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必须死！今天这里所有的人，都必须死！包括那个小琴，也必须死！”南宫贺用不可动摇的眼神望着苏墨。
南宫贺的话说完，整个屋子都沉默了下来。这群命悬一线的小丫鬟们，一个个瞪大了眼睛，绝望地看着南宫贺。
“不！”小红尖叫一声，向着门外冲了过去。
苏墨连忙一把拉住了她，她跑不过南宫贺的，要是自己不抓住她，她会被南宫贺立马就杀了的。
小红挣扎着，想要出去通知小琴快跑。到了这种生死之地，她已经不能保持冷静了。
苏墨紧紧地抓着她，眼睛却和南宫贺对视着。她知道南宫贺的顾虑，这里所有的人是必须要死的，而且小琴也不应该逃脱。
万一小琴其实看到了呢？南宫贺赌不起。
南宫贺也望着苏墨，他没有再说什么，在等着苏墨的妥协。
“娘娘，您放过小琴吧，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有看到！”小红反应了过来，抓救命稻草一样，紧紧地抓着苏墨的手。
苏墨沉默着，没有说话。
她知道如果小琴泄露了什么，那自己和南宫贺都生死难测了。可是要她残忍地杀了小琴，她有些做不到。
在这一瞬间，她甚至想到了紫衣。如若今天自己扮演着小红的角色，而紫衣扮演着小琴的角色，她怎么可能忍心让紫衣死去。同样的，她看着小红这个样子，她不忍心杀了她们。
“南宫贺，你先别急，会有解决办法的。”苏墨深吸一口气，尽量冷静地和南宫贺说话。
屋子里陷入僵持之中，小丫鬟们都在等着他们俩分出个高下来。如果南宫贺赢了，那明年的今天就是她们的祭日。如果苏墨赢了，她们还能苟延残喘一阵子。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里间突然传出安宛然的尖叫声。南宫贺终于挪开了视线，跑进里间，一把将安宛然拉了出来，扔在了地上。
安宛然又看见了苏墨，尖叫声更加恐怖了。她现在已经分不清，到底谁是赵华容了，赵华容到底死了还是没死。
南宫贺不耐烦地踢了她一脚，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才终于让她停止了这种无意义的尖叫。
苏墨叹息了一声，翻箱倒柜找了一阵，总算是找到了一些可以用的布匹。她将布匹剪碎，将这里的人都捆得严严实实的，把嘴也堵上了。
“南宫贺，我们谈谈吧。”做完这一切，确保她们跑不掉了，苏墨才停手望着南宫贺。
南宫贺点了点头，吩咐周虎安排人在外面守着，这才和苏墨去了乾坤殿。
时候已经不早了，月色凄凉，苏墨走在前面，月光将她的背影投射到了自己身上。仿佛很近，却根本触碰不到。就是在这个时候，南宫贺才突然意识到，苏墨可能和自己不一样。
他突然悲伤地想：也许自己留不住她了。
回到乾坤殿的时候，苏墨开门见山地说：“其他人随便你怎么处置，但是小红和小琴，我都要留着。”
她做好了准备，如果南宫贺勃然大怒，那自己就翻脸威胁他。然而，南宫贺并没有动怒，只是淡淡地看着她。
“为什么？”
苏墨被问得哑口无言。
想了一会儿，苏墨才解释道：“我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这个小红不是一个多嘴的人，而且她为了保护小琴，绝不会把这件事情说出去。”
“就当你说的对，”南宫贺随意地附和了一声，又说：“而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要救她们？”
苏墨沉默着，也说不出一个准确的原因来。也许是因为被小红感动，也许是因为她打从心底不愿意滥杀无辜。
那个安宛然可以死，毕竟要不是她杀了赵华容，现在自己和南宫贺不会这么尴尬。
那些小丫鬟也必须死，凭着她们的心理素质，用不了三天这个秘密就会泄露。
但是小红和小琴不一样，苏墨就是特别相信她们不会泄露秘密，也特别不喜欢她们就这样死掉。
“苏墨，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你可能觉得他们无辜，可是你在这个位置，你不能顾忌所有的人。如若她们让整个计划失败，你我两人的生死暂且不论，我身后多少人会无辜惨死，你能想象么？”南宫贺走了过来，伸手握住了苏墨的手。
苏墨纠结地望着南宫贺。
