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可真是。哪有你这样宠孩子的!”
鲁国公夫人的话,让定安侯妃又气又笑,低声嗔道。
顾瞻低咳了一声,顾盼回过神来,“是,盼儿记住了。”
邓怜容却彻底失了神,鲁国公夫人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她就想这么明目张胆地包庇顾盼么!
“夫人,就算怜容有错,郡主骂得打得,可却不该毁了我妹妹的清白啊!”邓建昌高声说道,“就算夫人深得圣眷,可是,为了妹妹的名誉,我邓家却是……”
“邓建昌!”滕逸扬冷声喝道。
“王爷!恕建昌无礼了,但建昌绝不能看着舍妹受辱而忍气吞声。”
“是啊,王爷。”邓惜容也凄凄艾艾地说道,“您一定要为怜容做主啊!”
要是这事儿没个说法,自己以后在恭亲王府还怎么呆下去!
做主自然是要做主的,但这主却不是这么个做法。
今天这事,丢人的是邓怜容,但受辱的却是鲁国公府。
人家还没找你们邓家要个说法,你们反倒不知死活的找人家评礼。
这两个蠢货生生的把自己架在了鲁国公夫人的怒火之上,滕逸扬简直要被活活气死了。
鲁国公夫人淡淡地看着邓氏三雄在自己面前唱念做打。
这点子小把戏,鲁国公夫人显然是不放在眼里的。
今日这事的曲曲绕绕鲁国公夫人听了前因后果之后,自然心里也有了个大概的估计。肯定是顾盼撞见了这姐妹俩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才让这姐妹俩给盼儿设了这样一个会身败名裂的局。
眼下唯一她不清楚的是,究竟是谁把邓怜容替代顾盼扔进了火坑里!
正这时,下人回报,沐子彦到了。
“做主的事儿,王爷再等等,先请沐神医为邓德婉把了脉再说。”鲁国公夫人沉静地说道。
滕逸扬点头称是,先让鲁国公夫人散散火气,也是好的。
李燕被请进了正堂,仿佛没有感觉到堂上这剑拔弩张的气氛,李燕施施然地先给两位长辈行了礼。
不等李燕开口,鲁国公夫人便将请她过来的目的说了出来。
李燕听过之后,却没有动。
“夫人,不知夫人知不知道子彦给人看病是有个雷打不动的规矩的?”
李燕这庆才一出口,顾瞻便垂下头掩了掩自己的笑意。
这邓家人真是不知死活,竟然敢让李燕为邓惜容诊病!
“沐子彦,你好大的胆子!”邓建昌满腔的怒气不敢对旁人用,只得对李燕发泄,“什么‘一毒换一命’!让你为德婉诊治,是给你脸面,你别给脸不要脸!”
李燕闻言并不气恼,冲着邓建昌微微一笑,转身便走。
“站住!”
“请留步。”
邓建昌与滕逸扬同时出声。
李燕停下步子,转过身来,看了看邓建昌,然后对着滕逸扬拱了拱手,“王爷,请恕子彦今天要不起这天大的脸面。虽然子彦年轻,但如邓大公子这样的人物,从出山起少说也见过百八十个了。只是子彦靠的是医术吃饭,而非脸面。所以,邓大公子的面子,还是留着自己慢慢用吧。”
“你……”
“再多说一个字,你便给我滚出鲁国公府!”滕逸扬怒道,“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身份,也该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哪里由得你在这里撒野!再如此不知进退,我看兵部你也不用呆了,还是留在家里做你的大少爷比较好!”
滕逸扬这话出口之后,邓建昌整个人都不好了。
因为他知道,滕逸扬这是动了真怒了!
滕逸扬训过了邓建昌,深吸了几口气,平和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这才对李燕说道,“德婉身子突然不适,还请沐神医暂缓试毒,可否?”
李燕有些为难地皱了皱眉,看了看堂上高座的鲁国公夫人和定安侯妃。
鲁国公夫人见李燕之态,心中暗暗点头。
这个沐子彦倒是个通透的。
在皇帝这几个儿子中,滕逸扬最是个心高气傲的主儿,今日几次连番地削了他的面子,现在心中必是恼了自己的。
如今,沐子彦看着自己,便是想把这个面子留给自己,也好缓和一下滕逸扬对自己的怨怼。
“恭亲王这话也有几分道理,子彦啊,可否卖老身一个面子,先替邓德婉诊治再另寻他日试毒?”鲁国公夫人笑着问道,连称呼都改了。
“既然夫人开了口,子彦也只好勉强破个例了。”
说罢,李燕走到顾惜容近前,示意让下人从自己的医箱中取出脉枕和一块干净的白布来,为邓惜容请脉。
李燕这一诊,心中不免冷笑。
邓惜容的身体除了气血虚弱,月事有些不调和之没有什么问题,只要她不作死,活个七八十岁没有问题。但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她根本不能生育。
不是她身子有病,而是她被人下了绝嗣的药物。
如今,恭亲王府并没有正妃,能对她这个妾室下手的,除了滕逸扬之外,也就只有宫里那位沈贤妃了。
而如今,邓惜容的脉相在李燕的“帮助”之下,滑脉明显。
看来,刚刚的那些药还真没怎么糟蹋!
