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宝骢快马加鞭赶到东郊的凉亭,金蛊人已在黑夜的凉风里等候多时,“怎么样?”
“我问了栀子舞坊的班主,他说一切如常并无异样。”于宝骢跳下马来说道。
“当真?”金蛊人狐疑的说道,“看来这间舞坊有些问题。”
于宝骢:“金兄何出此言?”
“我问了周边的住户,昨夜那里闹出了不小的动静,先是有女子的呼救声、而后是男人的惨叫声。不少人被吵醒了但不敢出门。”金蛊人淡定的说道:“那舞坊班主说一切如常,实在令人不解。”
于宝骢蹙了蹙眉头道:“栀子舞坊名满京城,难道也会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金蛊人:“如今看来不会是全无问题。‘一切如常并无异样’,想必是在欲盖弥彰吧。”
“既然昨夜闹出如此的动静,难道没有惊动官府?”于宝骢问道。
“怪就怪在这里。”金蛊人双臂交叉,抬了抬眼眉,“所有听见动静的人都以为官府会来人,但自始至终全无官兵介入。”
“这么说动手的是朝廷的人?”于宝骢分析道。
金蛊人却紧锁眉头摇了摇头:“如果是衙门的人,云捕头不会不知。能在京城明目张胆的动手官府却不敢过问,除非……”
“东厂!”他二人异口同声。
目光交汇之余没有过多的交流,同时上马奔向栀子舞房的方向。十里开外已见火光冲天,一条条火蛇肆意咬蚀着漆黑的暗夜,火星的光芒掩盖了群星,滚滚的浓烟让夜空黯然无色。
成批的官兵守在舞坊的周围,他们二人远远地拉住缰绳,他们心里明白还是晚了一步。
“于兄先回府去吧,我也回去同蓝大姐商量一下。”金蛊人说道。
“金兄且慢。”于宝骢立刻叫住他:“我想知道瞳儿来找我想对我说什么?”
“你终于忍不住开口问我。”金蛊人苦笑了一下:“旁人听了都觉得可笑,她仅是想空口对你说,你二叔的死与我们无关。若是你昨夜见到她可会信她?”
于宝骢听后眼中一阵酸涩,他眨了眨眼一句话没说,调转马头离开了。
为了方便和云捕头接头,蓝雀翎和金蛊人离开了清祠,住到衙门附近的一家客栈里,这也算是兵行险招。
蓝雀翎听金蛊人讲了事情的原委大抵认同了他们的结论,细想之下刘瑾怎会轻易吃下这个哑巴亏,现在看来人应该就在东厂的暗牢里。
什么叫咫尺天涯,蓝雀翎长叹了一声,她重伤未愈功力也就恢复了五成,东厂戒备森严、现在必定是严阵以待等他们自投罗网。
“如今你有什么打算?”她问金蛊人。
金蛊人显得异常冷静:“我觉得瞳儿的处境相对要好一些,东厂的目标还是蓝弑羽,瞳儿是饵,除非事有巨变否则东厂不会轻易动她。但秋姑娘恐怕……”
“这也是我担心的。婉君身份特殊,如今更是不容于东厂与安华王府。”蓝雀翎眉头紧锁,异常忧虑:“安华王府与东厂都觊觎那五十万两黄金,若是为此事联起手来酷刑逼问……”
她忧心的摇了摇头:“她若说出黄金下落肯定是即刻毙命,若是不说所历酷刑只怕是惨绝人寰,只盼她能挨得住。”
忽然房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他们二人立刻警觉起来,直到听见云浩的声音,“是我。”他们才放下了警惕。
大概是太过紧张蓝雀翎的伤口有些隐隐作痛。金蛊人开门让云浩进来。
云浩气喘吁吁的从怀里拿出一张破碎的信纸,今晚他在衙门值班,一支羽箭飞来将这封信钉在木柱上,当他追出去时已不见了人影。
蓝雀翎迅速夺过信纸摊在圆桌上,纸上仅有歪歪扭扭的八个字,人在东厂、性命堪忧!
这八个字下面是一幅草图,画得虽然潦草,但却标注了各个出口及几十处机关。
“难道这会是东厂暗牢的地图?”蓝雀翎将信将疑的问道。
“相比之下,我更加关心是谁送来了这个。”金蛊人也专注地看着这张地图,“很难判定是敌是友,可能是雪中送炭的暖亦或是请君入瓮的饵。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人很清楚云捕头和我们的交情。”
“会不会是……”蓝雀翎摸了摸纸上的字,久久没有说出话来。
“我想不会。”金蛊人一眼看穿了她的心思:“如果是李铁手,他不会隐瞒身份,因为他知道在你心里是信任他的。隐瞒身份只会徒增我们的困扰。”
“那么这便不可信了。”蓝雀翎失望的将信纸推到一边,因为她明白官场之中没有人会这样帮他们。
气氛一时间变得诡谲起来,信纸从桌上滑落到金蛊人脚下。他弯腰拾起注视了良久把它揣进怀里。“我宁愿赌此图是真的,她们二人身陷东厂,我们现身只是早晚的事,弄张假图引我们上钩是多此一举!无论如何我都必须去探一探东厂的暗牢,不能在此坐以待毙。”
金蛊人一向冷傲稳重,但这翻话还是表露了他此时急切的心情,兵行险招也是无奈之举。
蓝雀翎虽然觉得金蛊人的决定过于草率有欠稳妥,但也实在没有更好的办法,深思之后说道:“我和你一起去吧。”
“万万不可,蓝大姐千万不要意气用事。”金蛊人阻止道:“东厂暗牢危机重重,你重伤未愈,功力大不如前,若是我们悉数落网便再无生机。只要有你一日东厂投鼠忌器就会留瞳儿一条性命。我这里有柳无极想要的东西,即便失手被擒,也有谈判的资本。”
“金兄这是多此一举。”云浩站在一旁实在看不下去了:“我们已经可以确认她们就在东厂,但暗牢之中铜墙铁壁凭金兄一人之力无力回天,夜探东厂意义何在?”
房间内油灯微弱的火苗无力的映着每一个人的脸,金蛊人何尝不明白这些道理,只是冷傲的外表掩盖了那颗早已不顾一切的躁动之心,决绝之心已明了、此时生死皆可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