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对……”
楚雨泽连连道歉，林清却根本没有一点回应，闪身进了厕所。
一切都在预料之中。
一切进行的顺利的话，解决了燃眉之急的林清将面临厕纸告急的尴尬局面。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转，门外的方小语看四周无人，将门打开一条缝，把圆滚滚的脑袋伸了进去。
“该行动了吧！”她小声提醒道。
一声清洁工打扮的楚雨泽几步走到门边，食指按在方小语的脑门，用劲一推，顺势将门关上。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他一手拿着拖把，一手拿着厕纸，再看见那张始作俑者的脸，忽然有些难以把握情绪。
“咚咚咚！”几声敲门声就好像是绽在空中的信号拉开了第二幕精心制造的剧场的序幕。
楚雨泽微微皱了皱眉。
走近，附身将厕纸递了进去，和厕纸一起送到林清手上的还有一张提前写好的纸条，上面写着：
“人生在世，总是需要帮助和被帮助，你可以帮助别人，也可以安心地接受别人的帮助，这就是人和人之间的情谊。”
林清的眼神中有什么一闪而逝，他将纸条在手掌中握成团，随手扔在了垃圾桶里。
图书馆附近的公园。
中午，安静而寂寥，角落里的长椅上，林清静静地坐在那里，吃着一成不变的简单的午餐。
不为别的，单纯到只为了裹腹。
“扑哧！”方小语看着楚雨泽微微歪到一边的假发，粘好了一边却掉了另一边的假发，忍不住笑出声来。
楚雨泽怒了，伸手就要将这些劣质的道具撤掉。
“好啦，我不笑就是了，我来帮你！”
方小语说着，伸手替他将假发和假胡子重新带好。
说好了不笑的，可是那紧抿着的唇仍然出卖了她眼中闪闪发光的笑意。
“爸，好了！”一句称呼再次将楚雨泽心中的火气给挑了起来。
“我这不是提前演练一下吗？再说了，您老都几千岁了，被别人叫一声爸好像还是你占了便宜了吧！你……”
看着楚雨泽脸上的密布阴云，方小语更是忍不住想要逗一逗他。
两根修长白皙的手指忽然伸出，一把捏住了她的唇，未说完的话就变成了呜呜的挣扎。
最终，方小语将双手高高举起，缴械投降，事实证明，一切的话语优势在暴力面前不堪一击。
第三幕action！
一个父亲，一个女孩，中间放着一个饭盒，突然出现在距离林清不远的地方。
“爸，您吃！”
“爸不爱吃，你吃！”
“我已经吃饱了，还是您吃吧！”
“你看你这孩子，吃得那么少，身体怎么能受得了！”
“爸，您的身体本来就不好，就应该多吃点有营养的，你看女儿身强力壮的，身体好得不得了，您就不要瞎操心了！”
一块肉就这样随着父女两个的你一言我一语，被夹到这边又被送到那边。
“爸知道你孝顺，都怪爸没有什么能力，身体又不好，也拖累了你……”
夹起的肉，颤抖的手，泛着泪意的眼和腔调，不得不说，这个世界上的事情在楚雨泽的面前，只有两种。
一种是他不愿意做的，一种是只要他做，就能做得异常完美的。
林清起身，朝着和两人相反的方向远去。
霓虹已暗，喧嚣已静，散发着昏黄的光的路灯寂寥地亮着。
末班公交车上，林清偏居一角，眉目低垂。
一对情侣分坐在车厢过道的两边，第四幕action！
“我们分手吧！”男人冷冷的嗓音和着清冷的月色更显出几分凉意。
“我不会分手的，即使你装作现在这样的冷漠，即使你的生命只剩下了一个月，我也要陪在你身边一起走完！”
女人听起来就像是第一次上表演课的学生一样，尽力地想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煽情一些，却显得有些过了，反倒有些矫情。
“我希望我在你的印象中永远是最初那个最完美的我，最后的狼狈，我不希望有你的见证和参与！”
男人的声音好像并没有因为女人的挽留有任何的波澜起伏。
“活着的时候，提前感受死后的痛苦，这才是最大的狼狈。”
“如果人们有重新选择的机会，她一定不会做出和今生一样的决定，不是吗？”
“所以，既然我爱你，就无关其他，我会爱任何时候的你！所以……”
女人仿佛终于进入了剧情，声音正常了很多，也多了些感人的东西。
“所以你不要后悔！”
楚雨泽忽然站起身来，附身，微凉的唇贴上了另外一双温热的唇。
一瞬间的错愕，让方小语忘记了动作，只是静静地感受着忽然的柔软。
“你干嘛吻我？”
