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宛然淡淡地苦笑了一声,道:“只不过是容姐姐多心了罢了。”
“臣妾听得容姐姐说要喝燕窝粥,便说让她稍等一等,我同她说几句体己话便去给她准备。谁知容姐姐却冷笑一声,道:‘我如今已经不是你的姐姐了,你犯不着讨好我。我知道了,是皇上让你来的,让你来杀了我是吧?’
我不敢回话,又听见容姐姐说:‘他也别想得美,我就是要死,也会自己去死,还轮不到他来落井下石。’说完这句,她又说要喝燕窝粥。于是臣妾只好先去给她拿粥,谁知,谁知她,她竟然”
安宛然又痛哭出声,一边哭一边问:“皇上,容姐姐怎么这么傻呢?臣妾心里知道,皇上您绝不会杀了容姐姐的,容姐姐怎么会这么想呢?”
南宫贺烦躁地看着她,心里筹划着要不要将安宛然也杀了算了。
安宛然的父亲不过是一个三品文官罢了,但是安宛然和赵华容的关系是不错的。听闻赵家也时常会关注着安宛然,对安宛然也算是不错。
如今要是再杀了安宛然,只怕有些麻烦了。
南宫贺思来想去,最后还是痛恨赵华容。好好的就寻死,平白给自己添了这么多事情。
在南宫贺这边为了赵华容的寻死而烦恼的时候,将军府中的赵家人,正在为了赵荣华的立后而庆祝。
“妹妹如今已经贵为皇后了,只要一诞下皇子,这北燕的江山,哈哈。”赵思蒙猖狂地笑着。
“伯父所言甚是,只是儿子还有些困惑。从来没有听说容儿怀孕,怎么今日突然就传出这消息来了?再说了,立后这么重大的事情,又怎么可以如此草率呢?”赵华安淡淡地拆了一下台。
“想必是容儿自己也没有注意,反倒让皇上先知道了。不过,容儿就算怀孕了,也不应该取消大典,这于理不合啊。”赵思蒙想了想,“我还是写封信进去问问容儿,莫是身体染恙了。”
两人一合计,立马就写好了信,找了人来,送进宫去。
傍晚时分,凤仪宫外面就闹了起来。
翠绿跪在门外,一把鼻涕一把泪,哭着要见容妃娘娘。
“昨日娘娘自到了乾坤殿之后,奴婢就再也没有见过娘娘了。今日听闻娘娘已经封后,奴婢特意来拜见娘娘,为何不让奴婢进去?”
“皇上说了,皇后娘娘有孕在身,不允许任何人打扰,你还不快快出去?”
“奴婢是常跟着娘娘的,如今娘娘既然有了身孕,奴婢就更加要随身侍候娘娘了。”
闹了好大一阵子,直闹到李多柯走了过来,这才收尾。
李多柯知道此事重大,也不敢再去别处,只专心在这里守着。
翠绿一走,此后又有许多人来。有去而复返的妃嫔再次求见皇后,也有赵家的老仆前来求见祝贺,甚至赵家还派了太医过来为皇后把脉。
李多柯来一个拦一个,起先还客客气气,到了后来,只恨不得一刀砍死了。
再往后,安宛然的院子也闹了起来。那些见不到容妃的人,开始去找安宛然了。发现安宛然不在院中,便成群结队地来乾坤殿了。
南宫贺显然擅长这种把戏,门一关,就说自己不在,安宛然也不在。
这么一闹腾,不过一天的功夫,整个皇宫中都闹腾了起来。
就连苏墨,也听闻了风雨。一会儿听说容妃怀孕了,一会儿听说容妃封后了,一会儿听说安宛然怀孕了,一会儿听说安宛然封后了。
苏墨细细思量了一番,心里逐渐也明白了一些。
第二日,南宫贺借病没有去上朝。只是放话出去,自己需要静养,皇后需要静养,安贵人需要静养,所有人一律不见。
他说话虽然很管用,但是人心肯定不好控制。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局势又剧烈地动荡了起来。赵家的人有所怀疑,都开始忧心皇上背后的计谋。后宫中的女人看到安宛然如今天天睡在乾坤殿,心里也暗暗思量。南宫祝听闻了这些消息,也开始疑神疑鬼。
而南宫贺坐在朝云殿院子里,听着曲子,事不关己一般的悠然自得。
苏墨在他旁边,心内有愧地端茶递水,侍候得妥妥帖帖。
“皇上,恐怕瞒不住了。”李多柯在旁边轻声提醒了一句。
南宫贺睁开了眼睛,道:“你把关把好,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让任何人靠近她们就行。”
“可是赵家的人不断前来探访,就算这两日您能不见,难道以后还能接着瞒着吗?”
南宫贺眼睛半睁半闭,想了想,问:“太后那边有什么动静吗?”
