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管闲事的人也不可爱。”软糯的声音却说着冰冷的话,那样地不协调。
她生气地一挥手,一根非常细的血红色光鞭冲着张羽笙抽去,却在马上碰到他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就像被一道无形的屏障拦下。
她眯了眯眼,结界?不,不是。
男子仍然笑眯眯的,女孩儿却突然脸色一变,侧身往旁边扑去!
嘭!
几乎在同时,她原先站着的地方被无形地力量重击,瞬间凹陷了一个大坑,碎石飞溅!
她虽然躲开了,但还是慢了,被石头砸到,划伤了身体。
血液滴滴答答。
不等女孩儿喘息,又或者已经预判了她的位置,还没等她站稳她的头顶上方又降下了好几把无形的利刀,她立刻又躲向另一边!
张羽笙呆若木鸡地看着他们,眼前光鞭乱舞、碎石飞溅,伴随着飞洒的鲜血,甚至溅到了他的脚边,他几乎都能感觉到它的温热与粘稠。
他浑身都在颤抖,想离开这噩梦般血腥的地方,可他依然迈不动脚步。
“你是程临飞!”女孩儿突然一声惊呼。她满身血迹,脸上也有不少。天蓝色的连衣裙早就已经弄脏,有些破烂地挂在身上。
她身上全是伤痕,每一道都深得能见到骨头。这样的伤口,这样大的出血量,如果是普通正常人早就已经死了,而她除了脸色发白之外依然活动自如。
“咦?我已经这么出名了吗?”程临飞惊讶,神情非常夸张,“漠离,你听见了吗?”他问那只黑猫。
漠离懒懒地看了他一眼,打了个哈欠,又软趴趴地趴在了他肩膀上,昏昏欲睡。
程临飞撇嘴:“真是不可爱呢。”
女孩儿趁机要逃,程临飞突然抬眼看着她,下一刻,女孩儿一声惨叫,身体狠狠地撞在了墙上,就像有东西在她背后挤压,深深地把她压进了墙里,陷下去一个人形坑。
女孩儿再也没有了响动。
她软软地滑倒在地上,整个人血肉模糊,那个样子说不定骨头都碎完了。
程临飞没事儿人一样,好像完全看不见眼前的血腥场面,忘了这些都是自己地杰作,身上更是没有丝毫血迹。他若无其事地走向张羽笙,打量了他几眼,“吓到了?”
张羽笙下意思后退了一步,但他背后已经抵着墙了。他看着程临飞的眼里充满恐惧。
是啊,那样残忍的手段,谁能不恐惧?
“你……你杀了她……”张羽笙声音颤抖。
程临飞挑眉,等他接下来的话。虽然,已经能想象到。
“她只是个孩子。”
“她要杀你。”程临飞微笑。
张羽笙语塞了一会儿,“可是,也不用杀了她……”还是用那么残忍的方法。
程临飞好笑地看着他,“不杀她难道让她去杀别人?不用这么天真吧,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是什么。”
他当然知道她是什么,她是恶灵啊!那具身体早就已经死了,现在只是一具会走的尸体而已,根本不用这么多余地可怜她。
诶,他怎么知道她是恶灵,谁说的?她不是人吗?
“可是……”可是什么?张羽笙心里乱糟糟的,他不知道可是什么,可是他总觉得他应该说些什么,给自己的良心一个慰藉;可是他又觉得,没有必要啊,多余的可怜就是圣母心,不值钱。
“你觉得残忍?”程临飞看出了他没说出口的话,“你是还没断奶吗?她是恶灵,如果不毁了她,她就会去吃别人。你是没看到她刚才吃人的样子吗?”
程临飞这一说,张羽笙想起了刚才的景象。
“呵,算了算了,”程临飞垂下眼睫,有些嘲讽地笑了,不知道是不是在讽刺他的圣母心,“反正她暂时不会来找你了,你也不用怕了。”
你也很可怕好吗!张羽笙想着他刚才笑对杀人的样子。
可是,她暂时不会来是什么意思?难道她还没死?可她不都已经……张羽笙瞄了一眼女孩儿惨不忍睹得样子。
“对,她没有死。”程临飞语调轻松,“现在心里好受一点了吗?她没死,而且应该还会来找你哦。”
张羽笙瞪大了眼。
“哎呀哎呀,”程临飞双手抱在脑后,从他身旁走开,“这下可怎么办呢,又不能杀了她——就看着她吃人?嗯……好像也没什么问题,最多再产生一个恶灵,到时候一起杀了好了。对,以后就这样,果然还是不能多管闲事,免得救了人还不讨好。”
漠离听着他自言自语懒懒地抬头看了他一眼,似乎哼了一声,有些讽刺的样子。
张羽笙反应过来,追了过去,“等等!”他拦在了程临飞面前,脸色冷冷的,“你不能走!”
程临飞嘴角挂着意味不明地笑:“我为什么不能走?”
“她再来怎么办?”
“让她吃了你啊。”毫不犹豫地回答。
张羽笙气结,“你就是这样救人的吗!”
“哎,打住。我不是救你,我是为了消灭恶灵。”程临飞摆手。
“你说的,她还没有死,那你的任务就没有完成,你不能走。”张羽笙坚定不移地拦在面前。
程临飞换了个姿势站着,双手抱胸,有些无法理解地看着他,“我发现你这个人很奇怪诶。刚才你对着个恶灵一脸同情地不赞同我,现在非要我除了她,简直人格分裂。”他上下扫了一眼,无语摇头。
突然,程临飞好像想到了什么,松开双手站直了身体,脸色严肃,目光炯炯地看着他。
“你叫什么名字!”
