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05
王木木2018-02-27 17:125,183

  秦警的事故让陈一舟他们组陷入了一个奇怪的氛围中,虽然没有证据证明这起事故不是一个意外,但这些家伙们却不约而同的有意无意配合陈一舟的调查,就连胡队长都对这件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能拖着多晚结案就拖多晚结案。

  “行车记录仪被摔出车内,里面的内存卡到现在都没有找到,清溪镇那个鬼地方往下都是偏远的乡下,连个摄像头都没有。”

  中午时分,顾言仕照例来陈一舟家蹭饭,这段时间两人经常同吃,就差没有同住了。

  陈一舟一边狼吞虎咽,一边闷声闷气的说:“我师傅手机里最后一个通话记录是木如声打来询问师傅的情况,但是我跟木叔叔确认过,这之前师傅给他打过电话,询问木叶是不是当年车祸爆炸现场幸存的那个女孩,可这个通话记录却被删除了。”

  顾言仕捏着筷子转动着,苦笑一声:“所以,季康德误会秦警拿着威胁信之后发现是木叶寄的,打电话给木如声是为了确认这件事,这也是为什么之后安贪还会对木叶下手的缘故?”

  陈一舟愣了愣,费力的咽下去嘴里的食物:“抱歉……那毕竟是你的父亲,虽然我们现在确定了十六年前你母亲的去世或许真的不对劲,但你心里一定很不好受。”

  “没什么不好受的。”顾言仕垂着眼睑,“他是我父亲,可他跟我一向都将对方定义为敌人……你继续说。”

  “季康德误会了师傅去清溪镇的目的,所以没有继续去确认,可我偷偷让小王将清溪镇那几个乡都摸了一遍,你猜,我们找到了谁?”

  “谁?”

  陈一舟看了他一眼:“十六年前在你家做保姆的郑阿姨。”

  顾言仕猛地抬起头:“什么?”

  “只不过我们发现的太晚了,据郑阿姨的邻居说,那天师傅来过之后,郑阿姨一家人就搬家了,应该是师傅让她离开的,我们现在正在暗中寻找郑阿姨一家的行踪。”

  陈一舟顺手从档案袋里抽出来一个平板递给顾言仕:“这是我整理的十六年前的旧案子,郑阿姨的笔录显示,她是从小看着顾悦女士长大的,和其他人是不一样的,可顾悦女士去世之后没多久她就被儿子接回家了,甚至没来参加葬礼。”

  顾言仕接过平板,陈一舟继续说:“当时没有人注意到这一点,可既然师傅拿着威胁信去找她,我想,或许郑阿姨是不是无意间听到了什么,知道了什么,因为害怕所以离开了呢?”

  “既然她出于害怕已经隐藏了这么久,又为什么要现在来威胁季康德?”

  陈一舟沉默了一会儿:“小王说,郑阿姨得了癌症……恐怕活不了多久了。”

  顾言仕抬起头,和陈一舟相对无言。

  “只要找到郑阿姨……是不是就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顾言仕喃喃地问。

  陈一舟轻轻的说:“或许吧,找到了郑阿姨,说不定接下来就是当年那个肇事司机……顾言仕,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我们都要,做好心理准备。”

  顾言仕抬头看了他一会儿,露出一个笑来。

  吃完饭,陈一舟就要去警局,顾言仕从他这里得到最新的消息,然后通过自己的人脉渠道和陈一舟齐驱并进。

  陈叔叔从后院走到前屋来,最近他的身体越来越不好,脸色也越来越差,陈一舟很担心他的身体。

  “爸,过两天我带您去做个体检吧?您这两天看着瘦,脸色也不好看,我很担心。”

  陈一舟连忙扶着父亲坐下来,陈鸣的一瘸一拐的坐下来,欲言又止的看着自己的儿子,沟壑纵横的脸上显出些苍老来:“一舟,你都这么大了,警察这一行当初我就不是很赞成你做,又危险,又找不到女朋友——”

  “爸,警察是我喜欢的职业,再说女朋友这事儿也急不得,您老就少操些心吧。”陈一舟哭笑不得的拍拍老父的肩膀。

  陈鸣忍不住拽着儿子的袖子继续絮叨:“一舟啊,你和顾言仕两个,其实身份很不一样,不适合走得太近,当初你们两个认识的时候我就说过了,人家是富家公子哥,我们穷人家的人——”

  “爸,您今天怎么了?”陈一舟哭笑不得的问,“读书那会儿我第一次带顾言仕回家您还打了我一顿,后来我们两个哥两好的,您不是也接受了嘛,这么多年了,您还觉得顾言仕是什么富家公子哥,习惯不好啊?”

  “哎……我不是觉得他习惯有多不好,就是,就是他老让你查案子。”陈鸣结结巴巴的想说什么,“他们那些有钱人的案子哪里能查,多危险,电视剧上不都演着的吗?你说这万一不好的得罪了有钱人,我只有你一个儿子啊一舟。”

  陈一舟了然了,原来老父是在担心自己,不由心头一酸又一暖,握着陈鸣苍老的手:“爸你放心吧,您不是教过我做人一定要知恩图报,清清白白,正正直直吗?师傅还躺在医院不知道醒不醒的过来,作为他的徒弟,明知道他的事故不单纯,我怎么能不给他找出真凶来?”

