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面包真的很好吃吗？”
看着何遇玩味的神情，顾念白之前比较感性的状态顿然全无，一脸吃了苍蝇的表情，模样有些奇怪。
何遇看明白了，拍了拍他的肩膀，叹了口气：“或者这就是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没想到你也有如此感性的一面。”
顾念白没有说话，只是嘴角牵起，似乎在笑。
“看来，我安慰人还是很有天分的。”何遇也笑了，他露出一行洁白的牙齿，顾念白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轻轻挪开他搁在自己肩膀上的胳膊。继而向身侧移动了几步。毕竟他在新闻里看过何遇是gay的报导。
何遇懵了。
待明白过他那个眼神后，他大怒：“顾念白，你这是什么意思？”
顾念白咳嗽了一声，依旧没有说话。何遇也没有心情和他开玩笑，直截了当地开口：“你现在应该不生气了。理智告诉你叶欣的问题怎么处理。”
顾念白皱眉，表示不解。
何遇也轻咳一声，转身朝着屋外走去。转身的那一刻他突然想起了什么：“著名导演张小可看中白茕的小说《茕茕白兔》，想要拍成电影。你觉得白茕会同意吗？”
听到这个消息，顾念白也很诧异。
他捏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道：“你看过这本书吗？”
“嗯，你说的不错。我之前没有好好了解白茕。”
“所以呢？”
“白茕把过去的自己统统藏在了那本书里。书里我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白茕。”何遇有所感慨，“读者看的是故事，而我则看到了人生。”
顾念白不置可否，他抬头望了一眼蓝天。万里晴空，蓝天白云，是个好天气。
“我想白茕会愿意的。”他转身看着何遇，心情似乎很舒畅，没人比我更了解她的心情。
……
关于催眠的意外，没让白茕的病情加剧。不过她的情绪却非常失控。
顾念白给白茕检查身体时，发现身体各项指标较之前没啥大区别。只是对于光线的敏感度似乎强了许多。简单地说她受不了强光，甚至顾念白给她检查眼睛的医用电筒的光她都接受不了。
可能性有很多。所以顾念白没法解释这是因为什么？
待白茕的精神状态稳定后，便和张小可进行了一次面对面的谈话。
这次选择的地点是张小可在国内的私人宅院。
小楼很雅致，传统的古典风，环境清雅，很符合她以往的气质和爱好。
何遇带着白茕来到这里时，被屋内精致的装饰震惊了，屋内到处都是小花小草，还有悠扬的乐声。花草和音乐对于精神类疾病都有益处。看得出为了和白茕的见面，张小可费了不少心思。
白茕朝着屋内吸了口气，由于花香过于浓郁，她忍不住打了声喷嚏。好在她对花草并不过敏。不然身体可受不了。
何遇暗自觉得好笑。张小可在圈内是出了名的好脾气，但也不会去刻意讨好别人。如今因为白茕的一本书，而这般费尽心思去讨好白茕，着实有些可爱。
正想到这，一身素色旗袍的张小可从屋内走了出来。
听到汽车喇叭声，她便知道两位已经来了，于是直接去了厨房泡了两杯咖啡和一杯热牛奶。
她一看白茕，便兴奋地凑了上去：“白茕，今天你能来，我真的是太高兴了。”说着她将白茕沿着走廊，带到了一座小亭子。
何遇则完全被忽视了。他自顾自喝着桌上的咖啡，很识趣地假装自己是个透明人。
白茕接过张小可递过来的热牛奶，轻声道了一声谢。
本来两个女人说说悄悄话，何遇这个大男人是不该在场的。可两人的谈话内容又关系到和何遇的合作，于是张小可并没有将何遇打发走。
不过二人一开口，便聊了十分钟的闲话。
何遇端着咖啡，站起身，指着花园处的园丁道：“张导，他们在干什么？”
“他们在种向日葵。”
“向日葵？”何遇不解地笑了，“我听闻张导很喜欢向日葵，难道张导打算以后在国内发展吗？”
张小可抿嘴苦笑着摇摇头：“不，美国还是要回的。只是会经常回来看看。”
何遇没有这个话题继续聊起来，他向外垮了一步：“我看这院子挺大的，我想先去逛逛，你们先聊。”于是识趣地找了个借口离开了。
张小可自然知道何遇的意思。
待何遇走后，她从身后拿出那本《茕茕白兔》，翻到了其中一页，递给白茕。
白茕仔细看着那一页上面的内容，有些意外：“这首诗？”
“冬天的阳光有些刺眼，你说在雪地里奔跑，就能看到金色的向日葵。我说你傻。你问我向日葵为什么会朝着太阳转。我说太阳能看到它。你在雪地里朝着我招手，耀眼如同日光，而你的目光里我仿佛看到了向日葵……”
“你怎么会？”白茕再次看了那页上的文字，确信这首诗自己只截取了一小部分。
“我怎么会背这首诗？”
“嗯嗯。”白茕有些意外，“张导也看过这本叫《羁绊》的诗集吗？”
