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阿漠每走十步就会回头看一眼她的脚印,在这粗犷浩渺的大漠中,这个十六岁少女的足迹转眼间就会被风沙掩埋,在她纤细的脚印旁还有一列宽大而沉稳的足迹。
“柏笙哥哥,生日快乐。”说着她弯腰撩起一捧黄沙“我把大漠的黄沙作为礼物送给你。”她调皮的一撩,黄沙被散在毛柏笙的头上、脸上和身上。
只见毛柏笙憨笑着掸了掸衣袖,褶皱中还残留了不少沙子。
可他一点都不生气,只是傻乎乎的笑着,一脸憨态的说道:“阿漠妹妹,你太调皮了。”
“柏笙哥哥,我们两个离开大漠去闯荡江湖吧。”
毛柏笙赶紧摇摇头,“爹娘、姑姑姑父都说过,江湖险恶,不是小孩子家能随便玩的地方。”
“你不小了。”李阿漠伸手揪住他的耳朵,一脸失望道:“你与我结伴同行也不行吗?”
毛柏笙一边喊疼一边求饶:“阿漠妹妹,手下留情,咱们从长计议、从长计议。”
“我就是想找我姨娘,两年前娘去苗疆医馆赴她和姨娘二十年之约,结果没有见到姨娘,回来后便郁郁寡欢。唉!”她长叹一声,“不知我姨娘是否尚在人间?”
毛柏笙围在她身边小声劝道:“人与人之间都是因缘际会,强求不了,别走心了啊。”
小阿漠听后点了点头,张开双臂像长出翅膀一般奔跑在大漠中。毛柏笙则在后面慢悠悠的跟着她。
他总觉得心中有几分不安,在他生活了二十年的大漠,今日的风除了往昔的凌冽似乎还多了几分诡异。
“小心!”
随着毛柏笙的一声大叫,李阿漠脚下的黄沙卷起了一个漩涡。眼看她整个人都要被卷进漩涡中,毛柏笙飞身直入,从滚沙旋风中将李阿漠带了出来。
沙子呛进了她的喉咙,李阿漠倒在一旁不停的咳嗽,被漩涡卷起的沙子渐渐平息,不远处,一个戴面具的黑衣女子直直的矗立在黄沙中,面容虽不得见,但身材错落凹凸有致,由此可想其倾城之貌,奢华的鎏金面具亦难掩她目光的诡谲,腰间佩戴的白玉玉佩,在色差上相得益彰。
“想必姑娘跟了我们很久了吧。”毛柏笙双手握拳,刚刚的憨态全无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如战狼般机警的眼神。
“我只想确认,这个只知跟在黄毛丫头身后、只会憨笑哄逗的男子,是否就是侠名在外的大漠战狼毛柏笙。”
“姑娘严重了,在下不过一介武夫,没有侠名。”
黑衣女子冷笑一声道:“我听闻早年间蓝弑羽与情郎李铁手、结拜义兄毛头隐退大漠,而后毛头娶妻生下一子,他让这孩子拜李铁手为师,而李铁手夫妇对这孩子更是毫无保留倾囊相授。落日镇常年受鞑靼流兵侵扰,五年前这里遭遇了近百年来最严重的一次沙尘暴,几乎家家受灾死伤无数,鞑靼残兵再次趁火打劫,那年一名十六岁的少年单枪匹马,挑落一队鞑靼兵马将近二十余人。从此人们称这少年是大漠战狼。毛公子十六岁时便有如此美誉如何不是侠名在外?”
“看来姑娘是有备而来,尚不知我们是哪里得罪了姑娘?”毛柏笙蹙眉问道。
“你我素不相识,何来得罪一说。”
“柏笙哥哥,我难受。”
只见李阿漠裸露在外的皮肤泛起了大片的红疹,一阵阵灼痛袭来令她难以忍受。
“既然素不相识,姑娘为何为难我家表妹?”毛柏笙始终彬彬有礼。
黑衣女子嘴角上扬道:“若非如此,毛公子怎会有耐心与我一叙,小女子自认武功修为不如公子,为求自保不得已出此下策。”
“姑娘谦虚了,有话请讲。”
“你可知雪何罗已重现江湖?”
“雪何罗?”毛柏笙略加思索后说道:“就是那十八年前引起武林浩劫的不祥之物。”
“难道不是天下至宝吗?”黑衣女子问。
毛柏笙冷笑着说:“且不说那传说是真是假,生死皆为纲常,妄想能起死回生的都是在逆纲常、违天道。”
“也不尽然吧!毛公子说出这番话只怕是此生尚未遇见心爱之人。”黑衣女子眼中山过一丝凌冽寒光。
“言归正传,姑娘究竟意欲何为?”
“自然是为这雪何罗。”黑衣女子回过神来:“蓝羽飞贼名震江湖,夺取雪何罗相信如探囊取物一般不费吹灰之力。”
“我姑姑姑父早已隐退江湖二十余年,江湖中的任何纷争都与我们无关。”
“江湖武林,其实你们想来就来要走就走的地方!你号称大漠战狼,却愿意跟在这黄毛丫头身后装傻伴痴,可见你待她情分不薄。若是蓝弑羽不肯顾及自己女儿的性命,由你出面相信也是水到渠成。”
“姑娘定要如此苦苦相逼吗?”毛柏笙看了看身后满身红疹的李阿漠,言语多出几分厉色,“隐退江湖只为躲避江湖纷争,但不代表会任人宰割。”他双手紧握仿佛战狼露出獠牙。
黑衣女子似乎也见惯了大场面,丝毫无所畏惧,“劝公子还是忍下怒火吧,我若有什么三长两短世间便无人能救李阿漠,即便你等与苗疆医馆交情匪浅,但医者为人不是神,也总有无能为力的时候。待公子助我得到雪何罗,我自然会出手救人。”
双方对峙僵持不下。
毛柏笙自知黑衣女子是来者不善,可此时却无可奈何,“在下斗胆,请姑娘留下名号。”
“阿音!”黑衣女子语调轻柔。
“西域蛊社,少主阿音!”他曾有耳闻,只是不敢确定,所以试探的问道。
“毛柏笙。”黑衣女子满意的笑了笑:“你自幼深居大漠居然听过我的名号,可见对江湖之事了如指掌,你生而为浪注定属于江湖。我在江湖等你,咱们不见不散!”
黑衣女子就这样消失在一片浩瀚的黄沙中,毛柏笙顾及身边的李阿漠没有对她穷追猛打,他抱起已经神志不清的小阿漠一路飞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