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斯论坛的第一场是关于投资业前景观瞻。
流言因为祁少夫人的身份,和祁摄一起进了礼堂。
座位是根据每个人的姓名首字母的顺序来排列的,礼堂呈半圆形,讲台上,每一场都会有一个业内大牛进行演说,下面的参会成员就其中的演说内容进行提问与讨论。
这是一场激情与学术的碰撞,流言一个半路出家的二吊子听得蒙蒙蒙的,这时候要不是有高谨行在一旁对演说内容进行简化版的讲解,她真的是可以在云上飘一会儿了。
流言还在翻手上的嘉宾介绍名册,台上主持人便已经介绍道;“下面有请,祁摄先生与大家分享他的观点!”
流言猛地抬头,得体西服加身,还有今天早上她被祁摄要求亲手系上去的领带,原本有些歪歪扭扭的,现在应该是祁摄自己修整了一番,熨烫得整齐妥帖的高级定制西服,由台上那个风华无两的男人穿出优雅的贵气,他一开口,一字一句都是抑扬顿挫,起伏有力。
“目前,在全球五大风险投资公司齐头并进的同时,其它公司的融资规模却呈现出下滑的趋势。例如,CR今年上半年融资4.5亿美元,比之去年的7.5亿美元,减少了50%。无论国内,亦或者是国外,投资额的增加,虽然使得目前企业获得的风险投资最大额有所提升,但……”
……
“其实,风投作为一种高风险高回报的投资方式,20世纪20年代至30年代的美国,就是其国内富裕的家族通过正常的投资活动,使得手中拥有的资本得到最大限度的增值。”
不知从哪儿油然生出的一股子骄傲,流言眼神热烈地着祁摄看,不多时听见左手边的男人小声问另一个男人:“这位祁摄,看着很年轻啊,居然能有资格站到台上去?我一直以为能站上去都是像刚才那几位,胡子头发花白的老人家呢!哎,你跟我说说,他是什么来头啊?”
男人回答道:“那是南方六省中最为有名的海城四大家之一,祁家的少爷,W集团的决策者,你们家以后若要往南边儿发展,还得拜一拜祁家的码头。”
“W集团?不就是南洋那边非得找的合作方?原来真人长这样啊!”
男人继续道:“难得听你用这种语气提起一个男人,怎么,欣赏?”
“那是啊!有些人天生,就是为让人仰望而存在的。”
旁边的谈话还在继续,流言骄傲脸,暗自告诉自己要静下心来,专心听讲才行。
时间过得很快,一上午就这么过去了,会后,祁摄说要领流言去吃烤鸭,结果走出会场时,居然遇见了最没有想到的会遇见的人。
流言惊诧的看着他,试探性的唤了一句,“灿烈?”
仅仅一个月,流言几乎就要认不出他的模样,眼前曾经邻家大哥哥一般的男生已经变成了一个男人。
流言看着林灿烈,这个只比自己大了三个月的哥哥,有些不敢确认。
眼前的男人微微侧头瞥了一眼流言,语调客气:“金小姐。”
“灿烈,你?”
“金小姐,好久不见,最近过得还好?”
这一本正经说话的画凤一点都不像是流言认识的林灿烈了,她恍惚了半天,如果不是林灿烈额头上还存在那一条微微凸起的伤疤,她真的要以为自己是遇到了一个假林灿烈,或者是林灿烈的双生兄弟了!
流言笑起来,打趣道:“我过得挺好的。就是你,你这样打扮,真挺帅的!No~No~No~是帅爆了!那句话怎么说得来着,穿衣显瘦脱衣有肉,林灿烈,能认识你真是我的三生荣幸哦!”
“晚些时候,我给你电话。”
林灿烈随手撩起头发,从流言身旁目不斜视地走过时,小声留下了这么一句话。
流言怔愣,但想到那晚林灿烈告诉她的,流言便也不再纠结林灿烈怎么如此疏离。
祁摄站在她身边,问:“那位是?”
