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祯脸色青黑,他死死攥着手中的剑,仿佛下一刻就要将景泽的头颅砍下,可是人越来越多,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白日清晨根本无人的天宝阁,现在竟挤满了人,他在这里倒有一种鸠占鹊巢的感觉。
纳兰雪小露香肩,仿佛找到了依托般,眼睛半睁半闭,脸色有些许微红,她就那样倒在景泽的怀中,甜甜而睡。而景泽则是上半身不着寸缕,竟铁了心的要让二皇子言祯难堪。
“王爷,您大清早的不在府中休息,怎么跑到这天宝阁来了?”景泽的右手胳膊顺势将纳兰雪揽进怀中,左手将一旁的锦被扯过来盖在纳兰雪的身上,他嘴角带着抹邪笑,直看的言祯心里毛毛的难受。
“放肆!纳兰雪是本王未来的王妃,你竟敢同王妃厮混在一处,若是本王禀告陛下,以后有的你受的。且不论月夕以后与苍兰国的交情就这么断了,本王与你景泽也势不两立!还不快将王妃给本王放开!”
言祯气红了脸,就差上前一步将纳兰雪拉开,可是众人在看,这么多双眼睛都在这盯着,就算他将纳兰雪拉了回来又怎样?!左右这绿帽子是牢牢地戴在他头上摘不下来了。
“王爷声音可轻些,雪儿还没睡够,若是被王爷吵醒了,这样景泽也会心疼,少不了要跟王爷理论理论,这青天白日的拉进这么多人不说,还如此步步紧逼,一点不给景泽面子,王爷也是可以的很。”景泽拉过旁边的外衣随意披在自己身上,脸上带着戏谑的表情道。
他就是要让言祯难受,他就是要让对方知晓,就是要让整个月夕皇城的人都知晓,纳兰雪是他的人,就凭那个老皇帝也想乱点鸳鸯谱,还是省省吧!
“你!景泽你别欺人太甚!”言祯提着剑一步步走向景泽,眼中带着彻骨的杀意。他的女人此刻竟然衣衫不整的躺在别人怀中,这口气,要他怎么忍?!
景泽自顾自地穿着衣裳,也不看对方半点,若是他敢再上前一步,李墨微的剑可不是吃素的。安排李墨微在身边,要的就是对方震慑他人的戾气!
正在千钧一发之间,言清大跨步走了进来,他拨开人群,看到言祯提着剑朝景泽走了过去,脸色骤变,赶忙横在景泽面前,厉声道:“二皇兄如此是要作甚?难不成要让整个月夕百姓们都见证你是怎样杀害苍兰国师的?!”
言祯脸色变也不变,他右手举起剑剑尖直指言清,丝毫不看对方和自己的交情,本来二人也没什么交情,不过是一父所生,可叹在这皇宫中,一父所生根本不是什么交情的根本,这血雨腥风,也因为是一父所生,更平添了许多的痛苦。
“你给本王让开,看在你是本王的皇弟,本王不与你计较,他欺人太甚,竟敢霸占本王的王妃,这口气,本王咽不下去!”说罢,言祯便挥剑对准景泽,身子爆冲过去!
“叮!”电光石火之间,景泽将五皇子推向一变,顺势抽出言清腰间的剑,便与言祯一诀!
言祯瞅着还在床上酣睡的纳兰雪,不由眉头紧蹙,她竟然还未醒,难道是出了什么差错,是景泽给她下了绊子,而不是她自愿与他同在一处?!
越想越乱,手中应对的招式也仓促了些,倒显得有些力不从心了。
“既然王爷拔刀相向,怎么现在还不集中精力,若是如此,我看还是不要打了。”景泽冷笑一声,丢了手上的剑,冷冷道。
“叮!”长剑丢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尖利声,景泽不怒反笑,只是盯着言祯看,似乎在摸索对方的底线到底是何物!
言祯怒极,他盯着景泽扔在地上的长剑,又瞅了瞅四面八方看热闹的人群,不由脸上青红交加。东佳郡主站在言清的身后,那个眼神,那种神情,分明就是来给他难看的。
摸了摸自己的脸,那道伤疤,那道不明显却永远存在的伤疤,是他一辈子的耻辱!
“呃……”纳兰雪突然觉得身子绵软的紧,意识十分清醒,但就是睁不开眼睛,她听到四周有些叫喊,却分不清楚他们到底在说着什么,使劲儿攥着双手,她用指甲狠狠地刺向手心儿,一阵微弱的疼痛叫她神志回复半分,还是不行。
纳兰雪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她默默地咬着牙,最后手上使力,一阵剧烈的疼痛从手心处传来,她猛地吸了口凉气,然后腾的从床上坐起。
迷迷糊糊中,阳光直射进她眼中,用手去挡,阳光微弱,指心缝隙之间,却看到了两个熟悉人的身影,那是——景泽和言祯!
