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临飞又一骨碌爬了起来，一下子来了精神，他盯着张羽笙，似乎在确定他话里的可信度，“你确定？”
“我确定！”张羽笙重重地点头。
“可它被抓了。”程临飞说，不敢相信。
“对啊，但是我真的看到了，我脑子里一下子就冒出了这个名字。”张羽笙也无法理解，为什么被抓住的人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还躲着他的样子。
“刚才在外面你说有人看你是它吗？”程临飞突然问。
张羽笙想了想：“应该是。”
“那它为什么要偷偷跟着你不跟你见面？”程临飞也对这一点不能理解，“还是……在引你过去？”程临飞突然灵光一闪。
“你的意思是……”张羽笙有些震惊，有些不能理解。
他们都以为樱玖被管理者抓了，在想应该怎么去救它，但是现在却发现被抓住的人在偷偷跟着他们，证明它还是自由的。可明明是张羽笙的恶灵却不出来与张羽笙见面签订契约，反而偷偷摸摸像是引他去某个地方的样子。那么，为什么不能是他的恶灵背叛了他引他自投罗网？反正恶灵们才是同类，背叛似乎很正常。
可是张羽笙无法接受。
但又怎么解释他才刚到这里、还不确定他的恶灵是不是在这就被吸引着往那白色建筑走去，从而以为恶灵被抓住了关在那里？
真相是：那根本就是故意在那里引诱他过去的，反正恶灵和主人之间互相吸引，只要等着就好。
可是……
“不对！”张羽笙想着想着觉得不对，“如果是这样那他们等着就行为什么它还要出来跟着我？这样的话不是很奇怪？”
程临飞也反应过来，对啊，这就像是一个猎人设计好的陷阱，明知道猎物受不了诱惑会自投罗网，那就不可能会再把诱饵放到猎物的家门口。
很奇怪不是吗？
“不错嘛，聪明了一次。”程临飞笑，挑眉看他。
张羽笙白他一眼。
“我们去抓它，”程临飞当机立断，站了起来，“问问清楚。”
张羽笙点头，他也想问问清楚。可是，有什么好问的呢？你让一个恶灵跟着人类去对付恶灵，就好像让一个人类跟着恶灵去对付人类，他不想这样，所以离开了，原因很明显还用问吗？
可是，可是他不能没有它啊，他们要恢复世界肯定有很长的路要走，只有程临飞肯定不行，他也想帮忙，毕竟他要救流一啊。
可他要救自己的朋友就要恶灵与恶灵为敌吗？对于他们来说是不是也残忍了呢？为什么非要这样呢，当初那些人究竟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让这种元素放射出来啊！为什么要把他们与恶灵绑定呢！张羽笙很烦躁。
“程临飞，你的恶灵为什么会跟你在一起。”出去的路上，张羽笙突然问。
“因为契约啊，我不是说过。”
“如果没有契约呢？”
程临飞奇怪地看他 一眼，“你想说什么？”
张羽笙沉默了一会儿，“他们是恶灵，他们等于是在跟自己的同类为敌，可我们却是为了自己，我们利用他们……”
“不是利用。”程临飞一口打断了他，他停下了奔跑得脚步，转过身端端正正认认真真地看着他，“我说过，人有好人坏人，恶灵也是一样。你是不是认为恶灵们之间都是非常团结有爱的？不是，他们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弱小的恶灵和其他弱小的族类都只会被践踏，所以他们想尽任何办法都要做到强大，奴役一切在他们之下的生命，你不觉得这是一种病态吗？
“契约是要双方自愿才可以签订的，我跟漠离签订契约之前，我已经跟他说的很明白了，如果他不愿意，我是不会成功的。
“我们不光是为了我们自己，也是为了他们。当这个世界消失，虽然我们会看不到他们，但他们依旧存在，但是将不会再被那些所谓的强大者欺压，那些人会被我们消灭，一切都可以回到最初的正常美好的样子。
“所以，我们不是为了自己、不是利用，是为了所有人、是互相帮助！”
一番话震撼了张羽笙的心灵，他怔怔地，半天沉浸在程临飞掷地有声的话音里，无法回神。
这么简单吗？原来是这么简单的道理吗？所以他们才会走到一起，才会有人帮助，才会……成功啊。
他在犹豫什么呢？他在迷茫什么呢？只要去做就好了啊，这件事不管怎么看都是很简单的道理吧，他为什么要想那么复杂呢？
