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很久以前,南宫贺便疑心这无心散人是大夏的赵峰。他也曾经试探过,无心散人的反应也算是默认了。
此刻,南宫贺听了无心散人这话,心里有些吃不准了。
真的有这么巧吗?
这个住在朝云殿的苏墨,就是无心散人要找的那个人吗?
如果是的话,那意味着什么?
南宫贺沉默了很久,才点了点头,匆匆走了出去。
刚刚从床下钻了出来,就听见外面有吵闹的声音。
“皇上已经睡了,有什么事,你明天再来吧?”
“不行,我今天一定要见到皇上才行!”这是李多柯的声音。
南宫贺披了衣服,从床上下来,走到门边,将门打开了。
“什么事情?进来说。”
李多柯匆匆行礼,边走,边说:“皇上,容妃娘娘已经在凤仪宫睡着了,安排人好好守着了。今晚所有知道的人,都已经不会说出来了。只有安贵人那边”
李多柯的意思是说,所有知情的人已经全部灭口了,只有安宛然不知该如何处置了。
“你确定除了安贵人并她手下的丫鬟,其他人都不知道容妃娘娘今晚没了?”南宫贺低声问了一句。
“不,除了安贵人,没有人知道。就连皇上手下的几个人,也都不见了。”
南宫贺点了点头,道:“既然这样,让安贵妃现在来朕这里,朕有事要问她。”
李多柯点了点头,又说:“这是我在容妃娘娘身下发现的遗书,还请皇上过目。”
李多柯办事效率还是很高的。在短短的一个时辰里,他一边安排人将容妃以皇后妆容装扮,又迅速地找到了人模仿容妃的字迹写了遗书,一边将所有知情人全部杀了灭口。
南宫贺接过遗书,顺手就放在灯上给烧了。现在计策已经变了,这遗书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你去黄陵中,挪一具玉棺过来,用来给皇后休息。”
李多柯点头应了,又问:“皇后是?”
“皇后?谁住在凤仪宫谁就是皇后,你难道连这个都不清楚吗?”南宫贺轻笑了一声。
李多柯连忙点头应了,站起身去找安宛然,想了想,又回头说:“还有一件事。”
“什么事?”
“那苏公子似乎在闹着要出宫,已经被抓了三次了。”李多柯犹豫地说道。
南宫贺头疼地揉了揉眉头,叹息了一声,道:“你去找人守着安贵人,在我去找她之前,不要让任何人接触她。”
李多柯应了,看着皇上换了衣服,知道他是要出门去找苏墨,却也不好再拦他,只好自己率先走了出去。
南宫贺却又喊住了他,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你帮我去查一件事。十三年前,大夏皇朝中的赵峰。我要知道他所有的亲属和他的所有事情。”
吩咐了一句,南宫贺果然去了朝云殿。他在屋子里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苏墨,最后是在一棵柳树上找到了苏墨和苏紫衣。
两人大眼瞪小眼的时候,都有些尴尬。
“你爬树上去做什么?下来!”南宫贺朝她挥了挥手。
苏墨不甘愿地从树上跳了下来,然后又把苏紫衣给抱了下来。
“苏墨,你听着,我这两天事情太多了,你能不能帮帮我?”
南宫贺头大的样子,让苏墨楞住了。她想了想,问:“你要我帮你什么?”
“你安安静静地在这里住一会儿,不给我惹事,就是帮我忙了!”
苏墨翻了一个白眼,笑道:“等你把你手头的事情忙完,就可以腾出时间来对付我了是吧?”
“你疯了吗?我对付你做什么?我要是真想害你,你早就死了一千遍了!”南宫贺翻了一个白眼。
苏墨不依不饶,她最近被害得太多次了,已经差不多有被迫害妄想症了。
“你反正要忙,不如将我放了吧,免得我给你惹事。”
南宫贺揉了揉眉毛,问:“我要是放你回李府,你会不会在第二天就跑了,然后让我永远也找不到你?”
苏墨没有说话,形同默认了。
南宫贺望着她,满心满意的无力。
苏柳就是松了松手,苏墨就能从大夏跑到北燕。如果自己再松开苏墨的手,是不是就只能和苏柳一样连个背影都看不到了?