“暂时没有。”
“没事,过几日,太后便会要求看望她的孙儿或者孙女的,熬到那时候就好了。”
李多柯不言不语,觉得南宫贺未免太乐观了一些。
苏墨已经知道南宫贺是皇上了,也知道面前这个“周狼”才是真正的李多柯。听见他们这样打哑谜,就猜测出了事情的大致发展。
她心里自然也对这掉包之计有所怀疑,细细地问了南宫贺两句之后,不得不感叹南宫贺的胆大妄为。
“如若赵家知道了,你觉得赵家会怎么做?”苏墨问。
南宫贺想了想,说:“如今兵权在他手中,南宫祝也还活得好好的。如果让赵家知道了,我也不能保证他们会做什么。所以,我决不能让赵家知道。”
“你觉得你能瞒天过海吗?就这么有把握?”
南宫贺轻笑一声,道:“能不能都只能这么做了,瞒得过就是我的本事,瞒不过就是我的运气了。”
说完,他又闭上了眼睛,悠然地听曲子去了。
苏墨叹息一声。
午饭时候,两人正吃着饭,门外就传来吵闹声。
“我知道皇上在里面,你们快快给我让开,我要去面见皇上。”
“你算个什么东西,居然敢拦我!”
“皇上,皇上!”
声音越来越近,苏墨看过去,南宫贺的脸色十分不好。
他刚站起身,门就被撞开了。一个粗壮的男人闯了进来,李多柯还在他身后徒劳地想拉住他。
南宫贺朝着李多柯摆摆手让他先出去,然后才凝视着闯进来的人,沉声道:“赵爱卿迫不及待要见朕,是为了什么事?”
“皇上,臣要见见女儿!”
苏墨在南宫贺后面低声咳嗽一下,清了一下嗓子,厉声道:
“放肆!你乃朝廷重官,缘何如此不知礼数,见到皇上竟然不拜!
现如今赵氏华容乃北燕之国母,身担辅佐君主重任,兼得凤鸾之瑞,又岂是你赵家的女儿!
你不求拜见皇后,倒说出这种荒唐的话来,也未免太目中无主,自以为是!”
赵思蒙这时才看到了南宫贺身后的苏墨,疑惑地问:“你是何人?”
苏墨虽然年纪甚轻,但是一双鹰眼如炬,狠狠地瞪了过去。
“李多柯!”她怒喝一声,朝着进来的李多柯喊道:“还不快把这不知王法,欺君瞒上的逆贼拉出去!”
南宫贺绷着一张脸,配合着苏墨。心里却乐得开花了,万万没有想到苏墨还有这么君临天下的一幕。
李多柯嘴角也满是笑意,装模作样要去拉赵思蒙。
南宫贺这时才脸色稍微温和了一点,笑道:“赵爱卿想必是太过思念爱女,这才失了方寸。”
赵思蒙连忙借着台阶下来了,连忙跪拜行礼,又道:“臣请求皇上批准,容臣拜见皇后。”
南宫贺悄悄地瞥了一眼苏墨,苏墨会意,连忙懒懒地说道:“皇上知道了,你求见皇后的事情,皇上会同皇后说。如若皇后要见你,自然会下旨宣召,你且先回去罢!”
“皇后乃微臣的”
赵思蒙后面的话消失在苏墨杀人的视线中,他愤愤地瞪着苏墨,却丝毫没有成效。苏墨的眼神比他的眼神,要凶残得多。
“不知这位大人是谁,微臣眼拙,似乎没有见过。”
“传闻赵国公功高盖主,朝堂上文武百官半数以上皆姓赵,又怎么会认不得小人呢?赵国公再仔细看看?”苏墨一字一字地说着,话里有话。
赵思蒙脸色铁青,看见南宫贺狐疑的视线,连忙道:“微臣并无多少功劳在身,全凭皇上隆恩罢了,大人这话,微臣万万不敢受。”
“既然无功,怎么受禄?国公不妨将朝堂上清理一番,为有功之人腾个地方出来。”苏墨微笑着。
“你!”
“好了,爱卿莫怒。朕知道你的来意了,晚上便会转达皇后,你先回去等着吧。”南宫贺淡淡地恰到好处地打断了他们的争吵,又转过身来背对着赵思蒙坐了下来。
赵思蒙瞪着苏墨,然而苏墨置若罔闻地跟在了南宫贺身后,在南宫贺身边坐了,理都不带理他的。
“既然如此,微臣先行告退。如若皇后不愿意召见微臣,微臣再来请罪!”赵思蒙恶狠狠地威胁了一句,不甘心地转身离去了。
他脚步声走远,南宫贺脸上的笑意就挂不住了。他偏着头,眼里亮着星辰,望着苏墨,笑问:“真是想不到你还有这等口才本事。”
苏墨狡黠地望着他笑,笑了一会儿,又无奈地摇了摇头,道:“不过是逞口舌之快罢了,这赵思蒙可不好打发的。”
南宫贺不语,依旧是淡淡的笑着,只是眼神中明显多了一些焦虑。
苏墨舔了舔唇,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鼓起勇气凑了过去。
“或许,我有一个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