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贺回到乾坤殿的时候,容妃还在那里哭。
安宛然本来还在容妃那里陪着擦眼泪,一见到他,立马站起身迎了上来。
“皇上,您脸色不好,喝杯茶吧?”语气中是询问,一转头就是理所当然的吩咐小丫鬟倒茶过来。
听见皇上来了,那容妃也连忙起身,柔柔弱弱地趴在了南宫贺怀中。
“皇上,您可要为妾身做主啊。”
美人纤腰在手,南宫贺这才脸色好了一点。他一手握着容妃的腰,一手摩挲着她梨花带雨的脸庞。
“哦?你要朕怎么为你做什么主啊?”
“那个不知好歹的什么苏公子,居然敢动手打人。臣妾好心去探望他,他却不分青红皂白动手了。要不是臣妾跑得快,只怕皇上就见不着臣妾了。”
南宫贺在容妃看不见的上方冷笑了一声,眼中闪过一抹冷冽,被安宛然看见了。
“你好好的,跑到那个地方去做什么?”
安宛然一听这话,连忙走了过来,将容妃拉了过来。她抓住容妃的手,用力握了两下,使了一个眼色给她。
“容妃姐姐,您别哭了,哭得都不好看了。依妹妹看来,姐姐并未受伤,皇上又辛苦了,不如这事就这么过了罢。”
安宛然甜甜地笑着,拿了自己的手帕为容妃擦泪。
容妃疑惑地看着她,没脑子地问:“为什么算了,难道我的人就白打了?”
她不管不顾又冲到了南宫贺怀里,抱着南宫贺的腰,就又开始哭。
“皇上,您可要为妾身做主啊。那个姓苏的,根本就不把臣妾放在眼里。她明明知道我是您最喜欢的女人,居然还敢打我,肯定是不把您也放在眼里的。”
南宫贺怒火中烧,咧着嘴,重复了一句:“哦?她一点也不把我放在眼里?”
“是啊,那个姓苏的,一点规矩都不懂!”
容妃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南宫贺推开了。南宫贺力气较大,一推就将她推倒在地。
“她有没有把朕放在眼里,难道朕自己不知道?”
一想到苏墨拉住自己的手,也只是问苏柳的事情,南宫贺就气急败坏。他心里本就有鬼,听得容妃这挑拨离间的话,就像被人踩了尾巴。
又听见她还在哭哭啼啼,就让人把她送回去。
“臣妾不回去,今天皇上要是不处置那个姓苏的,臣妾就不回去了。”容妃不怕死地挣扎着,一屁股坐在地上,泼妇一样地把前来的丫鬟吓到了。
安宛然看傻子一样地看着容妃,见南宫贺脸色越来越差,便弯身,将她扶了起来。
“姐姐,您还是先回去休息吧。皇上心中明镜似的,知道该怎么处理的。”
容妃顺势爬了起来,挽着安宛然的手,恶毒地说:“宛然妹妹,你不要被骗了。皇上肯定是喜欢那个苏小姐了,又怎么舍得处置那个苏公子。”
她不怕死地欺身南宫贺,搂着他的手,柔柔地问:“皇上,您是不是不喜欢臣妾了?”
南宫贺温柔地看着她笑着,将她的手从自己手上拿了下来,也温柔地说:“这都被你看出来了,容妃果然是颇得朕心啊。”
话毕,他抓住了容妃的手,将她甩在了地上。
“来人,将她拉出去,打入冷宫!”南宫贺的声音突然变得严厉了。
外面的侍卫听了,匆忙走了进来,将鬼吼鬼叫的容妃拉了出去。
“皇上!皇上!您不能这样对我啊!我们赵家为您挣扎沙场,要不是我们赵家,您今天能有这个”
安宛然听到这里心惊肉颤,连忙也跟了出去,一把捂住了容妃的嘴,在她耳边嘱咐道:
“姐姐,您声音小一点,皇上听见了,只怕更生气。现在皇上是在气头上,您放心,过两天就没事了。”
容妃犹如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一样,紧紧地抓着安宛然的手不松开。
“宛然妹妹,你帮我去劝劝皇上,他不可以这么对我!”
安宛然努力地抽回了手,面带微笑地点了点头,看着侍卫将容妃拖走了,这才放心地露出嘲讽的笑容来。
这容妃是自己找死,分不清自己的身份了。皇上若不是顾忌赵家,又怎么会容忍她到了现在?如今赵家局势微倾,她还这么不知好歹,就纯属自己找死了!
