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去找她。”我对他说道,语气平静。
“什么!”顾衍几乎是脱口而出,可能他觉得诧异,诧异我明明怀疑锦笙却还要去找她。但是我得去找她啊,我得问清楚啊!
顾衍不动声色的看了我一眼,继而说道:“你为什么要去?”
“我想找她问清楚。”
这是我的真心话,我真的想找她问清楚,我也只想找她问清楚,我想知道她为什么那么恨我,以及这件事是不是她做的。
“那……”顾衍顿了一下,像是在做内心的挣扎,许久他才继续说道:“既然你决定了肯定也改变不了,那么你什么时候去?”
“现在。”我看了看外头的天,全黑了,没关严实的窗隐隐能吹进风来,凉飕飕的。
“那你小心。”顾衍说道,我清楚的看见他眼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没,只可惜我没看的真切,亦没看清那是什么意思。
我点点头,左手指尖轻点,触在带着些凉意的玉镯上。这不是什么名贵的玉种,自然也没那冬暖夏凉的效用,此刻戴在我的手上甚至比我冰冷的手还凉上三分。
自父母死后,我离开他后,我已经忘了有多久没听到别人关怀的对我说:“小心”,没成想今日竟在这个只认识三天的人的嘴里听到。
我点点头,没说话。我没说话是因为我实在不知道说什么。
顾衍看了看我,然后转头向外走去,拉开门的时候忽然回过头对我说:“我带了些补身子的药来,在明珠那儿,她会给你熬。”
我笑笑,不知道他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顾衍说完这句话便抬脚走了出去,将门轻轻的带上,我坐在床上,手触着被子上顾衍的余温心里很不是滋味。
我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穿的衣,什么时候出的门,亦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锦笙的院子。总之我到的时候她坐在院里弹琴。她端坐于琴前,伸出芊芊素手,略调了一下音,手一扬,神秘的琴音铺天盖地袭来。
几片枯黄的落叶被秋风温柔地托着,轻轻的打着旋落在她面前的石桌上。
铜壶更漏中的水珠万年不断般一滴又一滴落到窗外一道水渠中,荡起阵阵涟漪,又一圈圈扩散开去,渐行渐远,终于了无痕迹。
远处一架汲水的木质水车亦自缓慢地转着,激起隆隆的水声久不散去。枝上偶见三三两两的鸟儿,舌鸣婉转,追逐着飞向远方。琴音如怨如慕,如泣如诉,声音袅袅,不绝如缕。仿佛时间抽离了身体,身心不自意地飘然起来。
一曲方罢,她望着窗外疏枝,梧桐叶落,寂寂无声。
天地之间,凭你是日月精华之所钟也罢,终究逃不过曲终人散的命运。
“锦笙姑娘真是好兴致。”我踏着尾音走进她的院子。
她听了我的话,不惊不喜,像是真的我要来似的,琴声不止。只是淡淡的对我说了句:“你来了,坐罢。”
我最讨厌锦笙这副高人一等的模样,好像所有人都不及她尊贵。
“那件事是不是你做的?是不是你故意要害我?”
锦笙笑了,笑容明媚,亦如冬日的暖阳,却冷到骨子里。
“你不是都知道了吗?何苦问我?”
她抬头看了我一眼,坦然承认。
“是不是我不问,你就不打算说?”我对上她冰冷的眸,无畏无惧地说。
倒是锦笙听了我的话忽然轻笑了一下,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