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雨泽自己也没办法解释自己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只好胡诌道：
“楚雨泽昨天不是莫名其妙地拦住了你吗？”
“嗯！”方小语点了点头，大眼睛闪烁着，好像在说，“和那件事情有什么关系？”
“昨晚我发现他偷偷地在附近徘徊，一气之下，不知怎么的就附了身，我自己都吓了一跳！”楚雨泽继续编排着。
“哦！”方小语没有怀疑竟然就信了，毕竟楚殇已经有过几次能力大爆发的时候，现在这种情况倒也并不算太突然。
楚雨泽暗自喘了口气。
楚殇欲哭无泪。
“那你怎么会认识心理专家？你知道什么是心理专家吗？”
方小语忽然又回归到了先前被打断的问题上来。
“哦，不是我认识，是楚雨泽认识。”
听到他的回答，方小语迷茫了。
楚雨泽慌忙解释说：
“上次我在他衣服口袋里发现过一张名片，上面就写着心理专家张瑾。”
“起初我只是对心理专家这几个词汇感到好奇，所以就凑巧地多看了几眼，还就凑巧地在无聊中背下了他的电话号码。”
“而且更凑巧的是现在我们正好有需要，我只要冒充楚雨泽给他打个电话，问题不就解决了。”
楚雨泽意识到了自己方才的口误，赶紧随便找了个借口替自己圆谎。
楚殇是越听越来气，楚雨泽真是冒充得太逼真了。
方小语愣愣地看着楚雨泽，片刻后，才一脸感激地向楚雨泽竖起了大拇指。
“楚殇，我真得发现你真得是太聪明了！”
一个含蓄的优雅的弧度在楚雨泽的唇畔荡起。
楚殇无力地垂下了头，莫名地他就被楚雨泽完败了。
称赞是对一个人最好的激励，楚雨泽因此就莫名地高兴起来，连带着行动都迅速了起来，拿起方小语的手机就拨通了心理学家张瑾的电话。
当然以张瑾和他的交情，哪有不答应的道理。
很快，屋子里便只剩下被困在八卦镜中的楚殇越来越微弱的哀鸣。
现在发生在楚殇身上的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自己并没有因为方小语的离开而灰飞烟灭，因为被困镜中的缘故。
坏消息是方小语真是连一丁点都没有发现他正被悲惨地困在镜子中，这样的状况有可能持续一天，两天，一个月，一年，甚至是一辈子。
张瑾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心理专家。
随着潜藏在人们心底的心理疾病像身体健康一样越来越受到重视，张瑾这人的炙手可热度要远远地超过那些潮流明星不单单是一大截，而是完全没法比。
“他不是很有名吗？怎么这里这么冷清？看来又是媒体的过度包装了！”
方小语脚步犹疑地跟在楚雨泽的身后，一边东张西望一边喃喃自语。
“预约已经排到了明年，你以为这里是菜市场，张瑾可不是谁想见就能见的。”
楚雨泽微微地摇了摇头，对于方小语一副刘姥姥进了大观园的仪态表示无奈。
方小语的双眉微锁，晃动的眼珠瞬间凝聚，整个人就像是受到重击一般停滞在原地。
她目露惊恐地盯着不远处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背影，一时间心绪如被掀起的万丈波涛，再也难平。
“排到明年的预约，口中亲昵自然而出的张瑾？”
“怎么可能出自楚殇之口，但若是楚雨泽，又怎么会如此平静，好耐心地主动帮她？”
“方……”楚雨泽微微侧目，刚要说话，却猝然发现“方姥姥”竟然一动不动地站在了那里，正在眸目圆睁地瞪着自己。
四目蓦然相对，俱是一怔。
“楚……殇？”
方小语的语调迟疑，声线高高上扬。
楚雨泽眸中宁静清冽，片刻的迟疑，雕刻般棱角分明的脸上忽然绽出一丝明媚的笑意。
那是楚殇惯有的，却是楚雨泽鲜少外露的。
此刻映在方小语的眼中，却犹如一粒定心单一般，将骤然凝聚的紧张缓缓吹散。
“呼……”
方小语暗自长出了一口气，唇角微翘成一个月牙的样子，抬起脚快步朝着楚雨泽走去。
忧郁的方小语，被孤立着被迫躲在清冷的一角的方小语，像现在这样微微一笑的方小语，此时正在用最开朗的模样朝着自己走来。
这样普通的方小语，就像是被谁施了神奇的魔法一样，忽然变得璀璨夺目，让楚雨泽的视线胶着，再难将视线从她的身上移开。
“我们这个时代，最可怕的力量就是媒体了，媒体这个词对你而言，理解起来的确有难度。”
