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南宫贺这得意洋洋的口气,赵华安便知道自己猜对了。但是他不能替赵思蒙做决定,只好朝着赵思蒙使眼色。
赵思蒙沉默了一会儿,也明白了:今天不给南宫贺一个答复,南宫贺就不会给自己一个痛快的!
换句话来说,今天是一定要分个胜负来的。要么他现在跑出宫,调动所有的兵力,一举掀翻南宫贺,要么,他今天就要吐血割肉,换取自己的平安归去。
他心里恶毒地诅咒着南宫贺,嘴上却笑着问道:“微臣也不知道要如何才能摆脱这莫须有的罪名,还请皇上明示。”
“赵家自朕登基以来,便一直为国效力。先是匡扶朕登基,又尽心尽力辅佐朝中大事,最后又为朕培育了一个千年一遇的一国之母,还怀上了朕的太子。说句心里话,朕,也不愿意打压你赵家!”南宫贺一幅痛心疾首的样子。
赵思蒙恨得牙痒痒的,只是不好说话,知道南宫贺还有后续。
“不过如今,整个北燕都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如果朕还不作为,只怕民心不稳啊!如今,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朕也万般为难。
昨儿个晚上,朕便收到了这些东西,当时朕便忧虑了整整一晚,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此刻,朕既想保全赵家,又想保全江山,又该如何是好呢?”
南宫贺自顾自地演着戏,一脸的沉痛。众人知道他是在做戏,也不好接话。
南宫贺故作沉思一阵,才犹豫地说:“不如,让皇后来决定吧!”
“啊!”大家惊呆了。
“这,皇后主管后宫,恐怕不宜参与前宫之事!”
“皇后娘娘千金贵体,还是在后宫修养为是。更何况,这,这朝中大事,又怎可让巾帼来断定呢?”
“皇上宠爱皇后也不该到这般地步,这事还是不要惊扰后宫了。”
所有人都在打击着南宫贺的决心,南宫贺又表现得很忧虑,道:“皇后既是北燕之母,又是赵家之女,她必定能懂朕这番苦心。朕实在难以取舍,想着让皇后来帮忙定夺,可是,”
赵思蒙心里暗喜,没有想到如今南宫贺已经迷恋自己的女儿到了这种地步了。他心想,就算那个女儿和自己不亲,也总比南宫贺要好吧。
于是他力挺南宫贺,道:“皇上所言甚是。况且巾帼中也常出英雄。如今我们这么多须眉都难以决策,说不定就是需要一个巾帼英雄来断定。更况且,皇后并非后宫中平庸之辈,自然与国家生死同系一处,此事乃国家大事,皇后当然有权来断定。”
南宫贺点了点头,说:“既然大家都同意了,那么就这样吧。帖公公,你去凤仪宫中请皇后来。”
满朝文武大臣,就这么随意地被“大家”了。
于是,当苏墨还在思考“敬”到底是谁的时候,帖公公便来找她了。
这也是计划中的事情,于是苏墨叮嘱了一下紫衣,便蒙了面纱去了前厅。
既然知道苏墨要来,龙椅旁边自然就摆设了凤椅,在凤椅前方摆设了一方精致围屏。
苏墨从侧门走了进去,在凤椅上坐了。
“皇上叫臣妾来,可是有事?”苏墨配合着装傻。
“贴公公,你去将那画册拿过来,让皇后过目。”南宫贺一边使唤着帖公公,一边不避嫌地伸手去摸苏墨的肚子,“皇后再为朕辛苦几个月罢,待孩子一生下来,就不用受这个罪了。”
围屏里传来轻声的娇笑声,皇后道:“皇上,这里许多人呢,快别这样。”
听上去好像恩爱无比。事实上,在围屏里面,苏墨瞪着一双眼睛用刀一样的眼神看着南宫贺,右手的指甲已经掐到了南宫贺的手中了。
“无妨,你我虽然地位特殊,毕竟也是夫妻,这些夫妻情趣也是正常的。”南宫贺知道苏墨不敢有大动作,反而得寸进尺地搂住了她的肩膀。
苏墨敢怒不敢言,只敢瞪着南宫贺。一时帖公公上来了,将画册递给了苏墨。
苏墨装模作样地翻了一阵,翻完之后,将画册还给了帖公公。众人在围屏外面只能看见她翻阅的动作和归还的动作,却迟迟看不到她后面的动静。一群人各怀鬼胎,开始暗暗筹划着。
据皇上的意思是,这件事直接就交给皇后定夺了。但是皇后迟迟不表态,是打算偏袒赵家,还是一心向着皇上呢?