“苏墨,容妃死了。”南宫贺四下张望了一下,坦诚地和苏墨低声说了。
苏墨讶异地望着他。
“她来打扰你,于是我把她打进冷宫,她就自杀了。”南宫贺顺手就将锅推给了苏墨,就是想让苏墨觉得亏欠。
果不其然,苏墨脸色慎重了一些。
南宫贺趁热打铁,接着说:“容妃是赵家唯一的千金,赵家如果知道我逼死了容妃,那我这皇位也可以拱手让人了。所以,我现在要努力把这件事情瞒过去,不然,我就真的要被害死了。”
苏墨戚戚然,舔了舔唇,不太自然地说:“其实她也没得罪我,你犯不着”
“都已经这时候了,说这些也没有用了。”南宫贺装得黯然伤神。
苏墨果然心软了,想了想,说:“既然这事是因我而起,如果有什么可以帮忙的,那你就说吧。”
南宫贺感激地看着她点了点头,心想:这姑娘真是好骗。
果然世界上,再怎么聪明的人,只要善良,就一定好骗。
第二日早朝,早就有李多柯安排好的人,在朝中提出让皇上立后。
南宫贺犹如以往一般,故作犹豫。
赵思蒙坐不住了,扬声说道:“朝中不可一日无主,后宫也不可一日无主。皇上如今既无皇后辅佐,有无儿女在身,为何迟迟不肯立后呢?”
赵思蒙乃当日赵家的长子,既骠骑将军是也。
众人大多与他交好,又仰仗他的势力,听他这么一说,便纷纷附和,让南宫贺立后。
“如今后宫已有三位贵妃,不拘那一位,总是先确定了为好。”
“总让华妃娘娘代理后宫,只怕日后华妃娘娘难平众望。”
“后宫妃嫔甚多,听闻常有争议事故发生,如若不立后,只怕难以清净。”
“后宫不宁,必然会影响到圣上。”
南宫贺佯装不耐烦地听了一阵,才打断了他们。
“众位爱卿所言甚是,不过立后嘛,朕心中还没有好的人选,还是再等等看吧。”
赵思蒙上前一步,沉声说道:“后宫中第一人容妃娘娘,最是平静温和,贤良淑德。”
后续又是那起墙头草附和的声音,一个个都在说着容妃。又是花容月貌,又是贤惠温柔,又是容人肚量。
南宫贺微笑着听着这些他从来没有发现的优点,心里觉得好笑。
过了片刻,见戏差不多也足了,南宫贺才悠悠地说道:“既然如此,那便就这样吧。”
众人一片欢呼声。
“不知皇上什么时候举行典礼呢?臣看了黄历,这个月月底倒是有好日子。也不会太仓促,也不会耽误太久。”赵思蒙又进言。
南宫贺抿着嘴,看着他。
两人眼神中没有君仁臣善的氛围,反而像是拉锯战一样,气氛格外奇怪。满朝文武大臣都噤声不语,只看着他们两个。
南宫贺无言地警告了他一番,便笑了笑,道:“这册封大典还是等明年再说吧。皇后现已有了身孕,只怕禁不起这般劳碌了。”
“来人,传朕旨意,封赵氏华容为后,即日搬进凤仪宫。钦赐随侍丫鬟三十二个,太监四十八个,带刀侍卫二十个。因皇后有孕在身,太医院安排四名太医日夜在凤仪宫外轮流值守。”
“赵家为朕培育皇后十六载,朕心中感激不尽。加封赵思蒙国公官爵,赐金万两;赵思初官升一级,赐新府邸一座;封赵华安为鹾盐御史,下月月初拟定吉时,前往淮阳;赵华乐官升一级,任命户部主管事宜。”
眼看赵家所有人都面带喜色,南宫贺在心里冷笑了一番,又说道:“待明年,皇后生产毕,如是女孩,便是我北燕的长公主。如是男孩,便是我北燕的太子。”
烈火添油,这朝堂上,火烧得越来越旺了。本就明显向着赵家的人,越加肆意讨好拍马屁。
南宫贺冷眼看着赵思蒙得意洋洋的嘴脸,面带微笑在心里想着退路。
现如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万万不能让人知道容妃已死。只怕局势不稳,赵家举家反叛,那这皇位就真的难以坐稳了。
但是,只要借着赵家的力量,将南宫祝并太后一党击垮,那南宫贺就会逐步对付赵家了。
只是赵家要怎么对付,那就要从长计议了。
朝罢之后,各自归家。
南宫贺先去了凤仪宫,问了一下情况,知道没有人去找容妃,才稍微冷静了一点。
由于不办庆典,是故众妃嫔也不多加喧扰,只在宫外请安恭贺了。容妃已死,自然不能出面,只由南宫贺安排的人出来道了谢,吩咐了两句。
从凤仪宫出去,便又顺道去接了安宛然回乾坤殿,南宫贺又问起昨天的事情。
“昨天,你去探望容妃的时候,和容妃说了什么?”
面对南宫贺的逼问,安宛然早就想好了妙计。她红肿着眼睛抽噎着,又啼哭了片刻,才哽咽着说:“不曾说什么,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