只得一个空官衔,却并无实权在手。
这所有交接都在朝堂上完成,所有大臣亲自观看。不少人有女儿在后宫中,早就听闻后宫想要整顿势力,皇上有意培养赵华安。此刻见赵家所有的势力,全部转移到了赵华安并赵思初手中,便知自己该换个位子站了。
赵思蒙一生费尽心机,只想夺得皇位。如今到了这时候,已经并无胜算了。但他浑然不知,还以为一切都没有改变。心想着,过些日子,待皇后一产子,封为太子,便将所有兵权收回,一举击溃南宫贺,将小太子扶上皇位,而自己控制这个小皇上。
朝堂经此不流血的大改革之后,已经风云暗起。
待所有的权势全转接完后,赵思初也该动身前往南阳了。
他动身的前一天,苏墨偷偷地把他叫进了凤仪宫。凤仪宫早就清场,只留下苏墨一个人在等着他。
“叔叔请起,这里并无外人,叔叔无需多礼。”苏墨掀开了帘子,将赵思初扶起来,引他在塌上坐了。
赵思初自来便和“赵华容”不亲,此刻突然被叫过来,也不知是福是祸。他屁股都不敢坐稳,战战兢兢地看着苏墨。
“叔叔可知,那日我在朝中为何要这么说?”苏墨循循善诱地问着。
赵思初摇了摇头,虚伪地说道:“娘娘乃人中之凤,想必不管做出什么决定,都是深思熟虑的,又岂是我们这等人能猜测出来的。”
苏墨笑了笑,道:“那日我若不这样说,叔叔说皇上会怎么收场呢?”
“额,这个,这个微臣也不得而知。”
“皇上自来便防备我父亲得紧,这件事一出来,想必皇上根本就不会放过我父亲。我要是不这么说,想来今日留在这宫中的,便不止我哥哥了,恐怕连我父亲都会被软禁起来。”
赵思初点了点头,又夸道:“娘娘这么说,那自然就是对的了。还是娘娘当日机灵,避免了这样的祸事。”
“祸事?呵呵”苏墨冷声笑着,“若是我父亲真垮了,死了,倒是一件好事,怎么会是祸事呢!”
赵思初瞪大了眼睛,看着苏墨,还以为自己幻听了。
“叔叔难道没有听说过,我同我父亲之间并不亲近?”
赵思初仔细回想了一下,好像是听说过,这个“赵华容”不懂事,从来不知道体谅赵思蒙。
想了想,赵思初便很疑惑地问苏墨:“皇后娘娘这话,微臣不明白。”
“我无意助我父亲,不过是忧虑唇亡齿寒之意。如若我父亲真的垮台,叔叔同华安哥哥并无权势,如何能在这朝中站稳脚呢?所以我当日说出那样的打算,不过是为了叔叔同华安哥哥而已。”
“娘娘如此大义,微臣感激不尽。”赵思初将信将疑。
“华安哥哥可同叔叔说过我的事情?”苏墨又问。
赵思初一脸茫然,“什么事情?微臣不曾听过犬子提过任何关于娘娘的事情啊。”
苏墨一脸黯然,叹息着,半晌说道:“叔叔又何必自谦,一口一个微臣呢?我是担不起的。”
赵思初更加听不懂了,望着她伤心的样子,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既然华安哥哥不曾说过,那今日,我便说了罢。”苏墨抬起头来,很真诚地看着赵思初,“叔叔日后在我身前,也不必称我皇后了,也千万不要自称臣子。毕竟,叔叔如今,已经是我的公公了。按理,我该称您一声父亲才是!”
赵思初倒吸一口冷气,连忙四下打量着。确定没人才放下心来,瞪着一双眼睛看着苏墨,诚惶诚恐。
“我同华安哥哥,早就在一起了。我入这皇宫,不是为了我父亲,全是为了华安哥哥啊。”苏墨继续往下说。
“华安哥哥恐怕不曾说过,但是我认为您应该知道,”苏墨摸着自己的肚子,“我肚子里的孩子,是华安哥哥的,不是南宫贺的。”
赵思初从椅子上掉了下来,不停地深呼吸着。他紧紧地盯着苏墨,像是盯着一个怪物,满脸的惊悚。
“如今叔叔就要前往南阳了,我想着这事,还是要先和叔叔说了才对。日后叔叔到了南阳,可要尽心培养自己的势力。我知道叔叔同我父亲要好,但今时不同往日,叔叔还该以华安哥哥为重,以我腹中的孩子为重,万万不可再一心听从我父亲的话。
至于这边朝中,我会配合华安哥哥,让他代替我父亲,掌握整个朝廷。待我生下这个孩子,立为太子之后,还需要叔叔配合,将太子扶上龙椅。
到了那时,我同华安哥哥自会部署,这江山,便是华安哥哥的了。至于叔叔,那便是太上皇一般的地位,绝不会再受人辖制。”
苏墨一口气将所有的话说完,说完之后,便充满期待地看着赵思初。
赵思初早就吓得人事不省了,一边听,一边思考“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做什么”。见苏墨一直看着自己,他才终于找到了自己的魂魄。
他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也不敢再坐,走开了两步,离苏墨远远地站着。
“皇后这些话,皇后说的,这个,这个恐怕”他吓得话都不会说了。
苏墨心里暗暗高兴,心里知道这个赵思初是个草包,比赵思蒙容易控制多了。她柔和地朝他笑着,尽量不要吓到他。
又说:“叔叔三思,我这话也只能说到这里了。还望叔叔将这些话牢牢记在心中,却万万不可同他人提起。如若让我父亲或者南宫贺知道了,只怕不仅我保不住,就连叔叔和华安哥哥都有杀身之祸。”
赵思初依旧是颤抖着,只觉得这些事情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理解范畴了。
苏墨让他冷静了一会儿,便站起身来,送他出去。
“叔叔也来了有一会儿了,还是尽快回去罢,免得有人起疑。回去后,还望叔叔为我带一句话与华安哥哥。只说,只说这宫中艰难,要他万事尽快。”
她一路将赵思初送到门外,赵思初恭敬地应了两句,然后脚底抹油地跑了,头也不敢回。
赵思初一路从皇宫跑回了自己家,跑到了赵华安的院子里,脸色惨白地瞪着他。
“父亲这是怎么了?”赵华安奇怪地看着他。
“皇后要我带句话给你。”
赵华安皱着眉,若有所思,“何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