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在看戏,突然被点名的尚大人一脸懵逼。见南宫贺一直瞪着自己,才连忙站出来,咳嗽着清了一下嗓子。
“回皇上,这功高盖主,额,这个”
“刑法条例上并无记载是吗?”南宫贺明知故问。
尚大人连忙点头,道:“我北燕从未有过这等罪名。”
“皇上,臣”赵思蒙连忙想要反驳,身子也下意识地抬了起来。
“国公劳苦了,朕并没有问你,你还是好好跪着吧。”南宫贺瞪了一眼,又回头打量着尚大人。
尚大人感受到了赵思蒙愤怒的视线,连忙擦了擦汗,继续低着头,思考着。
“众位爱卿可听见了,我北燕从未有过功高盖主这种罪名,想来,功高盖住,倒不是罪,反而是功劳了?”
南宫贺口中的众位爱卿依旧是一脸懵逼地面面相窥,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话。
“既然有功,自然要有赏才是。朕向来是赏罚分明之人,又岂会这般不知事例。
只可惜如今国公位高权重,乃我北燕最大的高官,又坐拥我北燕最多的兵权。朕是有心赏赐,却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赏赐给国公了啊。”
南宫贺一边说,一边悠悠地踱步,走着走着,便走到了赵思蒙身前。
他亲自将赵思蒙扶了起来,假装温柔地问:“国公,不如朕将这龙袍赏你了,如何?”
赵思蒙好不容易被扶了起来,一听这话,又识趣地跪了下去。
“皇上此言,臣担当不起。”他磕了两个头,稳定了心神,才又说:“这必定是有人陷害于微臣,所以才在华安境内做出如此部署!”
“哦?国公这话是什么意思呢?”
“微臣揣测,必是有人眼红我赵家权势,才故意安排人做出这种事情来,为的就是让皇上疑心于臣,误杀微臣好让他得势。如若不是这样,便只有另外一种可能了。”
“国公说得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南宫贺佯装沉思地点了点头,“另外一种可能是什么?”
“一定是有他国的奸细潜入了我北燕境内,做出这种事情来。一心想要挑拨我赵家与皇上的关系,想要趁此一举摧毁我北燕内政,以达到他吞并北燕的阴谋计划!”
赵思蒙已经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了。
他原来预想过这件事情可能会传到京中来,但是等了这么久,都没有等到,就以为赵华安将一切都布置妥当了。又加之,南宫贺的责备来得匆匆,他一时反应不过来,便见招拆招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了。
他这么一说,南宫贺也突然有了灵感。于是他笑着点了点头,道:“此话不假。国家若要求稳,不仅要内部安宁,更要外界平稳。如若北燕从内部乱了起来,那他国自然会乘人之危,来讨伐我北燕!”
赵思蒙连忙点头附和着,又道:“皇上明察!此事万万不可当真啊!”
南宫贺嗤笑一声,道:“这事是真也好,是假也罢,恐怕也没有区别吧。如果是真的,自然是真的。如果是假的,那自然也是真的!”
这话一说,大家就都听不懂了。
“微臣不明白皇上的意思。”
“国公既然不明白,那朕等下自然会让国公明白。现在,朕只想知道众位国之栋梁怎么想。如若此事为真,大家觉得该如何是好呢?”南宫贺问了一句,转过身,背对着众人走上去又坐在了龙椅上。
这些可怜的大臣,又黑压压跪了一片,直道此事绝无可能。
“朕是说如果,如果此事并非人为,那该如何是好?”
众人不知道怎么接话,于是七嘴八舌讨论了起来。谁也不敢说该如何,只说是谁这么歹毒。
还是赵华安识趣一点,明白了皇上的心意,便道:“据微臣看来,此事必然是有人特意为之。微臣之所以不敢将此事说与皇上知道,便是怕皇上担心。
如若,臣斗胆回皇上的话,如若此事并非人为,也绝对不合情理。想来必然是赵国公树大招风,要想从根源上解决这个问题,恐怕赵国公应忍一时之屈,退位让贤为是。”
赵思蒙心里恨得牙痒痒的,可惜如今他在朝堂之上,也不可能去一举调齐兵马,只好含糊说道:“臣认为此话极对。”
南宫贺没有趁热打铁,看着赵思蒙的脸色,知道这时候可以稍微退步了。
于是他又说:“刚刚国公说不明白朕的意思,那现在,朕就按照国公的推测,继续为国公推导一下罢。”
“臣,洗耳恭听!”
