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浩天回到家里,坐在沙发上生了好一会儿闷气,想起方云飞说柳小絮昨天深夜了还一个人在街上流浪,他的心里又发紧了,他不知道柳小絮有什么事,她是不是专程来找他的?她来找他又有什么事?
他昨天只不过到前面街头去办了点儿事,所以没开车出去,却因此就错过了和柳小絮的见面,还被肖芷柔赶走了她!
凌浩天给龙宇杰打电话,他没有柳小絮的新号码。
柳小絮回到龙宇杰家里后,什么也不说,但是精神状态比上一次更差了,回来就直接进房间睡下了,龙宇杰不知道她到底有什么心事,问又问不出来,心里再着急也没有办法。
凌浩天打电话来的时候,龙宇杰还没有去上班,他接了:“喂!凌大哥!”
“嗯,小絮回来没有?”
“回来了。”
“她在干什么?”
“没干什么,在睡觉。”
“睡觉?她不舒服?”
“没有,她只是睡觉。”
“你叫她接电话。”
“好。”龙宇杰敲敲柳小絮的门,推开走进去:“小絮!凌大哥找你!”
柳小絮躺在床上,闭着眼睛摇了摇头,表示不接。
龙宇杰伸手拉她,示意她接,柳小絮推开他的手,将脸转向墙去了。
龙宇杰没有办法,只好对凌浩天说:“凌大哥!对不起!小絮睡着了!等她醒了,我叫他打给你吧!”
凌浩天知道柳小絮不愿意接他的电话,他“嗯”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听见柳小絮回到了龙宇杰的家里,他的心里放松了一点,但是想到她一回到龙家就睡觉,他的心又提了起来,她到底怎么了?她来找他又有什么事?
柳小絮睡了几天,每顿吃饭,都是龙宇杰再三哄着,逼着起来吃一点,除了吃饭,其他的时候,她总是闷在她的房间里。
三天后的晚上,龙宇杰下班回来已经很晚了,柳小絮走出来,说:“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龙宇杰看见她的精神好了一些,便说:“随便弄点吧,我不太饿。”
柳小絮给他煮了一碗杂酱面端出来,龙宇杰端起碗用力闻闻,说:“好香!你好久都没给我煮杂酱面吃了!”
他拌匀了,先挑一筷子喂给柳小絮:“来!你是有功之臣,第一口得你吃!”
柳小絮接过去吃了,龙宇杰才大口地吃起来。
柳小絮一直默默地看着他吃,看着看着,她想起了凌浩天把她眼睛打伤后,因为她不肯跟他走,他不吃饭地守候着她,当她带他去吃饭的时候,他也是像龙宇杰这样狼吞虎咽地吃,没有一点风度!
想起凌浩天,柳小絮的眼睛湿润了。
她抬起头来,看着龙宇杰,突然说:“我要结婚!”
“结婚?”柳小絮这两个字钻入耳里,刚喂了一大口面在嘴里的龙宇杰差点呛住,他急忙大口嚼了,吞了,抬头定定地看着她,表情很意外:“你怎么了?为什么这么突然?”
“不为什么,我就是想结婚了!”柳小絮淡淡地说。
龙宇杰看了她好一会儿,问:“你想好了?”
“想好了。”
“别忙,让我再想想!”龙宇杰拧眉思索了好一会儿,柳小絮定定地看着他。
“好!你想结就结吧!”龙宇杰抬头看着她:“那我来安排!”
柳小絮没有说话,她用手肘支着腮帮,又发起呆来。
从柳小絮突然来,哭了两天后又突然走了,凌浩天的心情就很差,虽然其实这么久以来他的心情都没有好过,不过这一次和以前又不同,以前是因为他自己的事情而心情不好,这一次,他是为柳小絮。
想着她泪盈盈的脸,想着她在那样冷的晚上默默地蹲在墙角,他的心情就很难受!
在凛冽的寒风中,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冬夜里,她就那样蹲在那里,默默地看着他,静静地守候着,他不知道,如果他没有那种被窥视的预感,如果他有那种感觉却不出来查看,那她会在那里蹲多久?是不是会蹲一个通宵,一直蹲到天亮?
每当想到这一点,凌浩天的心就揪得紧紧的,如果她在隆冬的夜晚在那里蹲一夜,会出现怎样的后果?只怕等到早上被人发现的时候,她已经冰僵了吧!
柳小絮走了以后,虽然龙宇杰给他打过电话,说柳小絮已经回到T市了,他仍然每天都要神经质地跑出来查看,尤其是她蹲过的那个墙角!
这一次,又听到方云飞说她深夜在街头转悠,凌浩天心里的弦又绷紧了,他很怀疑,柳小絮是不是原本打算再一次在那个墙角蹲一夜,却因为被肖芷柔发现了而赶走了!
想到这里,他急忙跑出去,在房屋四周搜寻了一番,没有看见柳小絮的身影,才闷闷不乐地回来。
每天晚上,他睡在床上了,都会突然跳起来,飞快地冲出来查看一次,他真的害怕她会再次来了,再次悄悄地蹲在那里!
早上起来第一件事,也是跑出去四处搜寻一番,确信没有柳小絮的踪迹,他才回到房里梳洗,他觉得自己都快成神经病了!
