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燕此言一出,邓氏三兄妹脸色皆是一变。
邓惜容眉开眼笑的抚了抚自己平坦的小腹,心道这孩子真是自己的福星。别说自己凭着这个孩子以后在恭王府地位更加稳固,就连试毒这种要命的事儿都躲了过去。
而邓建昌和邓怜容却是满脸的惊骇。
尤其是邓怜容。
说什么“亲同手足”,那骗骗外人还行,他们邓家兄妹的为人,自己要是还不清楚,那可真是个笑话了!
父母皆是自私自立之人,教出来的孩子哪里会有舍己为人的好品格。
还不等这兄妹俩说话,只见鲁国公夫人双掌一击,笑着说道,“这倒不失为一个好主意。既不会伤了邓德婉腹中的孩儿,又不让子彦失了规矩。恭王觉得呢?”
如今,这行与不行,却轮不到邓氏兄妹开口,全看恭亲王如何决断。
滕逸扬今天算是见识到了邓家兄妹祸害人的实力,无论他们谁来试毒,对滕逸扬来说都是好事儿。
比较起来,毕竟邓建昌是个男子,虽然蠢些,却还有些用处。可是邓怜容……
“好吧。”滕逸扬点了点头,“那就请沐神医在邓三小姐身上试药吧。”
不过只是一句话,邓怜容却觉得自己仿佛瞬间置身于冰窟一般。
为什么会是这样?
自己还有机会指着顾盼陷害自己,怎么就落到了试毒的下场?
不行,绝不能由着他们这样作贱自己,就算是死,也得拉上顾盼!
“夫人,侯妃,王爷,让怜容代姐姐试毒可以,但在此之前,可否容怜容将今日之事说完,否则怜容死不瞑目!”
滕逸扬忽然不想让邓怜容试毒了,他想现在就直接把她给掐死!
这时,只听孔铭缓缓地开口说道,“邓三小姐,你想多了。沐神医只是用你试试她的毒,却从未说过要你的命!”
邓怜容,“……”这有区别么?
不止是邓怜容,在场众人——除了定安侯府的几位之外——皆是这么想的。
“小公爷这话当真?”邓建昌问道。
孔铭冷笑一声,“信不信随你!”
邓建昌心中悔恨不己,早知道不会死,自己就试了,还能在外人面前落下个好名声!啧,白白便宜了邓怜容。
李燕从药箱里翻选了一番,最后拿出个天青色的瓷瓶出来,歪着头想了想。
“这是……什么毒?”邓建昌问道。
李燕翻了个白眼,“邓大公子是不是还想问,人用过之后会如何?可有解药?”
邓建昌点了点头。
“若是什么都知道,我还让人试什么?”
邓建昌觉得自己不是那么后悔了。
李燕拿着药瓶来到堂前跪着的四人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邓怜容。
忽然,邓怜容心中一动,这种感受,她以前似乎也经历过。是什么时候?自己曾经见过这个沐子彦么?
“邓三小姐,咱们开始吧。”李燕微微一笑。
若是没有今日的事,李燕其实并不想为难于她和邓惜容。
毕竟,当年父母和兄长被迫害至死时,邓惜容和邓怜容只不过是个与自己年纪相仿,有些尖酸刻薄的小姑娘而已。她们父母欠下的债,李燕并不想算在她们的头上。
可是,她们却对顾瞻不敬,又想设计陷害顾盼,这是让李燕不能忍受的。
刚刚在把邓怜容丢进房间之前,李燕也曾经有过片刻的犹豫,因为她不能理解为什么自己会如此顾及到顾瞻与顾盼的感受。
其实,如果自己没有拦住谷雨,把这件事交给顾瞻解决才是最好的,可是,她就是不想让顾瞻沾上这些事情。
最终,李燕告诉自己,自己之所以对顾家兄妹如此,是因为父亲生前言谈之中提到他们时的喜爱,自己落难时,顾瞻曾经对自己的维护,仅此而已。
所以,在邓怜容自作孽之后还想往顾盼的身上泼脏水的行为,自然是她不能容忍的。
就算今天鲁国公夫人没有去请自己,李燕也会现身,维护顾盼的名声。
眼看着李燕把那颗后果不明的药丸拿在自己的眼前,邓怜容爬起身来,整个人像疯了一样推开李燕,冲出了正堂。
李燕躲避不及,险些被推倒,多亏顾瞻离得近,伸手把李燕揽在怀里,可是她手中药瓶里的药却撒了满地。
顾瞻疑惑地看了看李燕,凭她的身手,怎么可能被一个全无武功的邓怜容推倒。
李燕从容地从顾瞻的怀里把自己移出来,道了声谢。
很快,邓怜容便被鲁国公府的下人给拿了回来。
李燕伸出手,捏着邓怜容的下巴,将药丸放进她的口中,顺手一抬她的下颔,邓怜容连反应都来不及,就把药丸吞了下去。
“放开她吧。我的药,不会给人留吐出来的机会的。”李燕淡淡地吩咐道,然后转身坐在了顾盼的下首。
顾盼侧过脸看了看李燕,李燕对她微微一笑,安慰似地眨了眨眼。顾盼心头一热,不知怎么差点掉下泪来,她匆匆把脸扭到一边,却又碰上了哥哥的笑脸。
顾盼“……”
怎么总感觉自己坐在了一个奇怪的位置。
李燕让人点了一柱香放在堂外,用来计算时间。
看着香缓缓地变短,时间也一点一点的过去。
邓怜容在鲁国公府下人放开她之后还曾想着抠喉把药吐出来,可是李燕出品的药质量是非常过关的。邓怜容努力了半晌,除了吐出几口酸水之外,什么也吐不出来。
她失魂落魄坐在堂上,认命了。
大约过了半柱香的功夫,邓悦容依然没有半点变化。
孔铭站起身来,绕着邓悦容转了几圈,然后开口问道,“我说,你这药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啊?怎么这么半天了,她连点反应都没有啊?”
