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实不叫陈实,就是一假名儿,要是后来他不跟我说他叫许朗的话,我想我一辈子都会把他叫做陈实。
不过眼下他叫什么不重要,就算他叫关羽,有什么用,我心思完全不在他身上。
几乎所有的大路小路我们都找了一遍儿,压根儿找不见游弋的影子。
我是真急了,坐在车里吧嗒吧嗒掉眼泪,许朗手足无措看我,“别急,今天说啥也会把那个叫游弋的给你找到。”
我们沿着最不可能的那条小路走,前个儿下雨,那条泥路还没干,地上杂七杂八都是车胎印。
许朗皱皱眉头,“就这个了!!”
狂飙车,能感受到外面这条路承受这个车承受的多憋屈,但车里倒不是多晃。
后来我们走到尽头,是个不太宽的水泥路,边角上还有一村碑,上面的字儿年久。看不清楚。
总之,许朗特麻利儿的将车停在一家庭小卖部伸出胳膊要了两瓶水。
“老板娘,刚才看见一打这儿过的车来着么?”
老板娘也是热心人儿,狂点头,并且给我们指了指,“往那儿走了。”
“谢了,钱不用找了。”
一百大钞买了两瓶水,剩下的算是咨询费。
不过许朗没有丝毫肉疼的架势,开的飞快。
“抓好。”
要是那天没记错的话,他一连跟我说了好几个抓好。
也是后来我才知道,这是他关心人的方式。
功夫不负有心人,我们总算是在这个村的后一条街上发现那辆车,天已经有些晚了。
许朗死活不肯让我下车,他说先去探探路。
我哪能绷得住,虽然点了头,但还是下了车。
许朗那架势吓了我一跳,他手里拎着一特长的钢管儿,拖拉到地上,皱眉抿嘴,一幅凶巴巴的样儿。
但我知道,他这人善良的很。
门被踹开。
“小心····”
一根钢管儿甩出来的那一刻,我没忍住,叫出来。
许朗绝对是愣神儿回头看我来着。被人一棍子戳头上。
幸亏他反应够快的,反手就是一棍子。砸那人鼻子上。
鼻血比许朗脸上的血先冒出来。
我过去拉许朗的,时候粗着嗓子,挥手让我躲远点儿。
“不要伤到你。”
然后拿着那铁棍儿,站起来敲烂了小平房的窗户。
“草你们大爷。把人交出来!!”
空气都安静了,我哆嗦一下。
里面出来四五个人,手里都拿着家伙。
凶神恶煞,一看就是来者不善。
“你们活够了。啊?”
我最烦的就是别人拿着家伙,拉着长音儿,一幅别人都欠他们万儿八千儿的表情。
“人。只要交出来,老子该怎么着就怎么着,要是不交的话。”许朗拿棍子在手里掂了好几下,也一脸的凶相,虽然看起来不像坏人。
好歹还是有些震慑作用的。
六个人把我们围一圈儿,房子里面有人在拼命的敲打窗户,发出含糊不清的“呜呜呜”声音。
我虽然极力让自己表面上装作特别淡定,心里早就乱了。
这不明摆着呢吗,游弋被关在里面儿,正在生死挣扎,换谁谁好受啊,
“你挨着我,千万别到处跑。”
我点点头,挨在许朗后面。
一开始许朗还能打几个,后来那几个孙子,专门儿瞅准了往我肚子上量。
许朗扑在我肚子上。
后背被砸了几棍子。
咬牙闷哼两声。搭在我肩膀上的手都失去支撑。身体马上就要倒下。
我拼命搂着他后背。
“清醒一点了,陈实,陈实!!”
许朗看我一眼,他笑笑说他不叫陈实,其实他骗了我,他叫许朗。
一棍子飞过来,他嘴角开始流血。
“小子,让你丫知道马王爷几只眼,出来混最好识相一点儿,不该管的事儿甭瞎操心。”
他们那个头头一样的人,棍子往地上一扔,轻蔑的看了我们一眼。
“许朗,你坚持一下,我马上带你走。”
突然,窗户开了。
我和游弋之间隔着十几米的距离,有几个人和一个窗棂横亘在我们之间。
我看到他眼中的惊慌失措,和无助,以及求我救救他的表情。
我心差点儿就碎了,难受,说不出来的难受劲儿,
“最好马上从大爷眼巴前消失,要不然让你们来的了回不去。”
一边儿是游弋,另一边儿是马上就撑不住的许朗。
我陷入两难,
游弋嘴巴被粘住,手虽然没有被绑,但他被困在床的那头,他现在这个智力状态,只要你不亲口跟他说快点儿跑过来逃走,相信他不会动。
“对不起,游弋。”
我眼泪洒下来,我都控制不住,一直在流,。
“你别管我,自己开车走,我跟着帮孙子们拼了。”许朗开始在腰间摸索什么,
我知道他刚才下来的时候。往裤腰带别了一把刀子。
按住他手,我不管他挣扎不挣扎,反正就扯着他走了。
他强撑着最后一丝力气,坐在座椅上,看我是那种很愧疚的眼神。
“对·····”
“不怪你,他们本来就是冲着我和游弋来的,不过那些人都是他爸爸的人,不至于会伤害他,我先送你去医院、”
许朗眼神里的那种复杂,我一直没看懂,也没心思去看,
这一路,安良给我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是询问这个问题的。主要是关心我身体是不是还撑得住。
“游弋。出事儿了!”
