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盈今日怎么这么开心,莫不是遇上了些好事情。”太子言麟看着孙盈盈面色红润的走了进来,内心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孙盈盈脸色微微一变,她没想到太子言麟竟也会注意到她的情绪,尤其是在林皇后受打击这种局面,所以不由有些吃惊。
她不过是因为路上偶遇纳兰轩,心中有了整治纳兰家的办法,才如此这般忘乎所以。而且方才进门时,又有幸得知纳兰雪此番被赐婚,落入两难境地,不由感叹。
“太子殿下言重了,盈盈不过是有些讨喜的事情排解,若是惹的殿下不开心,盈盈这就赔罪。”孙盈盈道,说着脸色微微一变。
太子言麟长叹一口气,也觉得不应当与她计较,于是挥了挥手自言自语道:“可惜你如此开心,本宫却因为佳人难觅而心中郁闷,若是此生能得此佳人,便是不顺,也是认了。”
孙盈盈脸色有些难看,又是在说纳兰雪,怎么这些男子喜欢的都是纳兰雪?!想她姿色也是不错,可是当初和现在竟然无异,这么多人,还是只喜欢名门之后纳兰雪。
突然间计上心头,不是说纳兰雪喜欢苍兰国师景泽么?她这次偏偏就要对方顺不了意,虽然不喜欢太子言麟身边有了纳兰雪,可是借着对方毁了纳兰雪清誉,她这辈子也算是到头了。
孙盈盈瞅了眼旁边的小丫鬟,随即心生一计,她从太子言麟身边悄无声息的离开,随后便叫人去药堂买了些东西来,论医术,她是比不上纳兰雪,可是对付一个太子言麟,也算是足够了。
慕安居,秋风瑟瑟,月影重重。
死一般的主厅室内却依稀传来窸窣声响,划破静寂黑夜。纳兰雪反手被绑在屋中的柱子上,她的脸上满是黑色的血,原本素白整齐的衣衫此时也是凌乱不堪。
那美丽的一张脸上,此刻留下的已经是说不出的诡异狰狞。
“言祯,有本事你就杀了我!”纳兰雪仰着头向门外的方向吼去,仿佛是用尽了毕生的力气,一句嘶吼下来,她的胸脯上下起伏,气息竟是越来越微弱了。
在她嘶吼过后,从外面突然走进两个人来。一男一女,容貌清丽,浑身带有一种出尘绝艳的气质,只是那两双眼眸里却同时带了阴沉的狠意。
“纳兰雪,你以为你是纳兰家的掌上明珠大小姐,言祯就会把你当成宝?!”纳兰然柳眉倒竖盯着纳兰雪恶狠狠地道:“别做梦了,要知道,现在纳兰家满门皆斩,你还是夫君心软救下来的。姐姐现在不珍惜生命,难道是要践踏夫君的好意么?!”
夫君!夫君!夫君!!!纳兰然一口一个夫君,分明是算准了在这羞辱她!什么言祯心软,纳兰一家明明就是被这个伪君子屠戮殆尽,留下她也不过是纳兰然心有不甘,想要看她受尽屈辱。这一只眼睛,分明就是她亲自剜下,此刻她却跟自己讲心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纳兰然,我以前真是瞎了眼,竟会相信你这样的小人!”纳兰雪一字一顿,忍着右眼晕厥般的剧痛,半晌,沾满鲜血的嘴角突地自嘲一笑,仍旧打起精神咄咄逼人,“不过,你口中的夫君,却是我纳兰雪用过的赔钱货,纳兰然,你自小就喜欢我不要的东西,没想到就连夫君,也是一样!”
“啪!”
纳兰雪的脸歪到一边,下一刻口中升腾起浓浓的血腥味,她抬起头来饶有意味的看着纳兰然阴黒的脸,心里畅快的同时,却掩盖不住彻骨的恨意。
纳兰然俏脸阴寒,一双美目死死地盯着纳兰雪,好像要把对方的脸上盯出一个血洞来。对方刚才的话,真真实实的戳中的她的痛处,从小到大,凭什么纳兰雪就受家族宠爱,身份尊贵?!而她只能傍着纳兰雪的母亲,阳奉阴违,假意奉承才在纳兰家占有一席之地,这不公平!
言祯看着这两个女子,突然冷冷一笑。纳兰雪,纳兰然,一样的姓氏家族,却生出了迥然不同的两种女子。一个善良到极致,另一个却阴寒到发狂。他不是不记得纳兰雪的好处,只不过再好的女子,也比不上他的大业!所以,留在他身边的,只能是满手鲜血的纳兰然!