“如若此事乃人为的结果,那么就只有两种可能,要么就是朝中有人眼红国公,便下套好借朕之手,铲除国公在朝中的势力。
若是这种想法成立的话,那么就表明,朝中的人都知道你国公在我北燕的地位了。知道若想更进一步,必然要先灭国公的威风。这是不是说,在我北燕,朕其实不能决定大臣的进退,只有你国公才有这个本事呢!”
“臣”
“让朕说完!”南宫贺再次打断了赵思蒙,“若此事并非我北燕人士所为,而是他国奸细所为,那就真是更有意思了。想来国公在我北燕的地位,不仅不是我北燕的秘密,反而成了天下人尽皆知的道理了。
连西周大夏的人都已经知道了,我北燕已经不是我南宫家的北燕,而是你赵家的北燕了!”
赵思蒙等了一阵子,确定南宫贺已经说完了,才开始为自己辩解。
“皇上此言正确与否先且不论,只说这歹毒之人,未免太过愚蠢。臣在北燕不管居何官位,始终是皇上的臣子。他不管想通过何种方法来打压臣,都是为了打压我北燕啊!”
“哦?原来国公居然可以代表我整个北燕了?”南宫贺故意曲解他的意思。
赵思蒙气急败坏,差点就要破口大骂了。
“微臣不是这个意思。微臣只是想说,这人用心歹毒,皇上万万不可当真。臣既为北燕臣子,自然一心忠于北燕。皇上若是中了敌人全套,真对我赵家下手,岂不是辜负了我赵家一番苦心?”
“呵呵”南宫贺冷笑一声,“刚刚国公说什么来着?国公说:那奸细一心想要挑拨你赵家与朕的关系,想要趁此一举摧毁我北燕内政,以达到他吞并北燕的阴谋计划,是吗?”
赵思蒙点了点头,不太明白怎么又说回去了。
“那么,国公这话的意思是不是说:如若朕当真了,真想削弱你赵家的势力,你赵家便要一举反抗不成?”
“臣绝无此意!”赵思蒙连忙辩解。
“如若国公不反抗,那我北燕内政又怎会被摧毁呢?”南宫贺拍了拍手,一群带刀侍卫围了上来,把门紧锁,将整个大厅团团围住了。
“朕今日倒要看看国公到底有多衷心?是不是真的不反抗!”
“皇上!”赵思蒙猛然跃了起来,“皇上这是要将臣杀死在这不成!如若皇上真的”
赵华安见这趋势不对,知道赵思蒙已经中计。便连忙咳嗽了一声,站起来,一把拉住赵思蒙跪在了地上,怒喝道:“国公!皇上并未让你起身,你怎可心急之下坏了礼数!”
南宫贺眯着眼睛看着赵华安,心里感叹他是一个细心谨慎的人。是的,他故意要激怒赵思蒙,就是要让赵思蒙先动手。只要他坐实了欺君犯上的罪名,自己就可以占据优势处置他了。
谁想到,赵华安还是个有脑子的。一边制止了赵思蒙动手,一边还斥责赵思蒙“心急之下”,一边又将赵思蒙要动手的初衷转换成了“坏了礼数”。果然是个聪明的年轻人。
赵华安这一吼,赵思蒙立马就清醒了。
如今他虽然手握兵权,但是他握着的,不过是边境兵权,最近的也不在宫中,这宫中所有侍卫的兵权仍在南宫贺手中。如若此时自己动手打了南宫贺,那南宫贺立马就会将自己抓起来,治自己一个欺君犯上的罪名。
到时候,自己直接就去了大牢,别说调动兵力,恐怕就连兵影子都见不到了。
“皇上恕罪,是臣莽撞了。”赵思蒙深吸一口气,“想来皇上乃当今明君,自然不会滥杀无辜,更不会平白残害国家大臣!”
南宫贺被这样反将了一军,不好发作,只好淡淡地笑着。
一时,朝中寂静无声,所有人冷汗涔涔,不敢做声,也不敢起身。
赵华安此刻已经完全揣度出了南宫贺的心意,南宫贺显然是要拿着这件事情做法,今天不给他一个满意的结果,谁都下不了台了。
于是赵华安深吸了一口气,扬声道:“皇上的担忧并非空穴来风。必定是这些年赵国公已经处在风尖浪口,所以才惹出这么多事情来。据臣看来,此事虽然是一件荒诞的歹毒阴谋,倒也不是全然没有好处。”
“哦?”南宫贺偏着头看着赵华安。
“这件事,已经让国公明白了自己的危险处境,想必也该借机退步避嫌。如若赵国公并不能坐实功高盖主这一罪名,这些恶毒的计谋,便必然落空!”
“所言甚是,只是,要如何才能让国公摆脱这样一个罪名呢?”
南宫贺终于笑得和蔼可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