“哦!那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双木林,灿烂如阳,烈火如歌!嘿嘿~”流言笑着为祁摄介绍:“他是很厉害的古典音乐家哦!获得过好多国际大奖的!”
“挺好。”
祁摄和高谨行互换了个眼神,该说的都了然于心。
当天晚上,流言一直在等林灿烈的电话,然而等到了大半夜,林灿烈竟然连一个电话也没有,流言气哼哼的表示,等再见到林灿烈的时候,一定要跟他好好抱怨一下,最好是能从他那边蹭一顿大餐!
随后两天,都是各行各业的讨论会,流言一直听单行祁摄与陆域两人见到了,会不会再来个大打出手之类的,她甚至纠结了到时候她要帮谁比较好。
不过,直到最后一天的最后一场会议结束,两人之间都平安无事。
到了最后一天,流言从高谨行那里知道,当天晚上是有闭幕酒会的。
流言对酒会的好奇心一直存在,之前便听说每一年的沃斯论坛闭幕晚会,都有一个独一无热的创意表演,只不过因为酒会上不许拍照,于是除了参加的那些人,很少有人能一睹那么多美轮美奂的节目。
傍晚时分,流言正在整理昨天旁听的美国一家百年地产集团CEO的内容。
在外面和战老爷子喝完茶回来的祁摄,一推开门就见到客厅沙发上堆了一地衣服,自家丫头站在中间叉腰仰头长叹,“祁先生!怎么办啊!我胖了!!!!啊啊啊啊!!!我都经历了些什么啊!!居然胖了啊!!!不是都说心宽体胖吗?我心也不宽啊!!!!”
祁摄心想,我花了那么多心思天天变着花样准备三餐和零食,小丫头你要是不胖,还有没有道理了。
“我看看。”祁摄随后拿了一件力礼服裙,在流言腰间一阵比照,沉思后也觉得的确是有点不合适了。
祁摄给这一趟随行的小宋打了个电话,没过一会儿就有品牌经理专门送了三套礼服过来。
流言还没挑,就眼睁睁看着祁摄修长的手指略过她最喜欢的那间黑纱V领长裙,落在了布料最多的一件素色裹胸裙上面。
祁摄吩咐品牌经理身后的化妆师:“头发挽起来,用墨绿珍珠做点缀,其余的,任何首饰都不需要戴。”
经过一番折腾,流言照镜子的时候感叹了一番,祁先生真的还是无所不能的神人,经过他这么一搭配,还真的是蛮好看的。
酒会在东海湾的一艘游轮上举行,举办单位派车专门接送,流言和祁摄出门的时候,隐约觉得走廊尽头有一双眼睛在看着自己,可是等她回过头去的时候,却是安安静静的,什么也没有。
流言也只好安慰自己,也许是这几天太累了需要好好休息。
…………
酒会的流程与之前参加过的一般无二,而且特别节目还没开始,流言找不着乐趣,便只能自己拿着小刀戳蛋糕玩。
祁摄和北城战家的战老爷子一见如故,战家目前准备收购一家娱乐公司,正询问祁摄有关的问题。
“所有资产的现值加总,需要减去相关性惩罚。因此负资产的存在还是极有可能的。市场极端情况下,能够做到最好的排除,那就是进行正确的判断。”
“一些传统产业的股份是很难转让,同时也受到很多非市场因素的约束。但是,娱乐业在当前国内而言,是新兴朝阳行业,一旦企业成功上市或被并购,前期的风险投资将有数十倍的收益。”
“当然,这一切前提是对行业有相当熟悉的了解。”
侍应生这时候递上了红酒,流言觉得更无聊了,便自己个儿在角落找了个位置坐下,无声的看着周围。
这一趟来北城,流言算是见识到了,金钱帝国真正的样子,就像现在游轮上的这些人,无论男女,皆是一出声生便被冠上了显赫姓氏,他们享受着姓氏所带来的无上荣耀与高人一等资源和别人梦寐祈求却不一定能得到的机会。