“哼,姐姐是不是觉得现在即便是我胜了,我纳兰然仍旧是外房庶女上不得台面?!”纳兰然脸色一变,此刻却是微微的笑了,只不过那笑里含的冷意却未可知。
纳兰雪低头不语,脑海里却浮现出纳兰轩的笑脸,这是纳兰然杀死的第一个家人,她唯一的哥哥。双手狠命地攥着,尖利的指甲刺进柔嫩的皮肤里,点点血迹自掌心流出,纳兰雪猛然抬头直视着纳兰然的眼睛,电光火石间,两人丝毫不肯退让!
忽然,纳兰然转过脸去右手一扬,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七八个精壮的侍卫,他们面无表情地站在言祯的身后,竟是看也不看纳兰然一眼。
纳兰然也不在意,只是惋惜的回身捉住纳兰雪的下巴,心里顿生歹意,“啧啧啧,姐姐失了一只眼睛,这容貌也是美丽的紧啊!夫君终日繁忙,也没时间照料下人,这七八个侍卫可是辛苦,二十年来竟连女子的手都没牵过,今日,姐姐可满足了他们罢!啊哈哈哈……”
纳兰然看着纳兰雪的表情突然灰败了下来,心里一阵爽意,竟然笑的连眼泪都流出来了。
纳兰雪感觉到从头到脚陌生的冷意,她突然看了远处的言祯一眼,她看着这个和自己相依了六年的男人,妄图从这男子身上找到一些怜悯,可是最终她绝望了。自己根本没有走到对方的心里,更别提,言祯从一开始就是在利用她,利用纳兰家,而已!
言祯嘴角含笑,只轻轻一挥,那些人便向纳兰雪的方向走去,依旧是面无表情。
“别碰我!走开!别碰我!”纳兰雪歇斯底里的喊着,可是那些侍卫却冷冷地朝她走来。
“撕拉!”纳兰雪胸前的衣襟被大力扯开,露出雪白的皮肤,她一只眼睛慌乱的流下泪来,只觉胸前一凉,里衣已经被撕扯下,无情地丢在地上。
屈辱和恨意齐齐向她袭来,纳兰雪狠狠地盯着面前的两人,突然仰头咯咯的笑了。
“啊!”……
纳兰雪猛然间从睡梦中醒了过来,她额头上满是汗水,就连眼睛里也噙满了泪水。好久都没有梦到过的画面,刚才却十分真实的在此摆在她的面前。突然间,她有些害怕,昏昏沉沉中,她捂住睡梦中那只受伤的眼睛,浑身发抖,想到纳兰然的那一张脸,有种说不出来的癫狂可怖。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红药跑过去瞅着纳兰雪惊魂未定的双眼,一时间心如刀绞,这几天自从听到月夕皇帝赐婚,小姐一直魂不守舍,应当是怕极了。若换成她,早就不等着大婚那日便寻了绳子吊死了,可是小姐不是常人,她怎么会没出息寻了短见?
“红药,我想出去走走,你带上小昭,替我换上些体面衣衫,我们出去走走。”纳兰雪艰难道,她抹了抹脸上的汗,回想起那梦中无比真实的一幕幕,那么完整,那么恐惧的一幕幕,重新闭上眼睛,一定不会再发生一次!
喊了小昭过来守在纳兰雪的身边,三人便装离了府。街上车水马龙,纳兰雪轻轻咳嗽了几声,但出门之后,心情的确好了很多,只是这大街上似乎哪里有几双眼睛在盯着她瞧,倒叫她有些难受。
朦朦胧胧中,纳兰雪觉得这像是在做梦,但掐了掐手心,又是不像,左右是出来散散心,等有了精神再回府也不迟。
“小姐,你等着,红药去给您买些蜜饯吃,小姐脸色难看,口中定也少些滋味,红药去去就来,小姐莫担心。”红药说完,却破天荒的没等着纳兰雪同意就径自去了。
小昭寸步不离的守着纳兰雪,看着红药远去,接着道:“小姐,我们还是找个地方等红药,您出来散散心是好的,但是精神不大好,我们还是别走太远了。”
纳兰雪无力地点点头,此时的天不知怎地,竟和她的心情般,都阴阴沉沉的。他们坐在一处窄街的尽头,小昭替纳兰雪买了碗热茶吃,纳兰雪端起茶刚要喝上两口,鼻子一闻,便脸色骤变,她一把将茶水摔在地上,随后打落小昭手中的热茶。
“噼啪”几声脆响间,纳兰雪只觉周围人群越来越多,然而天也越来越黑了。她腹痛难忍,额头早已沁出冷汗,一些人离着她越来越近,那些男子的气息,那些阴沉的往事,她眼前模糊一片,小昭的声音越来越弱。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身子一软便昏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