同时,他也一直在想,柳小絮到底怎么了?她为什么要悄悄蹲在墙角里?为什么她的神情那样无助,为什么又会哭得那样悲伤!一想着她的眼泪和她的沉默,他的心就揪紧了又揪紧!
这天晚上,凌浩天照例跑出去巡查了一番,没有发现什么,这才回到屋里,准备洗澡睡觉。
他刚脱了外衣,放在客厅茶几上的手机响了,他走出来,看到是龙宇杰打的,他眉头皱了皱,难道柳小絮又出什么事了?
他忙接了:“喂!什么事?”
“呵呵,没别的事!”龙宇杰说:“凌大哥!请你来参加我们的婚礼!”
凌浩天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你们的婚礼?你和……”他不敢说出心里那个让他疼痛的名字。
“我和小絮!”龙宇杰替他说了出来。
“你和……柳小絮?”凌浩天提起来的心开始下沉,心再一次疼起来。
“是啊!我们拖了这么久了,也该结婚了!你上次不是还问我为什么不跟她结婚吗?我终于决定娶她了!我想请你来见证我们的幸福时刻!”
“你不是说,你不能和她结婚吗?”凌浩天皱紧眉头,他不明白龙宇杰是什么意思,那一次说他不会和柳小絮结婚,今天突然就说他们要举行婚礼了!
“是啊,上一次我是说过这个话,不过那时候归那时候,现在是现在,那时候我对她还没有爱得这样深,这一次她突然失踪后,我才知道我已经离不开她了!”龙宇杰笑着说:“所以我决定和她结婚。凌大哥,谢谢你成全了我们!”
凌浩天的心里一阵难受,是啊,正是他和柳小絮离了婚,才成全了龙宇杰和柳小絮的婚事!
“那她呢?”凌浩天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她怎么说?答应你的求婚了?”
“是她提出来的!所以她当然没有问题!”龙宇杰实话实说。
凌浩天的头都胀大了,这个女人到底怎么回事,突然跑到我这里来哭两天,回到龙宇杰那里没有多久就说结婚了,而且还是她提出来的!也就是说,不是龙宇杰向她求婚,而是她向龙宇杰求婚!
这个女人到底有没有脑子?连最起码的矜持都没有!她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嫁吗?她这样低声下气嫁给龙宇杰,就不怕别人说三道四吗?
这个女人!这个女人!她怎么这么蠢!凌浩天忍不住在心里骂起来。
“凌大哥!我们的婚宴设在宇虹酒店一号贵宾间,两天后请一定赏光哦!我到时候要多敬凌大哥几杯,谢谢你对小絮的照顾!”龙宇杰又说。
凌浩天好一会儿都没有说话。
“凌大哥?”龙宇杰又叫了他一声。
“她在你身边没有?”凌浩天问。
“她在……”
龙宇杰还没说完,凌浩天就打断了:“把电话交给她。”
凌浩天听见龙宇杰在喊:“小絮!来接电话,凌大哥要跟你说话。”
“不接!”他听见柳小絮说。
“来接吧,凌大哥要祝福我们,你不接电话不好吧!”
电话里传出一些杂音,然后是柳小絮的声音:“喂!”
凌浩天想跟她说:“小絮!你不要跟龙宇杰结婚!”
想说:“小絮!回来吧!我们复婚好不好?”
想说:“小絮!我爱你!我不准你嫁给别人!”
但是,他开口说出的话却和他心里想的完全相反:
“你迫不及待想嫁人是不是?为了嫁给他,你连一点廉耻都不顾是不是?你这个女人到底长没长脑子!你是不是已经忘了你的性别?已经忘了你是一个女人?有你这样主动向男人投怀送抱的吗?居然向他求婚!你想男人想疯了?是不是恨不得今天晚上就跟他洞房?我看你脑子已经彻底坏掉了……”
凌浩天越说越怒,忍不住想要爆粗口:“你你……你这个……”
柳小絮先一听见他的声音,忍不住又想哭,却被他一通大吼,吼得眼泪全不见了,心里还愤怒起来,她大喊了一声:“凌浩天!”
凌浩天骂她的话还没有说出来,被她这一声大喊给打断了,停止了吼骂,两人好一会儿都没有说话,但却能清清楚楚地听见对方粗重的呼吸声,这说明两人现在心里都有很大的火气!
龙宇杰站在柳小絮身边,他听见了凌浩天的声音,看着柳小絮气得涨红了的脸,他伸出手,说:“小絮,电话给我,我跟他说!”
柳小絮推开龙宇杰的手,过了好一会儿,平静下来,轻轻说:“浩天!请祝我幸福!”
凌浩天说不出话来,每当他一肚子怒火想要发泄,想冲着她大发脾气,想对她高声叫骂,而柳小絮却这样温温柔柔地对他说话的时候,他就有一种有力无处使的感觉!
凌浩天就像一个能力敌千钧的莽夫,而柳小絮则像一个会四辆拨千斤的太极高手,凌浩天纵然用尽全力,仍然会被她轻轻巧巧地化为无形!
柳小絮等了一会儿,没有听见凌浩天说话,她将手机递给龙宇杰,转身走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