只要是对的，去做就好了啊。
不明白的，去问就好了啊。
对，去问，他要找到樱玖，他一定要问清楚他到底怎么想的，只是自己在这里猜测毫无意义，反而把自己绕进去了。
跑下楼梯，穿过过道，就要到门口的时候，俩人突然停了下来。
过道出口的墙壁上，刚才的老板背靠在上面，她的右手夹着香烟，站立的身姿婀娜，大卷儿的长发搭在肩膀上。她没有看他们，“二位，要去哪儿啊？”
“我们有点事出去一下。”张羽笙说。心里却感觉怪怪的，对这个女人的怪。
“别出去了吧，这么晚了。”
“……”这里根本都没有白天你告诉我什么时候不晚？
程临飞拉了张羽笙一下，站到了前面，习惯性露出了笑：“那什么时候不晚？”
女人慢慢转过头，刚才进来的时候昏暗没看清，现在才发现，她的脸色是一种泛青的苍白，浓艳的打扮下更加显眼，鬼一样的，“不走就不晚。”
“程临飞，她……”张羽笙拉了拉程临飞的袖子。
“看来我们今天没法好好出去了。”程临飞笑容不改，悄悄地说道。
他往前走了一步，女人突然站直了身体跟他面对面，像是在威胁他赶快回去。
“不好意思了，我们今天一定要走。”程临飞半步不让，无视了女人突然散发出来的阴冷气势，脚步不停地往前走，直到他的手搭上门把。
一声尖利的啸声，像是最冤毒的厉鬼，身后一股力量袭来，程临飞把张羽笙推开，自己后退一躲，女人扑了个空，突然变长的指甲深深扎进了门板里。
“为什么，为什么要走！为什么不能留下来！为什么你们都要走！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女人好像疯了一样，双眼通红，涂的极为诱人的红唇不断地喝问，充满了怨恨。
她不停地攻击程临飞和张羽笙，程临飞把张羽笙推开，让漠离变成人形，保护张羽笙。
张羽笙刚开始以为，与恶灵签订契约，就是为了让他们替自己战斗的，但是从第一次见到程临飞开始，张羽笙就发现不是这样，每一次，要么他们一起，要么就是程临飞自己，从来没有过漠离战斗，而程临飞躲在后面的时候。
张羽笙忽然羡慕他们，能成为把背后交给对方的同伴。可是为什么自己的恶灵就……他也想要这样的同伴，不是作为战力，而是作为——朋友，可以哭，可以笑，可以闹，可以一起什么话都说的好朋友。
女人的力气很大，肢体接触的时候程临飞竟然有些招架不住，而她总是想往程临飞身上去，每一次接触都是张开血盆大口企图把人脖子咬下来——她似乎对脖子有着异常的执着。
“漠离，去帮他。”张羽笙看得紧张，觉得自己也没什么危险，她都没往自己这里看过一眼，觉得自己不用保护。
漠离微微偏过头看了他一眼，一如既往地懒散。
张羽笙微微一愣，为什么他的眼里没有担心呢？是信得过程临飞的能力？不对，他的眼里没有情绪，什么都没有，空荡荡的。
刺啦。
衣服被划破的声音，张羽笙心下一惊，连忙看过去，发现程临飞左手手臂被划了三道很长的口子，鲜血顺着手背直往下淌。
女人却一下子兴奋起来，似乎是因为鲜血，她露出了笑容，却很诡异，她更加奋力地扑向程临飞，好像不把他脖子咬下来就不肯罢休。
程临飞的能力在移动中其实是弱项，因为眼睛的速度跟不上。而他的身体是正常的人类身体，跟那些恶灵妖怪不一样，如果受伤严重，直接会死。
“漠离，快去！”张羽笙又催他，很担心。
漠离衡量了一下，还是加入了战圈。
“你来干什么？回去！”程临飞喝道。
漠离面不改色，“仗着自己不会死就这么乱来不管别人，不来怎么行。”
不会死？程临飞不会死？张羽笙惊讶，为什么？他不是人类吗？
“啊——”女人被漠离的利爪划了一下，整个背部鲜血淋漓，伤口又大又深，不知道比她刚才那一下严重多少。她发出凄厉地叫声，非常刺耳难听。
她更加愤怒，恨不得立刻把他们分尸吃下去，却突然看到张羽笙一个人站在一旁，竟然转身向他扑去！
张羽笙一惊，怎么现在看见他了？他赶紧往程临飞那跑去，却不过两三步就被女人抓住，张开嘴就要咬下去！
“程临飞！”张羽笙惊慌失措地大喊，奋力挣扎。
又是“刺啦”一声，女人抓住的张羽笙后衣领被扯裂。由于他奋力挣扎，一直往前奔，突然没了身后地牵制又一下子收不住力，就这样猝不及防地“pia唧”一声，摔在了地上。
张羽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