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小絮没有动,凌浩天忽然走过来,拉住了她的胳膊,柳小絮挣扎了一下,没有挣扎掉,于是只有跟着他上楼。
凌浩天将她拉到沙发边,说:“坐!”他转身倒了两杯水过来,递给柳小絮一杯,柳小絮接住,她的心里发慌。
凌浩天坐在她对面,看着她问:“他对你怎么样?”
“谁?”柳小絮有点走神,没有反应过来。
凌浩天说:“你以为我在说谁?”
柳小絮有点不自在,说:“呃,他……对我很好!”
“你们什么时候结婚?”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心又揪紧了,他就像一个有自虐狂倾向的变态人,明知道说这些事情他的心里会疼会难受,却仍然控制不住要说!
“结……婚?”柳小絮看着他,眼神有点迷茫。
凌浩天直盯盯地看着她:“他还没有向你求婚?”
柳小絮不回答,但她的脸上忽然出现了一抹痛苦的神色,这抹痛苦没有逃过凌浩天的眼睛。
“怎么回事?”凌浩天放下手里的水杯:“你们早就住在一起了,他却不和你结婚!他是什么意思?难道他只想玩玩你?”
柳小絮看他一眼,说:“你不要管我们的事……”
凌浩天立刻愤怒地打断她的话:“我为什么不管?你是我妻子……”
“你忘了,”柳小絮静静地说:“我已经不是了!”
凌浩天停顿了一下,接着说:“现在不是了,但以前是!只要你做过凌浩天一天妻子,我就有权利过问你的生活!”
“你没有权利了!你已经不是我丈夫了,所以你不能再干涉我的事情!”
“你……”凌浩天站起来,冲着她大吼:“你有没有脑子?我是在关心你!关心你!你看不出来吗?你以为我想干涉你的生活?你以为我吃饱了没事干?我为什么不过问别人的事情?为什么不干涉别人的婚姻?你……”
柳小絮看着他,轻声说:“谢谢你!浩天!谢谢你的关心!”
凌浩天一楞,顿时吼不出来了。
面对这样温柔的柳小絮,这样彬彬有礼的柳小絮,他的怒气竟然无法发泄!
就像一个武林高手,拿着一把大刀疯狂地砍杀,但却是砍在一堆棉花上,甚至是空气中,纵然有一身绝世神功,却没有半点用处!
柳小絮接着说:“我们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浩天!你不要再为我操心。你还是……多想想你自己吧……”
“我有什么可想的!”凌浩天闷声说。
“把肖芷柔找回来吧!她真的爱你!你也喜欢她……”
“我的事情不要你管!”凌浩天吼了一句。
柳小絮便闭上了嘴巴。
两个人闷闷地坐了好一会儿,凌浩天又拾起刚才的话题:“你们为什么不结婚?”
柳小絮看着他,欲言又止,过了好一会儿,说:“我们不结婚,不是他的问题,也不是我的问题……”
“那是我的问题?”凌浩天说。
柳小絮轻轻一笑,摇摇头:“与你无关!我们不结婚,是因为我们是……”
她又停了下来,似乎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又似乎还没有想好要不要对凌浩天说。
“算了!”凌浩天将手一挥:“不想说就别说!我对你们的事情没有兴趣!”刚刚是他自己要问的,现在却说没有兴趣!
柳小絮于是停了下来,说:“既然你没兴趣,那我就不说了。”
她站起来:“我在哪里睡?”
凌浩天的眼睛投在她的身上,然后一直投在她的胸口。
柳小絮觉得他的眼睛有点狼,她又紧张起来。
凌浩天起身,走进他的房间,说:“进来!”
柳小絮没有动,她知道现在不能到这个房间去!
凌浩天等了好一会儿,柳小絮没有进来,他嗵嗵嗵走出来,抓住柳小絮的手就往进拉。
“不!”柳小絮努力向后拽:“浩天!你放开我!我们不能再这样了!”
凌浩天根本不听她说什么,一直拉进去了。
柳小絮心慌得不要命,凌浩天将她一直拉到衣柜面前,说:“自己找衣服。”
柳小絮不解地看着衣柜里她以前的衣服,又看看凌浩天,凌浩天吼道:“看什么看!你衣服脏了!”
柳小絮急忙低头一看,看见胸脯上果然有一些油点子。
柳小絮顿时臊得面红耳赤,看凌浩天一眼,凌浩天转过了身,不再看她,她于是赶紧找衣服准备换。
柳小絮拿出一件衣服,转过身来,却看见凌浩天手忙脚乱地把什么东西往床下塞,她心里好生奇怪,问:“你在做什么?”
