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我笑笑，竟有点不知道说什么。
锦笙的性子如此，我也不好说些什么，只是她太低估我了，她以为这样就可以将我赶走，她不知道我是那种越不可能就越要逆行的人。
我不羡慕锦笙有那样的好运气，我只是替她可悲，没想到她是这样的人，以为所有人都可以为她摆布。
只是，可惜了楼华……
锦笙她要对付的是我，但楼华却替我挡了那屏风，现在只怕锦笙以为我收买了楼华，然后会对他下手。
说到楼华我又不免想起，在我要离开锦笙院子的时候我好像看见隔壁屋子有开门的声音。之后便是一人柱着拐杖倚靠在窗前，他尽力将自己隐藏在窗后，可我还是看见从窗纸上透出的黑影，我猜，那个人应该是楼华吧。
我不敢告诉明珠我看见的东西，怕她担心，我知道明珠对楼华的情谊不一般，打从她第一次和我说起楼华的时候我就知道。是了，像楼华这样的男子任谁不会动心呢？况且，明珠又刚好是那种情窦初开的女子。
那天夜里明珠没有回房，而是在我这坐了一宿，我知道她是担心楼华的，她的担心全写在脸上，可是我却不能戳破她。
我多次劝她回去休息，她都不肯，说“要是锦笙再来怎么办呀？”
我点点头，忽然笑了，渐渐笑得有些泪眼朦胧。
那天夜里，我就这样和她相对坐着，她时而和我谈起楼华，时而又说起燕不归。
她用手撑着头，似幻想一般对我说道：“如果楼华也有大红大紫的机会，可能也会和燕不归唐琼一样吧。”
我知道明珠特别向往唱红。但她并非势利，这是她觉得戏子只有唱红这一条出路，可能是她刚学戏那会，别人和她说的话让她听进去了，并且根深蒂固了吧。
“其实，唱红也不一定是好事。”
“为什么？”明珠听后立马反问我。
“有的时候唱红也不是什么好事，因为你唱红之后有很多东西就会身不由己，你以为自己万众瞩目，但实际上你还是那个供人消遣的戏子。你以为自己和别人不一样，可别人还会有根深蒂固的思想，觉得戏子就是无情无义的，但实际上戏子并非无情无义。
燕不归的确很红，一台万金，可是以后呢？等他不红了之后又会怎么样呢？
燕不归出现后唐琼虽然也红，也是京城第一红角，但是燕不归的出现让他的地位不是那么稳固。他们有同样的称号，同样的名气，却一山不容二虎，他还是选择退出。
有人说是他受不了台前台后的尔虞我诈，但是事实怎样又有谁知道呢？
戏台和官场一样，不是那么好混的，如果想混得风生水起必须失去一些东西才能换来一些东西。
所有你所得到的东西都不是凭空而生的，你得有交换的本钱。
要是我，我宁可一辈子不唱红，我宁可一辈子做一个配角女子，默默给人做配。
但锦笙不这样认为，我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我能唱红，所以千方百计想让我离开戏班。”
我来到这里并不是想唱红，我只是想有一个生存之地。我很早之前就没有了家，没有了亲人，在那颠沛流离的几年里我遇见了他。
他把我当亲人，我头一次有了家的感觉，但是半年后我被赶来找我的人带下了山。我多次想，如果我当年继续流浪会不会就可以留在这里。可惜没有如果，可惜我还有要报的仇，还有要做的事。
明珠听我说完有些愣，可能是她头一次听见这种说法，难免有点惊讶。
“是不是吓到你了？”
我微微一笑，拿起茶壶想为她倒杯茶。“不是，只是我觉得你就像是在说自己的故事。”
我倒茶的手微微愣住，整个人也因为她的这句话怔了怔。是吗，我都没有察觉到。我立即恢复平静，不想被她看见我这一瞬间的愣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