良久,苏墨终于吊足了大家的胃口,朗声问道:“皇上,您叫臣妾过来的意思,臣妾已经明白了。”
一句话就将苏墨的演技表现得淋漓尽致,后面几个字直接带上了哭腔。
南宫贺一边觉得好笑,一边还要装作很为难地望着苏墨,低声道:“皇后不必过于悲戚。”
“想必是皇上也将此事当真了,今日将臣妾来,莫非是因为臣妾是赵国公的女儿,是故要将臣妾与赵国公一网打尽?可怜我父亲一生为了皇上的江山奋战,将到晚年却弄得如此下场。也可怜臣妾一心心系帝王,最后却同这个可怜的孩子魂归西天。”
苏墨在围屏后面嘤嘤地哭着,不时用手帕擦拭着眼泪。
南宫贺为了当众表明自己对皇后的喜爱,也不顾身份地坐到了凤椅上,一把将苏墨搂在了怀里。
“皇后莫哭,嘶”这倒吸冷气的声音,是因为被苏墨掐疼了。南宫贺咬了咬牙,抓住了苏墨的手,“朕不是这个意思。”
“常言道伴君如伴虎,臣妾向来颇得皇上喜爱便不以为然,直至今日,臣妾才明白了这句话的深意。”苏墨一边说,一边抽手就打他。
本来是商量好了,先演一出悲情戏码,让南宫贺表一个喜欢“赵华容”的态度,可没有授权给他动手动脚!此刻他既然敢吃豆腐,苏墨还有什么事不敢说的。
一边打,一边哭,一边憋笑憋得脸都扭曲了。
可怜的南宫贺明知苏墨是故意的,还得好好地哄着。不过他心中本来就是喜欢苏墨,这一哄,既是为了装样子,也是心甘情愿的。
众人隔着围屏只能看见南宫贺半个身体,和苏墨隐隐约约的轮廓,却也明显知道苏墨正在打南宫贺。他们倒吸一口冷气,想要制止却还是忍住了。
毕竟南宫贺露在外面的那半张脸上都是心甘情愿与爱意,他们夫妻之间的事情,这些大臣都是无权参与的。
不过这样一来,大家都开始觉得,赵家还有救。
赵思蒙也是这么想的。他看见皇后对皇上动手,皇上还一脸自己错了的表情在哄着皇后,便知道皇后对皇上而言有多重要了。
他更加笃定,只要皇后生了男孩,这江山就姓赵了。只要将来江山姓赵,此时忍辱也无妨。更何况,今天不忍辱,恐怕走不出这皇宫了。
南宫贺和苏墨做了一会儿戏之后,赵华安终于看不下去了。他低声咳嗽了一下,道:“皇后也莫错怪了皇上,皇上让皇后来这里,不过是为了商量一个妥善之策罢了。”
苏墨借机甩开了南宫贺,问:“还有什么妥善之策呢?本宫也好,赵国公也罢,都是皇上的女人皇上的臣子,皇上要如何便如何就是。如今不知是那起贼子想出这般歹毒的恶计,将赵国公推到这水深火热的地步,皇上便是有心留情,又能如何呢?”
她说完之后,便朝着南宫贺使眼色。按照计划行事的话,这时候南宫贺应该要配合她了。谁知道,她看了南宫贺半天,南宫贺依然在望着自己发呆,眼睛都直了。
却说这事关紧急关头,南宫贺在想什么?南宫贺是听见那句“皇上的女儿”,然后便呆了。心想:苏墨啊苏墨,你可是承认你是我女人了啊!
苏墨心里咬牙切齿地咒骂着这个临时撂担子的南宫贺,嘴上却苦笑着说:“皇上,您是怎么想的,不妨直言罢。”
南宫贺终于回过神来,这才按照计划,又将刚刚那些鱼与熊掌不可兼得的鬼话说了一遍,然后便说:“朕不知道如何是好,所以才问皇后的意见。”
苏墨沉默了一会儿,笑问:“原来皇上并不疑心赵国公?”
南宫贺瞥了赵思蒙一眼,道:“赵国公内心如何计较,朕心里清楚得很。这些年,赵国公为国所为,朕心里也明镜一般。”
他说得这么含蓄,大家都知道他还是提防着赵思蒙的。
苏墨却装作听不懂,在围屏后面嗤嗤地笑着。
“既然皇上不疑心我父亲,那这事情可就容易得紧了。”
“哦?”南宫贺满脸惊喜地望着苏墨,“皇后要说这事容易,那这事就肯定容易了。可是什么好办法呢?皇后不妨提出来。”
“呵呵”苏墨妩媚地娇笑着,调戏地问道:“臣妾要是有了好主意,皇上怎么赏赐呢?”
“朕把自己赏赐送给你,可以吗?”
这两人不管不顾地调情,让众人情难以堪。纷纷涨红了脸,低着头装作没有听见她们的邪恶笑声。
苏墨摇了摇头,道:“臣妾不要赏赐,臣妾只要皇上赏赐臣妾的孩子就够了。”
“哦?”
“臣妾希望皇上下旨,立臣妾的孩子为太子。”
“这事,朕早就承诺过了。既然皇后还是不放心,那朕这就下旨就是了。”言毕,南宫贺装模作样要喊人,被苏墨拦住了。
“皇上误会臣妾的意思了。臣妾不是说让皇上立臣妾现在肚子里的孩子为太子,毕竟臣妾也不知道这孩子是男是女。臣妾是说,这北燕的太子,必须要是臣妾所生!”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个个看着南宫贺,万分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