凌浩天站起身来,说:“没做什么。”柳小絮看见他的脸有点红,她的心里更奇怪了,凌浩天可是很少脸红的,但她没有再说什么。
她随意扫了扫房间,这间屋给她留下过很多记忆深刻的东西,屋里别的没有什么变化,和以前最大的不同,就是凌浩天的床上特别乱,堆满了衣服裤子,床下面的鞋子也倒的倒、歪的歪,乱得不象话。
凌浩天看见她在打量房间,他忽然不耐烦了,过来推她:“去睡!”
柳小絮被他推出了房间,然后门在她身后砰地关上了。
柳小絮楞了楞,回头看着这扇门,想着那床上的凌乱,她不由轻轻叹了一口气。
柳小絮来到楼下她以前住的房间,打开门,又是一楞,看见凌浩天房间里乱成那样,她以为这间屋一定更乱更脏,以为房间里的东西还是象她走的时候那样原封未动,但眼前的情景却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这间屋不仅不乱,还相当整齐,她拍拍棉被,没有一点灰尘,又用手指抹抹床头柜,也很干净。
柳小絮的心里有点乱,她看出这间屋经常都有被人打扫,现在这幢房子里只有凌浩天一个人,除了他,不会有别人来打扫!
她不明白的是,凌浩天既然能把她的房间整理得这么整齐,为什么其他的房间那么乱,连他自己的房间都乱得不可收拾。
柳小絮坐在床边,随手将枕头拿过来,无意识地抚弄着,想起曾经在这里,她遭受过那么多的委屈,总是被他责骂,被他罚跪,还被他抽打,她的眼里含满了泪花!
想起曾经在这间屋,凌浩天拥过她,吻过她,爱过她,也为她洗过伤,上过药,也给她喂过饭,还抱她上过洗手间!
他对她造成了那么多的伤害,她却恨不起来,相反,因为他给她的心上烙上了太重的烙印,她反而再也忘不了他!
有爱就会有伤害,伤害过后,爱还能不能回来?
她又想起了凌浩天的憔悴,想起了方云飞说他总是吃方便面,想起了他那个乱糟糟的房间,她的心又开始抽痛,这个伤害过她太多的男人,总是让她的心疼痛。
她也想起了在她被潘大成折磨的时候,她心里只在想着凌浩天,想在临死前见他最后一面,在那时候,她好害怕,害怕再也看不到他了!
在她苦痛的心里,在她被伤感填满了的心里,凌浩天,一直牢牢地占据着一个很重要的位置!
现在,和凌浩天分别了这么久,她心里对他的感觉不仅没有减少一分,反而还在不断增加!
她已经确定自己爱上他了,很爱很爱,他的影子已经深深地融入了她的灵魂深处!怎么抹也抹不掉,怎么洗也洗不尽了!
可是,她再爱他又有什么用?他是不会爱她的!
尽管她觉得凌浩天比以前似乎改变了很多,似乎在关心她,但她要的,不是这样的关心,不是他用大吼的方式说“我在关心你”,她不要他的关心,她要的是爱,是他的爱!
她希望他能够爱她,就象她爱他那样!
但是这可能吗?像他这样骄傲又自负的男人,可能爱她这样一个乡下女人吗?
当然不可能!
如果他爱她,又怎么会不承认这桩婚事,如果他爱她,又怎么会当着她的面和别的女人亲热,先是陆雪娇,后来是肖芷柔!如果他爱她,他又怎么会同意跟她离婚!
想起当他说出那句“我同意离婚”的话后,她当时的心痛得无以复加,柳小絮的眼睛里不知不觉又一次涌出了泪花!
爱到深处,总是会让人泪流满面!
“笃笃笃!”门外传来敲门声。
柳小絮楞了楞,不用想也明白,敲门的一定是凌浩天,柳小絮不知道他有什么事,她也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敲门。在她的记忆里,凌浩天进这道门,从来就没有敲过。
柳小絮忙抹干脸上的泪,走过去开门。
打开门,凌浩天抱着一床棉被站在门外,说:“冷起来了,我给你添一床棉被。”
柳小絮说:“不用了……”
凌浩天不等她说完,就挤开她,走进去,把棉被放在床上,又拉起原来那一床看了看,说:“把这床放下面,暖和一些。”
说着,他就动手帮她把棉被理好。
柳小絮站在他的身后,看着他为自己忙碌,她的心里涌起一阵感动,这个从来就没有关心过她的男人,现在忽然这么细心,她有点想哭。
看着他熟悉的背影,看着他两手忙个不停,柳小絮心里涌起一种冲动,想要走上前抱住他,抱住他的腰,想要将脸贴在他的背上,想要将她和他之间的距离拉近一点,再拉近一点!
然而,她的脚下仿佛生了根,移不动步子,又仿佛在她面前有一道万丈深渊,她跨不过那道坎!
他们之间,始终有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火星与地球之间有多少光年!也不是公元前两千年和公元后两千年有多少年轮!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就是我站在你的身后,你却不知道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