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天边的晚霞染成了陀红色。
金仕泓推门而入,旋即倚在贵妃椅上。眉头微蹙,双目紧阖。
嫣然迎上前去,持手端上一杯香茶。半响,他手手肘托着额头,幽幽地吐出几个字来:“放那吧儿。”
她放下茶,回望了他一眼。径直走到窗前,推开半掩的窗柩。此刻,天边那一抹霞红正浓,明亮艳丽,折射在她的脸庞上,增添了几分暖色。
此刻,她信手抽出一支竹笛子来,轻放在唇边。指尖相扣,悠扬地吹出一支曲调来。
一曲而终,转头在看他时,他仍闭着眼下颌微收,好似在听。渐渐地在他脸上,似乎有了一丝柔和。
这曲子悠扬婉转,余音缭绕。细细听来虽耐人寻味,但已没有了丝毫的情愫空灵,沉寂的冷冽。
“你喜欢的是摇筝,是吗?”他的声音,略微薄凉。
她的吹奏,嘎然遏止。
顿了顿,淡然道:“现在的我更喜欢竹笛。”话毕,她又将竹笛轻放在唇边,吹奏余下的曲调。
他站起身来走近她,贴在她的背后。伸出坚实有力的臂膀紧紧将她环抱。微微偏下头来,下颌缓缓抵在她那纤细瓷白的脖颈上,垂下眼角,那纤长细密的睫毛,微微颤动着。
而后他呵气如兰,在她耳边喃喃低语:“真的吗,我的嫣儿?”
她轻侧下头来,眼角一瞥。但见他温涩的脸庞,清澈的眸子,如清晨一缕阳光,雨后的明媚。
隔天午后,嫣然慵懒地倚在桌边,手中正摆弄着一些乱绢丝,月儿静静地站在一旁专注的看着,当然啦,更有苏越坐在椅子上托着下巴,无聊地睁着眼。
突然‘碰……的一声,房门用力推开了。
嫣然忙扭头去看,月儿脸上即刻堆着笑,道了一声:“原来是大少爷哦!”
只见他一脸的笑意,嘴角勾起。一面对她说:“我有件东西要给你看!”
“…什么?”嫣然瞥了他一眼。而他不容分说地张开双臂,更不容反抗地一把将她抱起,邪魅一笑,转身踏出了房门。
嫣然一时还未反应过来,就被他紧紧地拥在怀中。她急促捶着拳头,羞涩地一个劲儿地嚷道:“放我下了来,……快放我下来!”一边极力躲闪着他的眼神,不安地望向四周。
而他却越抱越紧,全然的视而不见!……就这么地坚持己见自顾地朝前走去。
苏越觉得有趣,嘻嘻笑着紧跟了上去。
离清苑渐进,她越是不敢大声说话,只得压低着声音急促地问他:“你要带我去哪里?快放我下来!”可他却颇为喜乐地笑了笑,再不顾理她了。
转身走过一条小花径,前面便是凉亭。当然,这也离父母的住处稍是近些。
她一手揽在他的脖颈上,一手紧捂着自己的嘴巴,不再发出声音,此刻,一双眼睛瞪得溜溜圆,尴尬地望着嗤笑的旁人。
把脸埋在他的胸膛,心脏如小兔子般突突直跳。呵!……想必他也一定能感受得到吧?
她抬眼儿瞥了他一眼,他跷起的嘴角荡漾着一抹温暖的笑意。这么长时间地抱着她,走了这么远,对她置之不理的漠视。因为不安,这会儿她的心里颇为气恼起来。
苏越倒乐了,一个劲儿地在后面追着傻笑。
绕过池塘,终于来到了离清苑,他这才压住了步伐,凝望着她羞恨的眼眸。接着,他低下头来深情地吻了她一下额头,才将她放下。
手掌压着她的双肩转过身去,嫣然却紧抿着嘴唇,可随着转身,她的眼前端正地摆放着一架古琴,好似静等佳人。
他冲她一笑,揽过她的腰间,蹭着她的耳垂道:“前去看看。”
“……哇哇哇!这是要干嘛?呵……没想阴险之人竟还有这么柔情一面啊?”掠过他的眼神,此刻苏越的心都要融化啦!
嫣然站在摇筝前,伸出指尖来,扣动一下琴弦。抬眼问他:“你抱我来,就是为来看这个?”
“喜欢吗?”
她宛然一笑,幽幽道:“……或许,曾经。”
他伸出双臂揽过她的腰,压低眉将她紧拥在怀中,含笑地伸出食指来轻压下她的嘴唇。
脸颊侧于她的耳边,呢喃道:“你是骗不了我的。今后,你只能为我一人弹奏。”
他的声音缠绵婉转,但是语气却是不容分说的坚定,透彻着不可抗拒的命令。此般,竟于他背道而驰的性子霸道不羁。
“……好,我答应你。可你也别忘答应过我的事。”
“今天,不谈这个!”他微微蹙眉,一扬手,转身斜坐在石凳上。
索性端起一杯茶盏来,一饮而尽。
只是一杯茶,却如鱼刺深深地刺痛了他的喉咙,现在,他的面部表情不断变化着,一时又淡定了几分,极度地掩饰着烦躁。
半响,他把拿在手中的空杯,重重地砸在石桌上。这样的举动,瞬间连空气也凝结了。
嫣然不再说话,离他有一定距离后定定看着他。半响后,她缓缓地朝他微微屈膝,行了个万福,转身便离去了。
刹那间,她的眼底藏尽悲凉,或许有那么一丝不忍的泯灭。
时光流水匆匆而过,而她心中却百般纠结。可又不好却提出什么话来,望着他掠过的背影,只得郁结熬煎。
夕阳西下时,父亲的轿撵如约而至。
而嫣然也便只是看着,看着父亲在她身边匆促走过。依然是紧抿着嘴唇铁青的脸,肃穆的不苟言笑。好似一阵冷冽的疾风,没有丝毫的温度。
红烛摇曳,静待黎明。
她微收下颌,行了个屈膝礼,抬眼再看他时此番陌生的距离感,冰冷中痛彻心扉。
渐渐地她的眼神空洞下去了,在余下的时间里最终无声地为她的夫君,抚琴倾诉。
苏越坐在旁边,静静地聆听着琴声。
不觉中,勾起了她往日的回忆。她曾经生活的大都市以及他的家人。
想着自己年迈的母亲,不知怎地为她揪心呢。呵!……还有老父亲,腊月十三是他的祭日。
想着想着,她焦躁地站起来双手恰腰,“……不行!不能在这一直耗着…怎么办呢?”来回踱了一段路。
“对了,草坪!那里一定有诡异,我一定要找到回去的办法!”此刻,她情绪越发激动起来,心乱如麻地按捺不住,转身朝何府的方向狂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