张小可目光虚浮，波光流转恰似装了一弯清水。而清水里则倒映着那些五光十色名叫回忆的波点。白茕清晰地看到她勾起的唇角向下一抿，填补了那份苦笑。
“因为我喜欢向日葵，所以他为我写了这首诗。”说起过去，仿佛永远也说不完。而故事一旦开始，就没有了撤回键。
张小可的故事不长，甚至没有白茕和简宁的青梅竹马那么长。却足够的让人惋惜。
因为梦想，他们分隔两地。
因为约定，他们彼此牵挂。
可最后她成为了出色的导演，他却因为怀才不遇而逐渐被埋没。
“我仍旧记得，他离开的那一天。天气也如今天这般好。他们约好要一起过生日的。可就在来时的路上，他被歹徒袭击了。我也没能见他最后一面。我甚至都不知道他喜不喜欢我，我们会不会有未来。就这样结束了。”说到这，张小可的泪水倾泻而出，压抑多年的悲痛终于在此刻释放了出来。
白茕想要安慰，却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她又何尝不是这样。
张小可见白茕没有说话，抬起望去，才发现她哭了。她立即抽出手绢替她擦拭眼泪：“真是对不起，我知道你不能哭，还说些难过的往事。”
“没关系。”白茕摇着头，声音有些哽咽，“张导，请你相信我。他一定是喜欢你的。”
“恩？”张小可以为她在安慰自己，于是苦笑着点点头。
白茕握住她的双手，郑重道：“请你相信我。我看过那本诗集。这本诗集的最后一首诗。就是《迟到的告白》。”
“你有这本诗集吗？”张小可有些激动。
白茕点点头：“在b城的老家里。”
“那能送给我吗？”张小可反握住白茕的手，一脸真诚，白茕甚至能感受到她掌心里的汗珠，“我找了很久，都没找到这本书。当年他说好要送我一本诗集，可是……”
“我回去找到就一定会送给您。”白茕认真地说。
“真的太感谢了。”
白茕平复好心情后，开口问了张小可一个问题：“张导，想要拍我的小说，是因为这首诗吗？”
张小可知道白茕误会了，于是笑着将书又翻了几页，她脸上的泪水已然干了，可印记却还残留着：“不，我是真的很喜欢这个故事。很感动，很真实。”说到这她闭上了嘴，看了一眼白茕的表情后才继续开口，“我能问一个问题吗？”
“嗯嗯。”
“这是你的个人经历吧。”
白茕有些讶异张小可的敏锐，她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怔怔地看着她。
“因为感情上的描述很细腻，包括当年的一切细节，都把握地很好。让我有种错觉，很真实。”
“是我的故事。他们都是真实存在的。”白茕想告诉她，他们都是真实存在的，并非杜撰，想清楚，她才终于明白，简宁、妈妈、秦桑他们不该活在小说里，他们应该活在每个人的心里。
“那他们三人……”说到这，张小可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没有继续开口。
白茕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
可怜的孩子，谁没有点过去。张小可看着白茕苍白如死的面色，心生怜悯。她一直觉得自己的人生很不幸。却没想到眼前的女孩比她遭遇地更多。
她一把抱住白茕。心间柔软的地方仿佛装满水的海绵。白茕的头一靠近那里，就能挤出水来，然后从眼眶里流了出来。
“孩子，哭吧。别忍着。”她知道眼泪这东西流出来永远比憋在眼睛里更舒服。所以她希望白茕不要太压抑。
白茕的泪水犹如乖巧的孩子，轻轻一引诱，便哗哗地流出。
站在远处的何遇回头扫了一眼两人，发现两人在抱头痛哭。他预感发生了不好的事情。但是直觉告诉他，现在不适合去打扰他们。更何况张小可是个理性的人，应该会控制好场面的。所以他再次假装没看见，转回了脑袋，开始讨教园丁向日葵里的瓜子可不可以直接吃的问题。
张小可将白茕的泪水擦干后，继续安慰道：“是不是觉得心里好受多了。”
白茕点点头，她从来没觉得像今日这般回忆往事不感到痛苦，眼前的女人仿佛有魔力一般，在她身边，她总能感到心灵的舒畅。
“我想把你的故事拍成电视，因为是你的故事。所以我希望编剧是你。如果你方便，到现场来指导也是可以的。”说到这，张小可似乎有些为难，“这本书欠一个结局。”
白茕点点头：“我知道。”
“故事的结局并不好。不过小说的结局可以很美好。这个有你决定。”
“我没有想好。”
“没关系。电影可以先开拍，小说的结局也可以慢慢写。这些并不急。拍电影是一个大工程。剧本的编辑，演员的招募，包括场景的取景都是需要很多准备的。”
白茕并不懂这些，所以她没有去理会这个。
“我想知道你还有那些要求？”
“这次演员的招募能采用新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