这个问题是如此的熟悉，等同于：火车既定的轨道上有十多个人，但是旁边的轨道上只有两个人，你是司机，你要压死哪一群？
从数量上说，应该改变轨道。可是另外两个人，可真他妈无辜啊！
“一定有更好的办法的，南宫贺，我不想杀她们。”苏墨反手紧紧握住了南宫贺的手。
“或许，我们可以先把小红和小琴软禁起来，等事情一结束，再放了她们。”苏墨亮着眼睛看着南宫贺。
“事情结束，没个一年半载，这事情结束不了。你就这么有把握能控制她们这么久？你就确定她们不会成为下一个安宛然？”
“为什么要一年半载？按照我们的计划，下个月我就可以死了！”
“计划有变不是吗？如今太后和南宫祝丝毫没有动静，就静静地等着我和赵家争斗。她们不来害你，你平白无故怎么死？再说了，”
“她们不来找我，我可以去找她们！我一定有办法，在下个月就死在她们手里。”苏墨着急地打断了他。
按照原来的计划，苏墨扮演的“赵华容”的确应该要死了。
“你还不明白吗，就算现在我们能除去南宫祝和太后，只要你一死，赵家就会立马反击！”南宫贺低声警告着。
事实上，他这说法显然是欺负苏墨的。如若真的按照原来的计划来，他现在就把赵思初调到南阳，然后苏墨扮演的“赵华容”一死，立马拘禁赵思蒙，那一切都是未知数。也许他就能一举两得，彻底坐稳这个皇位。
但是现在，他的想法变了。
他要留住苏墨，不管是以什么方法，他要留住苏墨。如果可以，他可以放过赵家，就把苏墨当皇后，留在这后宫中。
然而，苏墨并不知道他的心思。只是听他这么一说，觉得很有道理，于是更加绝望了。
“所以你是要告诉我，小红和小琴必须死，而我，还要继续扮演赵华容，至少一年，是吗？”苏墨抽回了手，呆呆地望着南宫贺。
南宫贺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当年你也为了苏柳在大夏留了那么久，那么现在，你可不可以为了我，也在我北燕呆着呢？”
“这不一样的！”
“哪里不一样？”
“在大夏的时候，我只是一个很普通的人而已，没有什么危险，平淡地过日子就行。可是我在你这里，我时刻都要拎着脑袋看别人眼色。”
“我会保证你的安全。况且，现在赵家的人都没有发现你是假扮的，我相信，越到后面，越不会被人发现的。”
苏墨沉默了，一言不发，现在问题更严重了。
已经不是开车撞死哪一群人的问题了，已经上升到这火车停不下来的节奏了。
“其实，苏墨，你不愿意，是因为你想离开，是吗？”半晌，南宫贺又低声问道。
苏墨抿着嘴，没有接话。
是的，她一直在等着这件事情快点结束。当日因为自己的缘故，让赵华容入了冷宫，死在了安宛然手中。她一直心怀愧疚，所以留下来帮南宫贺。
可是她留在皇宫的这段日子，她始终没有忘记南宫贺的感情。她承担不起这样的深情，只想快点结束这件事，快点离开皇宫，离开北燕。
南宫贺看着苏墨闪躲的眼神，知道自己猜对了。她说了这么多，努力做了这么多事情，都只是想要离开自己罢了。
南宫贺心里无言叹息一声，更加坚定了自己的选择。他就应该继续骗苏墨，想方设法把她留下来。不管用什么办法，他不能让她就这样离开自己！
“天色不早了，你早些回去休息吧，那些小丫鬟的事情，明天再说吧。”南宫贺无悲无喜地说了一句。
苏墨点了点头，失魂落魄地走了出去。
回到凤仪宫的时候，安宛然并那群小丫鬟还被捆着，缩成一团，梨花带雨地望着苏墨。她们呜呜咽咽着，迫切地想要说什么。
苏墨只是看了她们一眼，又心疼地看着镇定而凝视着自己的小红，叹息一声，进了里间。
一夜无眠。
第二日，南宫贺还未散朝的时候，紫衣过来了。
周虎派人送了她进来，她来之前就知道苏墨在扮演赵华容，但是乍一看的时候，还是吓了一跳。
苏墨笑着去拉她的手，带她去了后花园。
“好些日子没有看到你了，你最近还好吗？”
苏紫衣点着头，目不转睛地看着苏墨的脸，伸手摸了一下，道：“公子，你这个样子，我真是认不出来了。”
苏墨浅笑，定定地打量着苏紫衣，似乎就这短短的一段时间，紫衣长大一些了。
“对了，公子，我，”紫衣咬了咬唇，斟酌了一下，才说：“我带了一些东西过来，你要不要看一下？”
苏墨见她这样子，也奇怪得很，点了点头。
苏紫衣从袖子里，掏出十多封信件来，递给了苏墨。
“这些信，是大夏那边寄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