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言软声细语地,好不容易将哭包哄好了,后来带着哭包一起吃了晚饭,流言紧接着又是陪着哭包躺在床上讲睡前故事,直到哭包裹着小小被子忽呼呼睡着了,她出来一看,已经是大半夜的时候了。
流言站在客厅,被夜风吹得翻飞的暖黄色窗纱,漫天繁星闪烁,黑色幕布之下的祁摄,手里端着红酒站在阳台之上,背影苍劲挺拔,劲瘦的腰身和倒三角形充满张力和野性的肩膀,他们无数次亲密接触过,可流言每次这么看着祁摄,还是会脸红心跳,小鹿乱撞。
放置在客厅的圣诞树装扮好了,是今天早上祁摄和哭包一起的,两个人因为最大号的金色星星要挂在哪里,还争执了几分钟,最后可怜的小哭包因为身高问题被他哥祁摄给无情的压制了。
后来,高的部分由祁摄负责,低的部分由哭包负责,在流言的指挥之下呈现出了一种前所未见的,十分有层次感的装饰风格。
流言回到储藏室,将之前藏在储藏室的大号长筒袜拿了出来,搬了椅子将东西小心翼翼地挂在了圣诞树的最上面上,又将其中一个黑色的密封袋子挑了出来,往阳台走。
今天的祁摄很奇怪,也许是从在W大厦见到陆域的那一天之后,祁摄便一直很奇怪,连带着两人之间的氛围也好似有什么阻隔在两人之间,一段三米不到撑死了也就两块瓷砖的跨度,祁摄也许是在拒绝和她的交流,流言这么想着,心突然揪了一下。
“老公?闭上眼睛,不许偷偷睁开!”
祁摄倒是很配合流言的要求:“嗯?小哭包睡了?”
“嗯嗯,老公,你先不要动,等会儿我让你睁开眼睛的时候,你再睁开哦!”
流言把东西捧在手里,今晚上的风还是挺冷的,里面只有刚才参加首映礼的那一件亚麻色礼服,流言从暖气房间里出来,突然打了个喷嚏。
祁摄声音淡淡的:“你怎么了?”
“没事没事!”流言走到祁摄身边,举起手覆在祁摄的眼睛上,脆生生的笑:“我发现,老公一直在对我好,以前的事情记不清了,但是我回来之后,一次礼物都没有给老公买过。零点过了的今天就是圣诞节了,老公,你把眼睛睁开吧。”
流言踮起脚尖在祁摄唇边印了一个吻,继而放开了手。
夜凉如水,祁摄的眸子静谧无波,犹如广袤无垠的戈壁滩上藏进挺拔生长着的白杨,透着疲惫。
祁摄摸了下流言的额头,问:“身体不舒服吗?感冒了?”
“我好的很!但是,你没发现我手里拿着什么吗?”
转身的祁摄这才注意到,目光所及,流言正抱着一个袋子笑眯眯的看着他,莹白色的光线下,眼角眉梢之间都是温柔的言语。
祁摄接过流言递上来的首饰盒,打开后,里面躺着一枚设计别致的胸针,贝壳质地,向日葵的花纹形状,花瓣上还点缀着碎钻,设计非常的有意思。
祁摄拿在手里摸了摸,疑惑道:“这是?”
“~礼物~”
“还有还有!当当当~你看~这是什么~”
流言紧接着从袋子里拿出了一条褐色方格纹羊绒围巾,特意将围巾的一角举了起来,举到祁摄面前,向小孩子考了一百分在跟大人邀功一样,笑得欢欢乐乐的,眸子清亮无暇。
祁摄问:“这也是礼物?”
“你看,这上面有你的名字。我让姑姑帮我定制的,你一条,我一条,老公,很抱歉这个不是我亲手织的。我手笨笨的,怎么也弄不会,然后时间又比较急,所以我就只能定制了。你就算不喜欢,这一次也先礼貌性的收下它们,好不好?等我以后学会了,再给你织一条更暖和的好不好啊?”
“你帮我戴上。”
这一回轮到流言疑惑了:“啊?”
“这个我很喜欢,我要你帮我戴上。”
“好的!”流言欢快地点头,同时踮起脚尖,仰头望着祁摄,伸手将围巾裹在祁摄脖子上,偷偷笑得欢实,祁摄揉揉她的脑袋,两颊边的酒窝盛满了宠溺:“这下高兴了?”
“嗯嗯!”流言不住的点头,“超级高兴!”
小丫头的笑容像会感染,祁摄忍不住也弯了嘴角,突然,嘴角又是一记蜻蜓点水的吻,犹如在他心中的一片波澜中投下一块巨石,刹那之间掀起惊涛骇浪。
“祁先生,生日快乐!”
“这个是生日礼物~你今年过生日的时候我忘记了,所以我想着把生日礼物补给你!但是我发誓,明年一定不会忘记的!”
