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多柯被这个耳光吓傻了，他甚至听见了风声和李多柯牙齿碎裂的声音。
卧槽！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苏墨这么大脾气？为什么皇上不躲开？
皇上被人打了耳光，还被打出血了，那等下还会发生什么？他们会不会打起来？万一打到自己怎么办？自己可是不能闪躲也不能反抗的啊！自己会被活活打死吧？
李多柯的大脑迅速运转，转了一圈之后，他立马一溜烟跑了出去，顺手将门关上了。
让他们打去吧，自己还是别瞎掺和了。
同样被这个耳光吓到的，还有南宫贺。他是看着苏墨的动作，知道她要打自己。但是他没有想到苏墨会真的打，也没有想到会打得这么用力。
他还在想着要怎么解释的时候，就感觉到半边脸都在火辣辣地在痛，耳边是苏墨的怒吼声：“解释什么！你答应过我，不会滥杀无辜的！”
苏墨红着眼眶，恶狠狠地瞪着南宫贺。
在这一瞬间，南宫贺突然丧失了所有解释的兴趣了。他眼神里的热情满满冷却下来，失望地看着愤怒的苏墨。
是的，早就商量好了。
在苏墨把戏演好，说可以“小产”的时候，苏墨提出不要滥杀无辜，只要伪造一个“屠杀”现场就可以了。自己明明知道这里面存在着许多风险，就如同留下小红和小琴一样的危险，但是自己还是同意了。
于是凤仪宫本应该死去的那两百人都只是昏迷了，自己让人去找各种白骨，将这两百人弄晕先藏起来，把骨头先烧了，欺骗一下大家。
商量好的事情为什么会变呢？
还不是因为凤仪宫中有四个人，一直对苏墨不够尊敬，一直排挤紫衣？
自己心疼苏墨，所以借这个机会铲除掉这四个人，难道就错了吗？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直接就动手了？
那可能，就是自己错了吧。
一个人要是不喜欢自己，那自己，做什么都是错的吧。
南宫贺心灰意冷了。
他冷冷地看着苏墨，一句一句低声说：“是啊，没什么好解释的，我就是一个滥杀无辜的人啊。”
“苏墨，你以为你好到哪里去了？你以为你这双手就是干净的？你留住了小红小琴，那你为什么不留住安宛然，为什么不留住安宛然那四个丫鬟？
你觉得那四个人无辜，难道安宛然的丫鬟就不无辜？你默认让她们去死，不过是因为你根本就不在乎她们的命而已。你既然不在乎她们的性命，你现在又想装什么好人！
再说了，你跟着苏柳的时候，你就没有帮他杀过人。凭什么你帮苏柳杀人的时候，你心安理得。而你帮我的时候，连我杀个非杀不可的人，你都要这么大的反应呢？
苏墨，我没有什么好解释的了。要不，你给我解释一下？”
苏墨眼神变得阴冷了，她看着南宫贺用陌生的眼神看着自己，听着他用陌生的口气对自己说着陌生的话。一切都这么陌生，她突然觉得，自己其实从来没有认识过这个人。
“你要听我解释吗？好！
我跟着苏柳的时候，没有故意杀过无辜的人，苏柳也没有在我面前故意杀过无辜的人。
至于安宛然，她本来就是杀人凶手，我自然不会要留下她。而她的丫鬟，呵呵，如果我说要留住安宛然和那四个丫鬟，你会同意吗？
我当初要留下小红小琴，你都那么大意见不是吗？还用她们俩来威胁我，还在那以后安排暗哨日夜看守着她们，不是吗？
南宫贺，我是在为你做事？而你，你凭什么这样说我！”苏墨强忍着，不让自己流眼泪，但是她的声音都已经开始颤抖了。
南宫贺看着苏墨，看着看着就心软了。苏墨突如其来的脆弱，让他突然也责怪自己了。他收起了冷漠的表情，伸出手想要抱住苏墨，想要说句对不起，想要重新解释。
可是，苏墨轻轻转了一个身，绕开了他伸出来的双手。
他作为一个帝王的尊严，一直被苏墨挑衅。直到今天，彻底被踩到地上了。
“南宫贺，道不同不相为谋。我终于知道你是什么人了，如今到了这一步，我已经不想管你了。我相信你可以解决所有问题，祝你好运吧。”
南宫贺的双手就那样停顿在了半空中，苏墨虚无缥缈的声音在他身侧传来，遥远得像是隔了一条银河。
“你要走？”
苏墨没有回答。
“去哪？”
苏墨依然没有回答。
“回去找苏柳吗？”
“怎么又提到苏柳？”苏墨听到这个名字就有点心烦。当然，她也必须承认，她刚刚那一瞬间是想回去找苏柳的。