“你到底同不同意!”
俩人异口同声,俱是一愣。
“你叫什么名字?”程临飞立刻又问了一遍。
“我叫羽……笙……”名字刚出口,他突然变得不确定起来。咦,他是叫这个名字吗?
“你姓什么!”程临飞追问,显而易见地迫切。
姓什么?他姓……诶,他姓什么来着?他姓……他姓……
张羽笙觉得,那个字就挂在嘴边,可就是吐不出来。
程临飞看着他皱眉苦苦思索的样子,原本的热情忽然熄灭,“啊啊,算啦算啦,记不起来就算了,我就随便问问。”程临飞笑了起来,表示不在意地挥手,“我叫程临飞。”
张羽笙一愣,“哦,你好。”他伸出了手。为什么他们的名字不一样?还有流一也是,他突然发现他连流一姓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为什么这个人名字有姓,他们有什么不一样吗?张羽笙忽然慌乱起来,混乱地思索着。
“我先走了,期待下次见面你能够想起自己姓什么。”程临飞意味深长地道。
等张羽笙回过神来,放眼一看,早就没有程临飞的影子了。
被他跑了!张羽笙反应过来,表示非常懊恼。
可是,姓呢?他到底姓什么啊,怎么突然想不起来了。
张羽笙一路都在思索着这个问题的答案,恍恍惚惚地回了家。
他本来以为他那一身的血肯定会吓到别人,却没想到跟没看见一样,碰见他的人都跟往常一样地跟他打招呼。他满脑袋问号地回到屋里照了下镜子发现,自己跟早上出门的时候没什么区别,除了头发乱了衣服皱了,哪里有什么恐怖的血迹?他甚至不由得怀疑那是不是他的幻觉?
那那条街道呢?也什么痕迹都没有了吗?
虽然今晚经过那件事情他感觉非常地累,但他还是洗了个澡,祛除了难以想象得疲惫。
张羽笙的心还是嘭嘭直跳,他怕那个女孩儿再次找上门来,把房门全部闭紧,窗户也死死地拴住,弄完了还又都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这才勉强放心。
弄完一切躺到床上,张羽笙想了想,拨通了流一的电话。
“阿笙。”电话里显出了流一的身影,看样子似乎在吃宵夜。
张羽笙惊讶,“流一,你不是从来不吃路边摊嫌不干净吗?”一句话脱口而出,但说完他自己却先愣住了,他什么时候看到流一不吃路边摊的?而且……流一什么时候开始不带上自己一起了?
流一仿佛被他一句话噎到,“咳,咳咳,谁跟你说我不吃路边摊了?我每天都吃的好吗?”流一瞪大了看着他,“你是不是又想起你那莫名其妙的梦了?”
张羽笙勉强笑了笑:“可能吧。对了流一,我问你个事啊,那个……你别多想啊。”
“什么事你问吧,还这么紧张的样子,我怎么会生你的气?”流一唏哩呼噜地吃了一大口拉面。
“你,姓什么?”张羽笙有些忐忑,不知道流一知道他连最好朋友姓什么都忘记了会不会打死自己?
张羽笙心里内牛满面。
“姓什么?什么姓什么?”流一一脸奇怪。
“就是姓啊。”张羽笙也奇怪了。
流一眨了眨眼,突然笑得一脸暧昧,“哦~没想到啊阿笙,原来你也会有需要啊?我还以为你已经看破红尘了呢。说吧,你想要什么片子……”
张羽笙闹了个大红脸,连忙打断了他,“哎哎哎哎你说什么呢?我是问你姓什么,姓,不是性,啧,哎呀,就是,名字前面那个字,你的姓氏!”张羽笙好容易才给他讲明白。
不过,姓什么这个问题,需要讲吗?
谁知流一更加茫然,“名字前面那个字?流啊,我叫流一你不是一直知道还天天都在叫。你干嘛突然问这么奇怪的问题,阿笙,你怎么了?是不是……”又做梦了?流一想问。
“我不是问你的名字,我是问你的姓氏!‘流一’两个字前面的字!”张羽笙急了,他确定,他非常确定,流一不是叫流一,他有姓的,就跟自己一样。可是为什么好像他也记不起来了?
“什么姓氏不姓氏的,那是什么东西啊。阿笙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做梦了?”流一神情严肃起来,“我告诉你,你别胡思乱想,别相信梦里的东西!”
张羽笙放弃了,“那我呢?我姓什么你知道吗?”
“所以我说了姓到底是什么、什么意思啊!”流一见说不通也急了。
张羽笙看着流一不像开玩笑也不像说谎的样子,突然整个人像霜打的茄子,蔫了,“算了,没什么,你慢慢吃,我先睡了。”
“诶别呀,阿笙你脸色很差,你……”屏幕消失。
他原本还想跟流一说他今晚遇到的事情,可是他突然没了说的欲望。
他确定他是有姓的,这一点他绝对没记错,可是为什么他想不起呢?流一更是好像完全不知道人是有姓的。这究竟为什么?
还有那个叫程临飞的,为什么他没有忘?为什么他会说期待自己下次见面能想起来?他该想起来吗?这很重要吗?
张羽笙伴着这许多的困惑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