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临飞呆呆地看着面前空无一人的地方,若不是地上的血迹还在,证明刚才有人站在那里,这几乎就是一场梦,一场噩梦。
镜心眼睁睁看着岸火抓着张羽笙,俩人的身影一同消失在火焰中,有些生气,有些担忧。
她知道,岸火平常看着没什么,但对于鲜血和人体娃娃有着病态的痴迷,尤其是新鲜流淌的血液,会大大地刺激她。所以明明俩人身上都是血她没什么反应,却在张羽笙刺破脖子时,突然失控。
镜心的一切情绪,只为他的大人而存在。
她看了一眼程临飞,就要了结他,不想他却突然开口。
“你确定要这样做?”程临飞非常淡然,好像一点也不担心,反而还颇有深意地笑着,意有所指。
掌心的镜片已经冒出了头,听到他的话,镜心停了下来。
“张羽笙那个人是我的同伴,别的不了解,性格我倒是知道一点点。他说的话,绝对说到做到。”程临飞微微勾着嘴角,悠闲地笑着,看上去一点也不担心,“不信你可以试试。”
镜心叫来了人,把程临飞关了回去。她不会拿大人的命打赌。
程临飞虚弱地靠在墙上,头顶撒下的月光照亮了密室中间一小块地方,而他在阴影里,低着头看不到脸,只是周身的气场很阴暗。
他担心张羽笙,刚才的表现明显岸火是个疯子!张羽笙在她手里很危险。
但他又知道张羽笙一定没事,他们一定会去救他,就凭张羽笙能威胁他们两次,说明张羽笙对他们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作用,而且还是很重要的作用,那么就一定不会看着他死。
可是还是忍不住担心啊。如果有个万一呢?一瞬间的意外谁能料到?如果出事了呢?
只是,自己到底还是卑鄙了啊,利用张羽笙,换了自己活着。
明明之前还高风亮节地不要张羽笙为他牺牲。呵。
可是,可是,如果没有自己他一定不行的,他一个人肯定做不好这些事情的,没有自己,他一定活不了多久的。
他要保护他,他不能丢下他一个,至少,这次要看着他活着。
……
张羽笙被扔在了地上,在他还一脸茫然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岸火一把夺掉了他手里的武器,张羽笙瞬间清醒。
“小朋友不能玩这么危险的玩具哦~”岸火摇了摇手指中的镜片,笑得亲切,却因为她过于兴奋的眼神而非常可怖。
他一骨碌爬了起来,连连后退几步和岸火保持着他认为安全的距离,身后突然撞到什么,软软的,他回头看去,是一个半人高的毛绒玩具,只是却好像被岸火改造过了,本来应该憨厚可爱的样子嘴巴却咧到了耳朵边,还用线缝着,就好像把一个人的上下唇缝在了一起一样。
眼睛很大,眼珠是血红的,绒毛的颜色是一种比较暗的粉色,就像……被稀释过的血液的颜色。
它好像在对着张羽笙笑,却张不开嘴,眉毛也是八字形,是哀怨的样子。张羽笙被那不知道是哭是笑的毛绒玩具盯得寒毛直竖。
它有着长长的耳朵,原本应该是只可爱的兔子才对。
这件屋子应该就是火光中看到的那间,因为装修风格很像,阴暗,诡异,寒冷,是岸火的家。也因为这间屋子给人的感觉,张羽笙才会被一个玩具吓得厉害。
他不经意转了下头,在左手边看到一个茶几,茶几后面就是那一排沙发,上面整整齐齐排排坐着那些血淋淋的娃娃,狰狞的脸正对着他,人为拉大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他,看得张羽笙只想立刻逃离这里,心里害怕到极限,呼吸都变快起来,像缺氧的鱼,大睁着眼和他们对视,身体不自觉颤抖。
还有些恶心,因为那些都是人,却被弄成了这样一副破破烂烂的样子——其实也不应该算破烂,只是总觉得如果把他们当成人的话,那他们就是残缺不全的。
“很好,非常好。”岸火突然开口,着迷地看着他。
张羽笙受惊似的猛然看向岸火,但是很快他发现,岸火不是在看他,准确的说,是在盯着他的眼睛。那种感觉很奇怪,就好像岸火的眼里没有他这个人,只有他的眼睛,令人恐惧。
“什么很好?”张羽笙问。
“你的眼神啊。”岸火痴迷地笑着,就像是看到了非常吸引人、让她爱不释手的东西。
张羽笙见她不自觉靠近自己,忍不住后退,“什么,我的眼神?”因为恐惧张羽笙脑子里非常混乱,只想着逃跑,完全无法思考别的问题。
他在心里不断喊着程临飞的名字,不断祈求有人来救他,可是他又知道没有,他甚至在想程临飞是不是已经死了?可他又不愿相信。他就这样在绝望、恐惧、害怕、悲恸的牢笼中横冲直撞,像一个逃不出去的困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