她望着容妃的背影,静静地得意了一会儿,这才收起冷笑,摆出一副温婉可人的样子,回去找南宫贺了。
见南宫贺仍是脸色不好,她静静地走了过去,在他身后站了,伸手为他揉着肩膀。
许久,南宫贺才叹息一声,携着她的手,在龙椅上坐了。
“朕是不是不该这么对待容妃?”南宫贺的语气听上去有些疲累。
安宛然温顺地靠在他怀里,将头埋在他肩膀中,低声说道:“没有什么该不该的。容姐姐也罢,我也好,我们都是皇上的女人,皇上怎么处置都是可以的。”
“哦?是吗?可是他们赵家”
南宫贺没有接着往后面说了。
安宛然轻轻地笑了笑,道:“皇上这话,臣妾就不明白了。
按理来说,我们虽然只是一个妃子,好歹也是您的枕边人。皇上要是一时不忍,心中怜惜我们,不舍得委屈了我们,这倒是常情。
可是这赵家,不过是一个臣子罢了。赵家要是忠于皇上,那皇上自然不会亏待了他们。但如若赵家因为容姐姐而起反叛之心,那这样的臣子,不要也罢。”
安宛然这话说到了南宫贺心里去了,他满意地摸着她的脸,摸着摸着,就往下面摸了。
这边安宛然侍寝乾坤殿,那边容妃独卧冷宫中。
子时,安宛然带了几个小太监去慰问容妃了。
刚刚打开冷宫大门,就觉得寒气逼人。冷宫向来是皇宫中最阴冷的地方,弥漫着潮湿与寒气。
安宛然倒吸了一口冷气,立马就有人将她的披风紧了紧。
放眼望去,只见满地荒芜,久无人打理的庭院,荒草丛生。本应张灯结彩的梁木上,挂满了蛛丝网。门窗皆是宫中常用的大红色,却也因为长久的荒芜而显得破旧陈败了。
小丫鬟们找到了容妃所在的屋子,推开了门,垂手站在两旁。
安宛然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皱着鼻子,看见迎面的灰尘,犹豫了一会儿。
听见容妃在里面用沙哑的嗓子嚎哭着,她才不甘愿地用帕子捂住鼻嘴,慢慢走了进去。
“你们就在外面等着吧,不用过来了。”
“是的,娘娘。”
安宛然独自走了进去,门在身后掩上了。
容妃跪坐在地上,本来正端着一碗看不出食材的东西哭着,一见到她,立马扔了碗跑了过来。
她一把攥着安宛然的袖子,哑着嗓子道:“好妹妹,你终于来了。姐姐饿了,你去给姐姐端一碗燕窝粥过来。”
这个女人果然是自小养尊处优,丝毫不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都已经人之将死了,居然还一心记挂着吃燕窝粥。
“姐姐再忍耐一下,妹妹等下就回去,给您送过来。”安宛然心里狠狠地鄙视着她,却脸上带笑将容妃扶在凳子上坐了。
她四下打量了一下这个屋子,阴暗潮湿,狭小肮脏。四处是灰尘与蛛丝,看上去像是已经十多年没有人来过了一样。
“姐姐,妹妹来,是问姐姐一件事。”安宛然低声地说道。
“什么事?”容妃脸上的妆已经花了,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特别诡异。
安宛然笑着为她理了理头发,问:“姐姐今天为什么要去找那个苏小姐呢?”
“不是你说皇上特特地安排了女人住了进去吗?”
“哦?是吗?姐姐再说一遍?”安宛然脸上的笑容冷了下来。
“是你说皇上安排了一个女人住进朝云殿了,还说朝云殿离乾坤殿最近,只怕皇上变心,让我去看看啊。”容妃脸色茫然。
安宛然的笑容挂不住了,她伸手将容妃头上的一只发簪取了下来,放在手中把玩着。
她凝视着容妃,问:“我有说过这句话吗?”
“有啊。啊!”
容妃急促的尖叫声,消失在安宛然的手中。
她一手紧紧地握住了容妃的嘴,一手用力地将发簪扎进了她的胸口。
“你这么蠢,也只会连累赵家,还是早点去死吧!”
看着容妃脸色开始发白,安宛然才松开了自己的手。她擦了擦手上的血,将容妃的手拉到了簪子上,将她平躺放在了地上。
“姐姐,我这就给您去拿燕窝粥,您等一下。”安宛然高声喊了一句,然后便走了出来。
她自己掩住了门,不动声色地呼唤着小丫鬟。
“走吧,姐姐不和我说话,只说要吃燕窝粥,让我现在就去端过来。”
外面的人全然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隔着门,她们只听见了容妃说要吃燕窝粥。于是她们顺从地跟着安宛然去御膳房,也顺从地准备了燕窝粥。
片刻功夫,安宛然又带着她们回到了冷宫。
丫鬟将门推开了。
“啊!”
燕窝粥掉在了地上,一群小丫鬟吓得失魂落魄。
容妃躺在地上的血流中,右手紧紧握着一根发簪,簪子深入胸口,看不出死活。
安宛然尖叫一声,哭着拨开了小丫鬟们。她跑到了容妃身边,一把将她抱起,揽在了怀中。
“快!快来人,叫太医,叫太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