“哈哈哈哈，”南宫贺仰头大笑了两声，笑声凄厉而阴冷，“苏墨，如果我是那种为你所不耻的人。那你放心，他苏柳有过之而无不及！”
南宫贺收回手转过身来，盯着苏墨，一字一字道：“你知道这些年为了帮苏容贤夺位，苏柳手上杀了多少人吗？我敢保证，绝不会比我少！
苏墨，你要想清楚。我们这些人都是为了权势江山而生，我们这一生注定都是刀口舔血，我们手上沾的鲜血永远也洗不掉，我们就是踩着尸体爬上来的！
我是这样，苏柳也是这样！”
苏墨静静地望着南宫贺，她隐约觉得，南宫贺可能没有说错。但是，就算他是对的，那又如何呢？
“全世界除了你南宫贺，就只有一个苏柳了不成？我离开你这里，我就一定要去找苏柳不成？”苏墨冷笑一声。
“你若不是在我宫中，你以为苏柳不来找你？你要是不去找苏柳，你以为我不会去找你？苏墨，你要明白，你逃不掉的。我和苏柳，都不会放手，而且我们都有这个能力！”南宫贺也冷笑着。
苏墨一时气急，想了想，便笑道：“除了你北燕，和那大夏，还有一个西周。我倒是要看看，你们的势力还能跑到西周去不成！”
“你可以试试！”南宫贺甩手走了出去。
苏墨气得狠狠地在桌子上踹了一脚。
这个南宫贺，终于暴露本性了！
苏墨想了想，立马就要去找紫衣。她要离开这里，不能再助纣为虐了！
可是，她刚刚迈出一脚，就立马缩了回来。
“不用搬了，直接全部砍死吧！”这是南宫贺的声音。
苏墨瞪大了眼睛，冲了出去。有人举起了刀，正要砍地上那些“尸体”。
“住手！”苏墨大吼一声，冲了过去，一脚踢飞了刀。
“南宫贺，你做什么！”苏墨回过头，惊魂未定地看着南宫贺。
南宫贺不言不语，就远远地看着她。
苏墨明白了，她徒劳地恳求地看着南宫贺摇头。可是南宫贺那清冷的眼神一点都没有变，苏墨知道没有办法了。她苦笑一声，笑着笑着，眼泪就掉下来了。
“你放了他们吧，我不走了。”
南宫贺轻轻点了点头，众人放下了刀，继续搬运这些“尸体”。南宫贺走到了苏墨身边，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苏墨，你早晚有一天会理解我的。”
苏墨没有说话，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她再一次被南宫贺威胁了。
第一次想要离开皇宫的时候，南宫贺用紫衣来威胁自己。第二次表明自己想要离开的时候，南宫贺用小红小琴来威胁自己。而这一次，自己再次想离开的时候，他用两百多人的性命来威胁自己。
这样的威胁，还会有第四次吗？
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南宫贺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苏墨想不明白了，她抬起头，茫然地看着南宫贺，希望南宫贺能给自己一个答案。
可是南宫贺不能给她任何答案，他心疼地擦拭着苏墨的泪水，摩挲着她的脸，道：
“你知道吗？苏墨。我以前一直觉得你很有性格很有想法也很可爱，可是越到后来，我越来越喜欢你听话的样子。”
苏墨更加伤心了，她控制不住自己虚弱的情绪，泪眼朦胧地看着南宫贺，自言自语一般地低声说：
“可是你知道吗？我最喜欢你以前的样子。我喜欢你是李多柯时候的你，而不是现在这个处处算计我利用我威胁我的皇上南宫贺。”
“可是苏墨，我本来就是皇上，本来就是南宫贺啊。”南宫贺轻轻苦笑着，搂着苏墨走了进去。
他又何尝不希望自己只是一个李多柯呢？可是他不能。
他当年如若不当这个皇上，早就被南宫祝杀了。如今他既然是北燕的皇上了，他就必须背负这些责任。
他不能为自己开脱，更不能急流勇退。只要他退一步，不管是赵家得势，还是南宫祝上位，整个北燕都会面临毁灭性的灾难。
无数人会因为清洗势力而家破人亡，而更多的人会因为内战而导致的外战被迫走上战场。北燕会被西周和大夏吞噬，无数平民会死无葬身之地。
所以，他不能退。他必须要心狠手辣，必须要稳住自己的地位才能稳住北燕的局势，他只能牺牲少数人去保全多数人。
外面院子里点起了火，无数衣服和骨头被扔到了火上，浓烟生起，在凤仪宫上方盘旋不去。
这些浓烟，慢慢飘散着，弥漫着皇宫每一个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