  陈鸣怔怔的看着儿子抽回手,匆匆离开。

  已经逃避了十几年了,改名换姓,改头换脸,依旧逃不出报应的手掌心吗?

  他的亲身儿子啊……

  大颗大颗浑浊的眼泪掉了下来,陈鸣颤抖着双手捂住了脸:“报应啊……作孽啊……”

  *

  夜雨淅淅沥沥的下着。

  李秘书开着车绕过环形花坛,朝着顾家宅院驶过去,季康德坐在后座上闭目养神,脸上带着一丝疲惫的意味。

  雨刷不断刷过玻璃,车里一片死寂。

  “那个木叶已经回英国了?”季康德忽然问。

  李秘书轻声说:“是的,懂事长放心吧,想必她已经收到了教训,至于那个安贪还,白总裁处理的很好,眼下他大概正在非洲挖井。”

  季康德点了点头:“白浩做事我很放心,那个木叶的底细都挖清楚了吧?林辰那孩子……那孩子还活着吗?”

  “木叶在孤儿院的时候,确实有一个走得近的男孩,但那个男孩被领养之后,没两年就去世了,所以不管他是不是林辰那孩子,都……去世了。”

  又是片刻沉默。

  季康德“嗯”了一声:“这件事情是文静的心结,既然如此,以后就不用再提了。”

  李秘书应了一声,车灯在淋淋雨水中显得有些黯淡,李秘书将车转了个弯,隐隐瞥见一个穿着黑色橡胶雨衣的人影急急忙忙的落荒而逃,他疑惑的“咦”了一声,季康德问:“怎么了?”

  李秘书摇摇头:“不知道,有个瘸子鬼鬼祟祟的在别墅外面站着,这一片的保安人员最近真是越来越不顶事了,什么人都放进来。”

  别墅的门被人冒雨打开,季康德的车很快就消失在了大宅里。

  陈鸣狼狈的往前跑,心跳快的他几乎喘不过气来,他跑的飞快,逃一样,直到被一块石头绊倒在地。

  雨水很快就顺着雨衣的缝隙渗了进来,打湿了里面的衣服,仿佛要带走他周身所有的温度一般不断冲刷着他颤抖的身体。

  他捶打着湿漉漉的地面,像一只走投无路的老兽呜咽哭泣,他不敢靠近那个人,那个地方,只要看一眼,那些足以让他一生悔恨的,痛苦的,却无法赎罪的记忆就像一座带刺的石锤一下一下的砸在心头。

  “一舟啊……一舟啊为什么是你……谁都可以,为什么偏偏是你?老天爷,真的是报应吗?我错了……真的错了……”

  盛夏的雨显得格外的讨喜,丝丝凉意不断顺着夜风扑面而来,白浩开着车从顾家出来,沿着被夜雨冲刷过的路缓缓行驶。

  夜已经深了,白浩却依旧不紧不慢的开着车,在脑海中细细的梳理着这段时间手头上的东西。

  就快要结束了,他想,只需要一年。

  只需要再小心翼翼的等一年,这没什么可难忍受的,他最擅长的就是忍耐和等待,所以才能在收网的时候一击即中。

  白浩瞥了一眼手机,这个点,英国那边应该刚刚才天亮,可安其罗居然能早早起来给他发邮件报备这一天木叶的消息,这让他微微有些差异。

  这项总结工作,坚持晚睡晚起的安其罗医生一向在英国那边晚上11点的时候才会做,并且难得有骨气的不被白浩所动摇。

  不知道安其罗在搞什么鬼,或许是被他的小哑巴折腾的已经生物钟紊乱了?

  想到木叶狡黠的模样,白浩的唇角下意识的扬起一道笑弧,车灯照向前方拐弯处,人行道上居然躺着一个老人,似乎是摔倒了,怎么也爬不起来,雨太大,老人雨衣的帽子滑落,斑白的头发已经湿透了。

  白浩连忙靠边停车,撑着雨伞几步跑到老人身边:“老先生你还好吗?你没事吧?”

  他试着去扶老人,老人的一双手树皮一样干瘪粗糙,颤巍巍的握住白浩的手腕,借着他的力道哆哆嗦嗦的站起身。

  “谢谢……”

  老人似乎很冷,瑟瑟发抖的道谢,连声音都有些变了调:“把你的衣服弄脏了,抱歉啊小伙子。”

  老人慌乱的收回手,白浩单手搀着他,礼貌的问:“老先生你要去哪里,我送你去。”

  “不,不用了。”

  老人抬起头,赫然正是陈鸣,他感激的摇摇头:“谢谢你年轻人,不用了……”

  陈鸣倒着谢,想离开,可这个年轻人搀着他的手却倏忽用力,力道大的他生疼,根本抽不出胳膊。

  陈鸣惊讶的抬起头,正对上白浩寒意沉浮的眼眸,不断有车驶过,溅起无数水花,在车灯下绽成无数晶莹剔透的水珠子。

  “年轻人,你,你放放手?”陈鸣不安的提醒他。

  白浩没有放手,握着雨伞的那只手却缓缓松开,雨伞失了主人的力道,无声的坠落在地,滚落下人行道,很快就被路过的车量碾成碎片。

  雨水毫无遮掩的打湿了白浩的头发,连成水珠子不断顺着额前碎发往下落,他忽然就笑了,低沉的嗓音仿佛九幽地狱升起来般森冷:“做人命生意的人是不是挣的钱不够多啊?怎么落到这个地步?”