流言低下头,狠狠的吸气,坚决道:“我有一句话想告诉你,那就是,我想再创造一些能记到我们老去的往事。”
“祁摄,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
漂浮在空中无所依凭的心,因为小丫头的这句话,渐渐从云端落下重新回到了身体里。祁摄眼眶湿润,几乎是本能反应一般拥住流言,死死将她搂在怀里。
“……够了,足够了……”
你还在这里。
“老公……唔…”
流言还未说完,祁摄便将她摁在了墙边,一只手屈起来撑在流言的头上,低头吻住了她的唇,温柔如水的灯光下,祁摄动作粗暴得犹如一头啃食猎物的狼。
流言把手从祁摄的禁锢中抽了出来,捧住了他的脸,仰起头亲在了他的眉角。
“以后别皱眉了,多笑笑,我老公笑起来特别好看。”
手指轻抚着流言的侧脸,祁摄恨不得立刻把人差吃入腹,他又再次吻了上去,极尽深情,仿佛要将一颗心都借着唇齿相接的动作送给她一般。
夜还很长,流言搂紧了祁摄的脖子。
突如其来的亮光瞬间划凉亮了夜空,在窗户玻璃上留下了一道绚丽夺目的七彩缤纷,也不知道是谁在放烟火,低垂的夜幕下,五光十色的烟花争相盛放,
烟花逝去,不多时房间内传来了不成声调的喘息声。
平安夜和圣诞节两天,流言都和祁摄在家里度过,腻腻歪歪的,哭包偷偷拿了一本小本子,记日记一般地记下了两人的相处日常,后来被祁摄发现了,一顿毫不留情的嘲笑。
……
节后,正好是周一,祁摄送了流言上班后,接到了徐思思的电话,电话里徐思思语气十分的卑微,说想要见祁摄一面,有些事情想要当面向他解释。
徐思思是个很聪明的女人,虽没有亲口提出来的自己的病情,但选择了早上八九点时候打这个电话,正好是医生来巡房的时候,祁摄正准备拒绝,说自己待会儿还有个会,便听见电话那头,医生对徐思思说,她的身体状况不是很乐观的话。
话到嘴边转了一圈,祁摄还是推了早上的一个会议,驱车前往和徐思思订好的地方。
“医生说,已经在帮我联系国内外的器官捐赠机构,只要一找到,就立马安排我进行手术。”
徐思思搅动着手里的咖啡勺,眼帘低垂,眼角的泪痣增添了几分我见犹怜的脆弱之感,原本就倾城的美貌,并没有因为生病而有一分的减弱。
“那就好。”
祁摄说完这句话,便沉默,小小的四四方方的一张咖啡桌上,两人相对无言。
徐思思看着眼前的男人,心中感慨万千,他变了很多,从小细节上就能看得出来,拿咖啡勺的手不会无意识的抖,说话也不复当年的温柔。
时间真的是很快,刚到美国的那段日子,人生地不熟,一个人孤零零的躲在郊区的房子里,虽然衣食无忧,但心上像滕蔓一样不断缠绕的孤独,却几乎要了她的命。
那时的她想要回来却又不敢,她走的时候被人拿着刀抵在脖子上威胁的画面还历历在目,徐思思坦承自己没有那么大的勇气,冒着生命危险回来见祁摄。
“那摊在医院,你身边的女孩子,是你的妻子吗?”
“嗯。”
徐思思微微一笑:“那天匆匆见过一面,感觉很活泼开朗。你性格太沉闷了,在身边正好可以互补。对了,我在国外的时候见过爷爷和奶奶,还托他们两位老人家帮我带了一点东西给你,你有没有收到?”
祁摄平淡的情绪有了一丝起伏,徐思思捋了一下落在额头上的碎发,笑得无奈:“爷爷奶奶可能是忘记了。那是一支欧米茄腕表,和祁叔叔手上戴的一模一样,是个破产的老华侨在旧物市场当废品卖的。”
她自嘲道:“我记得你很想要再找一支像祁叔叔那般的表,也幸亏是当废品卖,不然我还真的买不起。”
“你早应该回来。”
听见祁摄这句话,徐思思缓缓抬起头,凄凉的笑了一下:“我回来了,他会放过你吗?祁摄,我不能害你。已经有那么多人因为我死了,我不想连你也是。”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祁摄见她这般,心中不忍,递了纸巾过去,安慰道:“好好把身体养好,以后的生活,我会帮你安排。”
徐思思接过纸巾,指尖不经意划过,祁摄问:“你的手怎么那么凉?”
“药吃的多了。”徐思思揉着双手:“今天还算是好的,前几天下雨的时候,手指跟冰棍一样,怎么捂也捂不热。”
“医院里的饭菜,如果你吃不惯,我让苏姨专门给你做一点你爱吃的,也可以炖点补品养养。”
说到补品,祁摄脸色不自觉的冷了下来,他防备了许久,还是仍旧让两人重新遇见,后来流言说给他来送鸡汤,小丫头难得有作为妻子的自觉,却因为一个陆域让人高兴不起来。
深思熟虑后,祁摄还是决定,和流言一起出国,既能暂时避免流言和陆域再次接触的可能性,也能让小丫头自己学点儿喜欢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