李燕笑笑,“小公子您别急,且等这柱香烧完。”
看着李燕信心满满的样子,孔铭也不再多言,转身回到自己的座位坐好。
李燕看着邓怜容,她能坚持这么许久,让李燕也有些意外,但也仅仅是意外而已,因为李燕看得出来,邓怜容已经快要坚持不住了。
邓怜容打从刚刚开始,就有种非常想说话的冲动。
她本想开口,却发现自己想说的话,是绝不能说出口的。
可是心中清楚,却无法让她改口,她只得死死地咬着自己的嘴唇不让自己出声。
既然她不开口,那自己就推她一把吧。
“刚刚邓三小姐不是还有话要说么?趁着现在无事,不如说吧。”李燕轻声细语地说道。
这句话,像是点开了邓怜容嘴巴上的机关一般,邓怜容再也忍不住了。
“今天是我和姐姐要设计顾盼。”
邓悦容才一句话出口,便要堂间近一半儿的人愣住了。
邓悦容死死地捂着自己的嘴巴,可却控制不住自己的嘴。
“顾盼在后花院听见姐姐告诉我在定安侯易主之后,助我把世子养在身边!”
“你说什么?”饶是定安侯妃的涵养再好,听了这话也坐不住了,她拍案而起,浑身粟抖着恨恨地盯着邓怜容,又看了看邓惜容。
顾瞻轻叹了一声,与顾盼一起来到母亲的身边,一左一右扶着定安侯妃。
邓惜容显然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惊的无以复加,怔怔地看着仿佛着了魔一般地邓悦容。
“顾盼训斥了我和姐姐一通之后愤然离去,姐姐说她是个要权没权,要势没势的空头顾盼,叫我不必怕她。”
邓怜容一只手捂着嘴,另一只手猛扇自己的耳光。
“把她的手给我拿开。”鲁国公夫人冷冷地说道。
下人上前,左右拉开邓怜容的手,扣在她的身后。
邓怜容可是真对自己下了死手了,顺着嘴角往下流血,可是嘴却依然停不下来,“我说姐姐说的不对,顾盼再过几个月就要嫁进鲁国公府了,到时候就算是定安侯易了主,可是仗着鲁国公的权和势,把我们姐妹今天的话说出去,只怕我们就没有办法做人了……”
“怜容,你住口。”邓惜容终于缓过神来高声喝道。
“邓德婉,这里是我鲁国公府,还轮不到你发号施令。而且,子彦刚刚说的话,德婉应该没忘记吧,若是伤了你腹中的孩子,可是大罪。”鲁国公夫人斥道。
邓惜容闷的差点一口气没有上来。
只听邓怜容接着说道,“姐姐说她有办法让顾盼嫁不成,然后便拉着我回到了如意轩。我见姐姐身边的丫环没有进去,而是奔着二门走了,没多会儿的功夫,便回来在姐姐耳边说了些什么。姐姐朝我笑,我就知道事情姐姐都安排妥了。”
“后来,姐姐略坐了一会儿便去更衣了。正巧,有个丫环过来寻顾盼,顾盼便随着她出去了。我不放心,便也跟了出去。”
“可是顾盼走的快,我差点跟丢了她,不过好在那里就一条路,我顺着路找过去,果然看见一个小院儿。虽然没进去,但开了院门我就听见里面的动静了,我想着这事儿是必成了的!但还是让丫头进去瞧瞧,可是我……”
“够了!”滕逸扬怒喝暴起,一脚将邓怜容整个人踢飞出了正堂,重得摔在院中。
邓怜容娇养的一个千金小姐,哪里禁得住滕逸扬的脚力,直接晕了过去。
李燕挑了挑眉,默默地将手里准备点住邓怜容哑穴的药丸收了起来。
恭王爷是识趣之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