电话那边儿的人安良一直沉默着,后来终于苦楚的声音顺着电话传过来。
“我会处理的,你照顾好自己就成。”
我楞了一下,许朗苍白着脸看我,“是安良吧。”
就差没张大嘴巴看他了,他怎么还认识安良,
这厮看出我疑惑,笑笑说认识。
“我家和他家世交!”
世交!听得肝都颤,这个意思就是他家也有钱?
有钱开qq?
没多纠结这一点儿,毕竟有钱人的喜好真的很难猜。
开车到了医院,让护士推他进去。
我坐在台阶上休息很长时间才动的了,双腿一直软踏踏。
打了好几个电话给雷若,雷若没接。
我心里越来越急,毕竟我身上带的钱不够缴纳费用的,特需要雷若来送钱。顺便也把游弋的事情拜托他一下。不是放心不下安良,只是怕安良不能快速把游弋救出来。
万一这些家伙们又转移地方呢。
我站在缴费窗口,后面一双手伸过来,是一张银行卡。
“刷卡吧。‘
顺着声音回头,头都要炸了。
“不是,我害你这样的,理应我来付医药费。”
我想拿回银行卡,但没想到,工作人员的手倒也是快,直接刷了。
“我自己心甘情愿帮的你,不赖你,就算是当时没求我,要是我知道是安良的朋友遇难了,横竖这事儿我都管定了。”
说了一千遍谢谢一万遍谢谢,都白搭,真的是感谢的不能再感谢了。
“既然你没事儿了,那我下次请你吃饭,我先走了。”
我丢下许朗想走,但他把我拦住了,横在我前面,怎么都过不去。
“我真的要去找安良救游弋,所以对不起了。”
许朗笑了,手在我头发上揉了揉,“没说不让你去救,我开车带你去。”
看他那个状态,能撑住自己不倒就算好的了,。
“许先生,请您现在回病房,您现在的伤势还不适宜走动,内伤实在太严重。”
许朗一幅阴郁模样看着人家护士,护士的眼神也是那种不容商量的。
“回去吧,我打车走,不用开车。”我笑笑,特别尴尬。
这下许朗总算是不再坚持了,。
我没听完他的那些个嘱咐,拼命跑出去,
肚子正在跟着我步伐颤动,其实我特别怕孩子在里面受到什么伤害。
我没见到安良,公司里人都全着呢,因为有个项目要赶,都在加班中。
倒是雷若一副愁容看着我,“怎么还不下班儿啊,我送你走。”
看来他压根儿都不知道我和游弋这一天发生了什么。
“我特别累,特别累,这一天。”雷若笑得都不走心,疲倦都挂脸上,就算他不说,我也能看出来。
“能送我去找安良么,安良就在市郊。”
雷若愣了一下,手上拿的车钥匙掉地上。
“去市郊干嘛啊,送你回家吧,这都十点了,。”从容不迫捡起钥匙,又恢复那一脸疲倦。
“游弋,出事儿了!”
雷若真慌了,晃着我胳膊,眼里含着血丝问我事情来龙去脉。
我真没时间解释,只能边走边说。
我不知道他听懂没有,反正我一直解释,后来看他实在听不见去,也就不说了。
坐在副驾上,看着雷若给车子打火,雷若却停下来。
瞪眼,一脸迷惑看我,”不是我说,你就算去了能帮什么忙啊。“
二话没说给方豪打了一电话,在电话这边儿,雷若急了各种吼方豪你特么的快点儿去啊。
“要是游弋掉了一根儿汗毛,回来老子弄死你。”
其实潜台词是如果安良掉了汗毛,老子弄死你。
兜兜转转,雷若还是放心不下安良。
就给安良打了一电话。
我在一边儿安静的等着雷若给我传达意思。
雷若电话溜掉在脚踏板上,哆嗦嘴唇看着我,“沈央,我跟你说,你千万别激动。”
我点点头,左手抓紧右手点点头。
“游弋,出了车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