陆域站在旋转楼梯前,周围也是三三两两围了一圈的人。
其实,任凭流言再深刻的自欺,她心底明知也无法否认,此时此刻站在无数耀眼灯光下的男子,是她曾经认识迷恋的男神哥哥,那个曾经一举一动都会在心上刻下坚实烙印的男人,陆域。
女主持人在台上慷慨激昂地说着主持台词,流言百无聊赖的跟在祁摄身边,听着他和那些业界大鳄你来我往的寒暄,听到最后,流言觉得烦了,正准备离开呢。几十条光束一下子就拢聚了起来,齐齐射在夹板中央。
光束聚集的中间,缓缓走出一位身着纯白如雪拖地长裙的女人,缓步走到纯黑色钢琴前,温柔的月光为女孩周身镀上了一层优雅的银白色,就连发梢都闪闪发光。
她坐了下来,翻起琴盖,纤细的手指在琴键上如流水般的敲奏。
上一刻还纷扰的海面巨轮,这时平静安详地微笑。
原本是无生命的钢琴,被这个女人赋予了热烈的灵魂,林灿烈专注地盯着灯光中间的女人,手指敲击空气,仔细找寻琴曲中的旋律。
陆域不知何时站在了流言身边,问:“还记得这首曲子吗?”
“《克罗地亚幻想曲》”
“这些钢琴曲你倒是记得清楚明白。不过,我今天想给你讲一个故事。怎么样,要不要听听看?故事的精彩程度绝对不输于你爱看的那些小说。”
“……并不想……”流言果断拒绝。
陆域无视了流言的回答,自顾自的开口。
“祁摄曾经有一个秘密女友,两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祁家甚至想过撮合两人结婚,不过后来,那个女孩子为了追去音乐造诣,为了自由的梦想,离开了祁摄。”
“所以呢?陆少很闲是吗?去打探人家过去的隐私?换做你这样被调查,你会高兴耶?”流言歪着头问陆域,语气不善。
陆域倒也不恼,轻笑出声:“我没想到,你会为他说话。不过,言言,那个姑娘,已经回来了,她现在就在台上。”
流言猛地扭头朝钢琴台上看去,
“你的琴艺比起她来说,并不差,如果你上去演奏,收到的效果一定与她不相上下。”
“呵……陆少,我是不是该谢谢你对我琴艺的赞许?”
“你不好奇,徐思思回来之后,祁摄会怎么对你吗?”
陆域说完这话,抬眼看向流言身后,勾了勾唇,嘴角带着一抹挑衅的浅笑。
一阵冷风吹过,流言摸了摸手臂,今晚上的温度并不低,她来的时候还特地看了气温,不过现在她为什么还会觉得冷?
陆域看了眼流言单薄的礼服裙,微弯了腰。
她没想到,陆域竟会伸过手来,将西装外套披在了她肩上,陌生却熟悉的触感,一如以往的古龙水香味,让流言浑身战栗。
流言往后退了半步,轻声:“陆少,你应该清楚吧,我们的关系并没有好到,这般地步。我说过的,我们不再是……”
“我只是想关心关心你。你一感冒就不容易好,以前折腾大半个月天天打针吃药的事情是不是不记得了?还跟小孩子一样,不知道照顾自己,也不懂得晚上出来要带外套。”
陆域清冷的声音在空旷的夹板上显得愈加寂寥,好像有一根羽毛在流言心上扫来扫去,挠的人痒痒的却又找不到解决的办法。
流言害怕继续待下去的话,会控制不了自己的动作。
流言迅速将身上的西装脱了下来,招来一边的侍应生,吩咐他帮忙把西装拿给陆域。
流言在会场中寻找着祁摄的身影,转身的瞬间之时对上了一双漆黑漠然的眸子,四目相对,她有些尴尬。
祁摄握着酒杯的动作猛地一顿,眉头微皱,掩盖在金丝眼镜之下的眼神,在流言的视线中,逐渐变得幽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