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她倒了杯水，“我的出生确实无法与你相比，我也确实是一个戏子，只是和那青楼花魁还相差甚远。
青楼还分卖艺不卖身呢，更何况是戏子呢？”
“是了，燕不归名满天下自然不需要这样。”
她眼中的神色起起伏伏，但嘲讽却是一直都没有变的。
我知道她看不起我，或者说她看不起所有人，所有比她卑微的人。
我点点头，算是应认，二姨太站起身，向旁边的方向走去。
我原本是想跟去的，就她再出什么幺蛾子，只是还未等我起身，便听见她说，“这间屋子好生不错，只是你没福再住下去了。”
我抬头看她，却没说什么话，她以为我不敢应，脸上傲慢只增不减。“没想到有朝一日，你燕不归也会做这般俗事。”
我明白她说的俗事指的是什么，无非是我要嫁给吴督军罢了，而她今日来不就是为此吗，她改变不了吴督军的决定，那么只能来我这放些狠话。
“说完了吗？说完了你便回去罢。”我沉默良久后终于开口。
二姨太听了我句话心里头自是不爽，她或许会觉得我还没入门就已经骑在她头上，她今日前来就是为了立威的，而我却一点面子都不给她。
“你这话说的也未免太绝了些罢？我今日好心好意的来看你，你非但不领情，还要赶我走，你真是好大的胆子。”二姨太一步步走近，尽管脸上笑容不减，可我还是感觉到阵阵寒意。
我不怕她，继续开口道：“敢问二姨太，我说的有什么不对吗？这的确是吴督军的屋子，只是是我住这儿了，这便是我的，你今儿本就不怀好意，而我也没说要招待你，你是否太多心了。”
我是笑着说完这句话的，不知是我的笑容过于明媚，还是让她觉得我的话语中有太多嘲讽的意味，竟让她更加气愤。
“呵？别说你现在住这儿，就算你真的嫁了过来你又能奈我何？别忘了，你只是一个小小多戏子，你还没成为十三姨太呢，你没有资格说我，更没有资格赶我走。”
她音量提高了不少，看得出是真的生气了，我笑容不减，淡淡地瞟了她一眼，嘴角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痕迹，是鄙夷。
“二太太在这里果真不是白活的，这架子端的真好，这是又有什么用呢？
男人嘛，从来都是喜新厌旧，你说你这张脸吴督军会不会看腻了呢？
我是长的没你好看，但是我会唱戏，我可是被万人捧在手心上的燕不归，单凭这一点，你永远都比不上我。
你说吴督军是继续看你日渐衰败的容貌还是看新人？”
所有女人都怕容颜老去，尤其是那些大官家的夫人，像二姨太就是这样，她年轻时候凭这张脸俘获吴督军的心，后来他渐渐看腻了，又娶了十房姨太太，她对此不满，却不敢表现出来，又不能阻止什么，这张脸是她的骄傲，也是她的痛。
“我出来的是不是太不是时候了”，忽然，耳畔传来一声熟悉的嗓音，忽然响起，打乱了这一切。连腔调和语气都与平日里的一模一样。
宋宁玉说来，一宇一句都十分冷静，冰凉彻骨，眸中的光芒似千尺澄潭，深不可测。
她的心，倐地一跳，眼神闪烁的瞟向一旁的男子，他俊削的侧脸在朴素的厢房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柔和，真似书香家中的儒雅诗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