  陈鸣脚下一软,却因为被白浩铁钳一般的手死死搀着,居然动弹不得!

  他挣扎了一下,惊恐的瞪着白浩:“年轻人,你,你胡说什么?你,你是谁?”

  他一瘸一拐着后退,两腿战战,几乎站不稳脚,白浩步步紧逼:“三条人命呢,其中一对夫妻还救过你的性命,虽然十六年的时间有些长了,但毕竟是杀了人啊,怎么能忘记的这么彻底呢?”

  陈鸣猛地瞪圆了眼睛,抖得仿佛一片枯败的落叶,见鬼了一样尖声嘶吼:“你是谁?你究竟是谁?你胡说八道,我不认识你!我根本就不认识你!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不要来找我……”

  陈鸣号啕大哭,白浩握紧了拳头,猛地掐住了陈鸣的脖子,力道狠得陈鸣不得不被他掐着连连往后退,直到撞上行道树。

  “为什么要杀我?”

  白浩浑身都湿透了,冷冽的恨意让他周身都带着一丝癫狂的意思:“为什么要杀人?为什么?你告诉我究竟是谁让你杀了我!”

  “我不知道……咳咳咳……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没有……我没有……”

  陈鸣的双手死死的握住白浩掐他脖子的手,几乎喘不过来气,他剧烈的咳嗽着,不断翻着白眼,就快要被活活掐死了。

  “你凭什么活这么久?你不配活着。”白浩的手指越收越紧,表情狰狞可怖。

  “白浩!”

  雨声淅沥里,不远处忽然传来震惊的一声喊,劈开浑噩的恨意与绝望,直击灵台,就这样让白浩所有的动作都僵住。

  他似不敢相信一样,缓缓地抬起头,目光穿过雨幕,就着路灯,落在不远处香樟树下撑着雨伞的木叶身上。

  她穿着一身棉质的长裙,挽着过长的袖子,手里还拎着几本用塑料袋套着的书,正诧异的看着他。

  白浩下意识的松开手,陈鸣立刻捂着脖子呛咳着,狼狈的晃了晃,不顾一切的逃开。

  白浩没有去阻拦,他甚至没有去看陈鸣离开的方向,他定定的看着小跑着越来越近的女孩,那是他的小哑巴,正带着疑惑又关切的表情靠近他,然后将伞撑在了他的头顶。

  “白浩……”木叶本能的抬手替他抹去脸上的雨水,“你,你怎么了?”

  她想去看逃开的陈鸣,却不防忽然被张开双臂的白浩紧紧的抱住。

  “这是幻觉吧……”他抱她抱的那么紧,唯恐一松手她就会消失不见,嗓音却温柔的不像话,“这一定是幻觉,你明明已经回英国了……”

  木叶想推开他的手僵住了,这声音,如果她没有听错的话,白浩……又哭了?

  眼泪顺着白浩紧闭的眼角溢出,混合着雨水不断滑落,他哭的像个孩子:“你讨厌我吧小木?有多讨厌?我想了很久,想了无数个办法,怎么也想不到有什么办法让你不那么讨厌我……”

  “白浩,你……怎么了?”

  木叶的脑中有些茫然,她从来不知道,这个叫“白浩”的男人也会有这么脆弱的时候,“失控”这样的词汇,几乎不可能和“白浩”这个名字沾上联系。

  可眼下他确实是失控了,语无伦次的说着一些木叶听不太清楚的话,语气受伤又委屈,是从不曾见过的示弱。

  木叶认识白浩以来,听他说的所有的话加在一起都没有今天的多,她觉得他可能不是在跟她说话,可那不间断往外蹦的“小木”,除了她自己,她也想不出来还有谁了。

  白浩从来没有叫过她“小木”,木叶茫然不解的拍着他的后背安抚着他,忍不住往后仰了仰去看白浩的表情,鼻息间除了香樟树清浅的味道,还带着一丝丝的酒气。

  木叶恍然大悟:“白浩,你喝醉了?”

  白浩住了嘴,清醒的不得了的眼眸看向木叶,眉头费解的皱了皱,也不知道消化了什么信息,半晌,他乖巧的点一点头:“是,我喝醉了。”

  然后倾身,理所当然的将额头抵在她的肩头,大半身体重量都转移到了她的身上。

  木叶:“……”

  雨渐渐停了,深夜的马路车流逐渐少了下来,橙黄的路灯之下,穿着棉质长裙的女孩还举着一把伞,伞下个头过高的青年姿势别扭的靠着她,胳膊紧紧的环着她,似伞尖不愿坠落的雨珠,满是依恋与不舍。

继续阅读:Chapter2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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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很善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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