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说不原谅也没必要，一切都是芸芸众生罢了。
“接下来可能会打起来。”楼华说了第一句话，楼华说这句话的时候面无表情，如一个彻头彻尾的观看者，但这句话却让明珠微微变了脸色，她拽着我的手拽得越发紧了，好像要受到伤害的是自己一般。
我一直觉得，明珠是善良的，事实的确如此，她的确是一个很善良的人，善良到别人欺负一个与她无关的人，她都觉得气愤。
我忽然觉得，自己在扼杀她的那一份善良，不过我必须这么做，在外头还是不要惹是生非的好，毕竟这里不比万全戏班。
谢班主坐在地上，喃喃自语道，“是我们错了，我都赔礼道歉了，你们还要我怎样？”
最后一句话，谢班主像是嘶吼出来一般，血流进眼睛，左眼通红，样子很是恐怖。
台下的人一怔，开始有人离去，或许他们觉得在逼他也逼不出一个燕不归，尤其在这耗着没结果还不如早点回去呢。
“算了算了，就当自认倒霉吧。”
“是啊，这次收的钱还比之前贵出好多，算了，不说了，就当自认倒霉，走吧走吧。”
旁边的两个人也已经离去了，台下的人走了一大半，唯独台上那男子站着不动，他可能是觉得不可思议，明明之前所有人都是偏向他那边的，明明之前他们都说要砸了玉梨园的，结果都走了。
但他不能走，他之前是放了狠话的，如果这时候走了，不仅面子丢尽，更会受人嘲笑。
“他们走了，他们饶过你了，但我不会这么轻易就放过你的，你自己说吧，怎么办。”
那男子的声音显然没有之前那么有底气，毕竟人走了一半，就算真打起来，对方人多势众，虽然台下有几十个人，不过保不齐人家就是留下来看戏的，并不会上来帮忙。
“我已经赔礼道歉了。”其实这件事发生之后并不是谢班主颜面扫地的事，玉梨园的信誉也会大损，而且今日还闹出这么一桩事，估计不出半日就会传遍京城，茶楼说书先生又可以津津乐道好几天，到时候被他们添油加醋说几句，怕是再也没几个人会去玉梨园听戏了。
其实，对玉梨园来说已经是大害，还有那么多人来闹事，尽管如今人走了一大半，但是他们回去后定说和他人说起这件事，玉梨园的名声只会越来越臭。
台上的人仍旧僵持不下，一个手拿棍子，好像对方再做出什么伤害自家班主的事就死命报复一般，另一个赤手空拳好像要和他们死磕到底一样。
楼华见没有看头准备要走似的，他问我和明珠，“我们也走吗？”
明珠却摇了摇头，神色坚定道，“再看看。”
明珠不是爱凑热闹之人，而这也并不能称之为热闹，顶多算一起无事生非的悲剧，其实这悲剧也可以不悲，若不是那茶盏砸伤了谢班主，或许那男子也不会上台去，如果那男子没有上台去，台下的人也不会不依不饶，到最后也不会发展成如今的模样。
“没什么好看的，这一开始就注定了结局。”楼华面色平静道，与明珠成了鲜明的对比。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明珠不解，问道。
“这无非就两种结局，是不是，秋堂？”说着，他突然转向我。
“是，”我点点头，继续说，“要么燕不归登台，那么戏迷们也可以看到燕不归，这千里迢迢也算没白来。要么，燕不归不登台，戏迷失望。
如果燕不归来了，那还好，人们不但不会说玉梨园什么，反而会说谢班主有本事请到燕不归。
但是，燕不归并没有来，所以谢班主也就自然而然的成了千夫所指的对象，台下一些戏迷千里迢迢赶来就为了看燕不归一眼，结果燕不归并没有登台，他们必定气愤。所以说，这从一开始就注定好了结局，不管怎样都不会偏移，可惜这结局偏偏是别人最不希望看到的。”
听我说完明珠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眼睛直直地盯着台上的几个人，好似不放过他们的一举一动，我并不清楚为什么明珠会对这个产生这么大的兴趣。或许是因为这次事比以往的严重。
在戏班中，班主为了赚钱会经常使些小手段，说某位当红的角儿来自己戏班唱戏然后赚票子的事的确是家常便饭。
但别的戏班谎报的毕竟不如燕不归来的名声大，这可能也就是戏迷死活不愿意原谅谢班主的原因。明知道这种手段在戏班是很常见的，谢班主也只是做了和别人一样的事，可就是气愤，毕竟自己是为看燕不归千里迢迢赶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