见李燕不时的皱眉,邓建昌想问又不敢出声,只能干瞪着眼在旁边着急。
“可是有什么不对?”终于,滕逸扬开口了。
李燕轻叹了一声,收起了东西,缓声答道,“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王爷想先听哪一个?”
滕逸扬微微一笑,“好的。”
“邓德婉脉相如行动流水,尺脉流畅,寸脉欢跃。”
“你是说,邓德婉有孕了?”毕竟是两个孩子的母亲,李燕才一报出脉向定安侯妃就明白了,“寸脉欢跃,那十有八九是男孩子了!”
李燕在心里给定安侯妃竖了个大拇指,真是神助攻啊!
滕逸扬眼中的惊诧一闪而过,但却没有逃过李燕的眼睛,看来,邓惜容的药是滕逸扬下的。
“我有孕了?”邓惜容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李燕一笑,却并没有回答,任由邓惜容去理解。
“王爷,婢妾终于为您怀上子嗣了!”邓惜容喜极而泣,“侯妃刚刚说的,很有可能是个儿子呢!难怪妾身这两个月没来葵水,最近又时常腰酸,还以为是最近伺候王爷累着了……没想到竟是有了身孕。”
邓惜容已经喜的语无论次,什么该说不该说的都顺嘴说出来了。
滕逸扬的脸上露出笑意,点了点头,然后侧目问李燕道,“那坏消息是什么?”
李燕轻叹了一声,“坏消息就是,邓德婉的身子以前受过损伤,若是一个不慎,就会……”
李燕没有接着往下说。
滕逸扬眼神一沉。
沐子彦果然医术不凡,那宫中的秘药用过之后除了太医正这样深知此物的宫中老人之外,一般的御医都只会诊出先天不足,而沐子彦一个远离宫帏之人单把了把脉就一言中地直言是受过损伤。
这样的人,如果能留在自己的身边为己所用的话该多好!
如果不能的话,那还是让他早点消失才更让自己安心。
滕逸扬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没有逃开顾瞻的眼睛,滕逸扬眼中闪烁不定的目光,让顾瞻心头的警铃大作。
李燕最后一句话,必是有深意的,非则不会让滕逸扬动了杀意。
“王爷,您听到了么?沐神医说有人害过婢妾,所以婢妾进府这么久都一直未能给王爷怀上子嗣。也不知是哪个天杀的贱货这般恶毒!王爷,您一定要为婢妾作主啊。”
“天杀的贱货”双眼含情地点了点头,“放心。”
说罢,他转头问李燕道,“沐神医,不知……”
不等滕逸扬把话说完,李燕摆了摆手,“王爷免开尊口。子彦可以给德婉开个补身的方子,可让德婉日后为王爷多多的开枝散叶。但保胎之术,非子彦所长,还请王爷另请高明。”
滕逸扬笑的极为勉强,“沐神医既然给了本王这么大一个惊喜,那试毒的事?”
“王爷,婢妾有了身孕,不能试毒啊。”
“沐神医,你看,是否能等到德婉诞下麟儿后再……”
李燕冷冷一笑。
产后?那点药最多能多闭邓惜容一个月的葵水,哪里来的产后!
可是这笑落在众人的眼里却另有一番意思。
想想也是,这沐子彦早就说过不过是在尚京小住,过不了多久就要离开的,恭亲王这一竿子少说支出去六七个月去,赖账之意溢于言表啊。
不用别人说,连滕逸扬自己脸上都有些挂不住了。
“本王也这个要求有些无礼,可是,德婉有了身孕,用来试毒怕是会坏了神医的名声;或若不试毒,又坏了神医的规矩。这事,可真是让人为难了!”
顾瞻坐在原处一直一声不发,只是默默地看着李燕,心里笑道:别说恭亲王府里的那些事情他早有耳闻,就看今天李燕这回话含糊其辞的样子,也知道这邓德婉根本没有身孕。
这鬼丫头,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只见李燕为难地叹了口气,忽然转眼看到了堂前跪着的几人。
“不如这样吧。子彦出个折中的法子。夫人和王爷看看行不行?”
“说来听听。”鲁国公夫人笑道。
滕逸扬也点了点头。
“我进京之后,曾听闻邓氏家中,兄妹、姐妹之间‘情同手足’,既然如此,不如便请邓大公子亦或是邓三小姐,来替邓德婉试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