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答话，“我若不是因为喜欢富贵荣华又怎会这样做？”
“嫁给吴督军？”他干笑一声，脸上的笑是极其苦涩的，“秋堂，你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你不是一个贪图荣华富贵的人啊……”
“我说过了，人都是会变的。而且，我只是一个戏子，我不可能一辈子都唱戏，别人也不可能一辈子都听我唱戏，总有新秀将我取代，我只能嫁一个良人，许我一生安稳。”
他笑，笑得背过身去，笑得抬袖抹泪。
“你怎么知道吴督军就是你的良人？你怎么知道他可以许你一世安稳。”
我没说话，却也不敢看他。
他见我低眉不语，便继续说，“他也与你说的凡夫俗子是一样的，不过是因为你是燕不归罢了，若你不是燕不归，谁会注意你？吴督军更不会娶你。”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几乎是吼出来一般，我知道，他怒了。
我就是要他怒，只有这样他才可以对我死心，只有这样他才会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对，我确定吴督军就是我的良人，不管他是为了燕不归也好，为了我也好，我只知道我跟了他下半辈子就不用愁了，我只知道我跟了他，下半辈子就有享不尽的富贵荣华。”
唐琼脸上的表情突然凝固了，他完全想不到我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是了，我也没想到。
我强忍住泪，怕他看出一丝一毫的破绽。
“你走呀，我不想再看见你。”我转过身，冲他大喊，我见我如此，仍是不紧不慢，波澜不兴，面色温和道，“我欠你一出戏。”
“不用了，我们之间互不相欠了。”我如是说，一滴泪滑过脸颊，重重得砸在手背上。
“秋堂，你就这么不想见我？”他往前走了一步。
“是。”我回答得干脆利落。
我原以为我这样能骗到他，让他死心，可是后来我才发现，我要骗的，一直是自己而已。
当初在山上，他教我唱《贵妃醉酒》，将一柄贵妃扇赠我，说这是以前一个花旦戏子之物，后来不知怎么的就在集市上看见，便买来赠我，可我下山得急，未曾带上，他今日就给我送来了。
“秋堂，我之前跟你说过，你是个有戏魂的人，别人都说我能将戏的精髓拿捏得很好，可是教过你唱戏之后，我才发现，你才是真正有戏魂的人。
我之前说的话并不是玩笑，只要你愿意，你就能唱出世间最动人的戏，让所有人为你的戏如痴如醉，深陷不悔。
可是，我不想让你唱红。”
他又说了那句十年前说的话，而我也问了一句，十年前同样的话，“为什么？”
“因为我心疼你。”他这样说，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眉眼温柔，神情依旧。
唐琼，其实你大可不必这样。这句话卡在我喉咙，却是怎么也说不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