反应过来时，方小语的身子猛地后仰，使劲地擦了擦被他突然袭击后留下的痕迹。
轻轻的喘息声，目不转睛的注视，让两人之间的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
方小语的心跳随着对方起伏的喘息声剧烈地跳动着。
“这才是吻！”
一手环过她的脖颈，将她拉得靠近自己，那刚刚才消失的柔软再次覆盖上来。
在方小语的猝不及防间，容不得她拒绝的，霸道地侵入，只是和刚才不同的是，这次不再是安静地停留，而是开始攻城略地，肆意侵占。
良久，方小语都搞不清楚，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是弄假成真还是节目效果。
本来是演给林清看的，没想到自己这个演员也成了惊呆的观众。
“下车了！”罪魁祸首神情自若地提醒。
方小语回过神来，表情怪异地看了楚雨泽一眼，很快移开了视线，跟在林清身后下了车。
林清在前，两人在后，隔着一段距离。
“一定要小心，如果真出现了什么情况，找准机会，你先跑，不要不自量力地留下给我拖后腿！”
楚雨泽小声地吩咐道，虽说主题是关心，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却变了味。
方小语现在哪有精神听这些。
钥匙插在匙孔中转动的声音。
局势一触即发。
“准备好了！”楚雨泽拍了方小语一下。
方小语还没有反应过来呢，只听“扑通”的一声，楚雨泽的身体就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事先安排的可是方小语恰好扶着了晕倒的楚雨泽，现在因为方小语的心不在焉出现了严重的后果。
楚雨泽下意识地咬紧牙关才杜绝了因痛出口的呻吟。
“你还好吗？”
方小语快速蹲在楚雨泽的身边将他扶起，心虚地问道。
楚雨泽给了她一个狠狠的白眼。
然后眼神瞥向不远处的林清，在很严重地警告着方小语。
“再不快点人就走了！他这一摔也就白摔了！”
方小语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寒颤，下意识地松手，站起了身，结局是楚雨泽只能硬生生地遭受到了二次伤害。
“方小语，你最好不是给我故意的！”
楚雨泽暗暗地咬牙切齿，此时却只能无奈地扮演着病重之人的角色。
“对不起，我男朋友突然发病了，能帮忙给我们一杯水，让他吃药休息一会儿吗？麻烦了！”
方小语在林清就要进屋的瞬间拉住了他的手。
林清下意识地想要甩开，却早已见识过方小语的纠缠，最终还是帮着方小语将楚雨泽抬进了屋。
方小语对于林清的帮助暗自高兴，却没有察觉到林清眼底涌起的那抹戾气。
两人将楚雨泽安置在了床上，林清指了指客厅一角的饮水机，方小语不疑有它，装作感激的样子去倒水。
林清若有所思地望着方小语的背影，又望了望安静地躺在床上的楚雨泽，无声地起身向洗手间走去。
方小语端着水杯进屋的时候，发现只有楚雨泽一人。
她环顾四周，悄悄地趴在楚雨泽的耳边低语：
“我们的计划好像有那么一点作用，林清他……”
轻微的脚步声在靠近，多年商场打拼的经验让楚雨泽多了些敏感。
也许是感受到了危险的迫近，楚雨泽猛然睁开了双眼，触目的却是正对着方小语头顶高高扬起的铁棍。
几乎是出于本能的，楚雨泽起身，将方小语拉向自己。
一个旋转，那铁棍就结结实实地打在了他的头上背上，顿时血流如注。
迸溅而出的鲜血大滴大滴地滴落，背上的衣衫被一种黏湿覆盖着，混着一股浓重的咸腥味充盈在方小语的鼻端。
这样的场景似曾相识，背上的温暖陡然滑落，跌落在方小语的面前，以非常惨烈的姿态。
方小语呆呆地看着，丧失了所有的感知。
不知何时，双眼变得氤氲，恍惚中，倒下的楚雨泽的唇畔好像逸出一丝微笑。
久违的笑在这样的情况下绽放，好像是为了方小语安心，却显得更加的悲凉。
一股彻骨的寒意袭来，方小语好怕，却并不是怕近在眼前的危险。
她怕的却是眼前的这个血流满面的人就以这样的形式，连再见都来不及讲就离开了这个世界。
“亲手杀死了想要靠近你，温暖你的那个女孩，你现在得到幸福了吗？”
方小语大胆地迎上林清的逼近。
林清的目光有一瞬间的动荡，表情有一些不可控的动摇。
不过仅是一瞬便恢复了常态，还是那种亘古不变的丧失表情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