“简单来说就是你在电视上看到的广告，广告一出，即使是一杯平淡无奇的白开水，一经包装宣传，摇身一变就成了救世的良药。”
“所以，这个张瑾好像就像那杯白开水一样，怎么看怎么不靠谱，要不……”
方小语再次开启碎碎念模式。
楚雨泽单手扶额，双唇微抿，脚步沉重地停了下来。
一直沉迷于不信任和激烈纠结思考中的方小语完全没有注意到，忽然挡在自己面前的黑影。
两人之间的距离地极具地收缩，大有相撞之势。
楚雨泽伸出食指点在了方小语裸露在外的额头上，力挽了狂澜。
方小语瞪了楚雨泽一眼，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将按在自己额头上打掉。
可手刚扬起，还未触碰到楚雨泽的手，就被楚雨泽一把握在了掌心中，柔软而微凉的触感，很舒服的感觉。
第一：我严重怀疑，你大概是被假广告害过，或是受到过媒体力量的迫害，所以怀有严重的被害妄想症和多疑症。
第二：目前除了张瑾，你还有其他更好的人选可供选择吗？如果没有，我还是建议你试着去相信你要求助的人。
第三：麻烦你能不能安静一会儿，你的嘴巴已经很累了。
缓慢的语调从楚雨泽的口中潺潺而出，徐缓却有一种让人信服的威力。
方小语紧盯着楚雨泽，木然地点了点头，可有好像意识到哪里有些不对劲，又迅速地摇了摇头。
她挣扎着将手从楚雨泽的掌心中抽出，单手握成拳放在唇畔，上下将楚雨泽打量了一番。
“你是楚殇没错吧？”
楚雨泽没有任何反应，双手交叉环在胸前，方小语只当他是默认。
“既然你是楚殇，为什么要时时刻刻装出一副楚雨泽的样子？”
说到楚雨泽三个字的时候，方小语下意识地就将声音压低了不少，就像生怕吵醒了一时沉睡的灵魂一般小心翼翼。
楚雨泽忽然咧嘴一笑，就像是在被冰封的世界划开了一道口子，巨大的冰块破碎的声音清晰可闻。
“在你眼里，我是楚殇，可在别人的眼里，我可是楚雨泽，所以……”
话一出口，就连楚雨泽自己都惊讶于自己的随机应变能力，不仅应对自如，而且有理有据，让人不得不信服。
方小语的眼珠子在眼眶里转了几转，单手拍上楚雨泽的肩膀，用力地拍了几下。
“楚殇，我现在倒是有点相信你在你们的时代的确是才智有佳了。”
楚雨泽不仅在心底苦笑了一番，如果张瑾知道自己沦落到了迫不得已才被选择的地步，不知道作何反应呢？
心理咨询室
张瑾推掉了上午几乎可以撼动整个H市经济动向的商业大亨的预约，悠闲地靠在椅背上，等待着那个沉默寡言又冷若冰山的朋友的到来。
可他都已经做出了这么大的牺牲，那个朋友却仍旧姗姗来迟。
他不仅抿唇轻笑，神情淡然地看了看窗外那经常被忽视掉的美景。
挑选办公室的时候，他最中意的就是窗外那如茵的绿色。
可是自从搬过来之后，因为名气日渐上升，病人越发多了起来，倒是鲜少有时间去看。
不管是绿叶凋零还是繁枝叶茂，虽然近在咫尺，却都与他无关。
像现在这样，偶然得来的闲暇，倒令他重温了初心，只是还未完全沉浸，却被轻微的开门声给打断了。
张瑾有些留恋地收回视线，却径直越过自己那个不常见面的老朋友兼老同学，落在了站在楚雨泽身边的方小语身上，眼睛微眯，细细地打量了一番。
楚雨泽不着痕迹地向前移了一步，正好挡住了张瑾投来的好奇而探究的视线。
张瑾了然于心，望着楚雨泽轻轻地牵动了下嘴角，站起身子，无视楚雨泽眼神中的警告，走到方小语的面前，向她伸出了手。
“你好，我叫张瑾，是楚雨泽的朋友，很高兴认识你！”
声线沉稳内敛，听起来又恰到好处，不至于显得太过老成，让听者非常舒服。
方小语对于张瑾的印象比刚才单凭猜测时好了许多，脸上自然而然地浮现出几丝和善的笑意。
“你好，我……我叫方小语，是……”
张瑾的手已经伸到了自己的面前，方小语即使再羞涩，也不能不顾做人基本的礼仪。
她并不流畅地自我介绍着，缓缓地伸出了手。
楚雨泽却冷冷地横亘在两人的中间，伸手用力地拍在张瑾的手上，拉着方小语坐在了一旁的沙发上。
方小语略有些尴尬地笑着，伸手悄悄地掐在楚雨泽的胳膊上，楚雨泽吃痛，一脸不可思议地瞪了方小语一眼。
张瑾倒没有什么异常的反应，只是视线在楚雨泽和方小语交握的双手上停驻了片刻，便微笑着坐回到了自己的椅子上。
在方小语目及不到的角度，冲着楚雨泽调皮地眨巴了一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