再看看自己,浑身上下竟然不着寸缕,只有一件锦被披在身上,形容很是憔悴,竟然像极了纳兰然。
莫非……她仔细回想,观之屋中摆设,却是天宝阁,自从她被人围攻,晕了过去,似乎没有受什么伤害,景泽衣衫有些不整,从刚才他和言祯零零星星的对话中,她有些明白,景泽是为了不让二人大婚,才摆了这么一场。
原来,他竟一点都不与自己商量么?私自搞得如此盛况,当真是让纳兰雪骇极了。
“纳兰姐姐你醒了?”方才还站在言清身后的东佳郡主看到纳兰雪醒了过来,连忙错开言祯和景泽朝着纳兰雪欢喜地奔了过来,言清一时间没抓住她,也就任凭对方跑了过去。
景泽和言祯一时间齐齐回过身去,景泽眼中带着些许的戏谑,他抱着胳膊好笑的瞅着纳兰雪,似乎在等着对方的应答。而言祯此时也紧张的看着纳兰雪,他早已经明白若是两人没什么事情,就凭纳兰雪衣衫不整和对方躺在一起,也早已经不能受皇家之礼嫁给他。
可是言祯却抱着一丝的希望,希望对方能够告诉他,纳兰雪和苍兰国师一点关系都没有。
可是突然间,他瞧了瞧苍兰国师的衣摆,明明有鲜血印在其上,看着纳兰雪有些漠然的眼神,他颓败了,原来这个女子宁愿不顾名节爬上景泽的床,自然不会再看重其他。
“哎呀,看来这纳兰小姐果然是有了情郎,只不过没想到这情郎却是苍兰国师景泽,说起来也是有些般配啊!”李墨微趁乱插了一口,很有些老气横秋的样子。
景泽微微一笑,就是要的他这句煽风点火,他倒是要看看这新近封了王爷的言祯,如何能堵得住月夕众人的悠悠之口。
“虽然有些不注重礼节,可是纳兰小姐是个好人,她若是想嫁给国师大人,我看也是良缘一件。”
“可不是,听说两人在春猎时就很登对,如果现在成了,也算是月夕和苍兰之间和亲,不用公主,不用皇子,便将这件事情办得如此好,陛下也不会说什么。”
“……”
“对呀,对呀,越看二人越般配,月夕城民风没那么禁锢,就算是抗旨又怎样,纳兰小姐可是个少有的人才……”
“……”
“……”
……
“都给本王住嘴!”言祯脸色青黑,他一步步走向纳兰雪,用手中的剑对准纳兰雪的胸膛,步步紧逼道:“本王要你亲自说,到底他们说的是不是?!”
纳兰雪好笑的看着他,摊了摊双手,反问道:“就算纳兰雪告诉你事实又能怎样?!月夕百姓看到的真相便是真相,能让我纳兰雪无话可说的真相便是真相,若是王爷还有脸面,自行把婚事退了吧。纳兰雪没正式许给您之前,倒是自由身一个,昨夜宿在了国师景泽处,明日纳兰雪也可能宿在别处,这个自由您管不了。”
“你……”言祯冷冷地看着她,似乎还是不敢相信。而此时的纳兰雪却与景泽久久对望,向上两年,纳兰雪刚重生一世的时候,也许景泽的这个办法会让她欣慰,甚至是赞赏,可是今时今日,当事情发生时,她却有些质疑了,还有些失望和不开心。
“景泽……”纳兰雪轻声道,“这便是你想要的么?”
景泽脸色微微一变,刚才还抱着的胳膊放了下来,他似乎看到纳兰雪眼中的神伤,李墨微曾经提醒过他的,可他还是做了,让她一个人身败名裂的退了婚,以后大概不会有别人再心疼她,他们只会在暗地里认为纳兰雪是个水性杨花随便的女人。
他没有考虑到纳兰雪还要带兵,还要在军营立威,就早早的将她的名誉毁了个干干净净!这种做法又与当时伤害纳兰雪的言祯又有什么不同呢?
“对不起。雪儿,我没想到。”景泽轻声道,其实他心里早就猜到这个下场,可是却没考虑纳兰雪的感受,他只是想不管付出什么,都要让纳兰雪属于他,却没想到对方或许根本不领情。
纳兰雪的头高高的向上扬起,眉心的红痣在闪着光,她无畏的清澈眼神中分明掺杂了哀伤,可还是微微一笑道:“没关系,从始至终,其实纳兰雪的身边只有一个人,那个人是我,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