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铁手一个腾跃坐在凳子上翘起了二郎腿,“你休要狡辩,怕走大门引人注意还特意为他留了窗户。”
“大胡子兄弟的身后事料理妥当了吗?”蓝雀翎有些羞涩的转移话题,她坐到了李铁手的身边倒了两杯茶。
“我让他们就埋在嵩山脚下了,佛门净土是灵魂安息的好地方。”李铁手看了看她,“别转移话题,他来了!”
话音刚落,一个黑影从窗外飞了进来,蓝雀翎和李铁手同时起身他们显得十分兴奋。
那人刚刚站稳,蓝雀翎便奉上一杯茶水道:“毛头大哥,小妹在此恭候多时。”
李铁手酸到打翻了全嵩山的醋坛子,那杯茶他原以为是给他的,刚要接蓝雀翎竟转手给了毛头!
毛头愣了一下看看他俩,用大手接过细小的茶杯一饮而尽,“不解渴,再来一杯!”
李铁手见状又端去了一杯,毛头再次一饮而尽,“你这女人的心思就是花哨,咋知道我会来?”
“猜的!”蓝雀翎笑着说道。
突然她美目一转,挽住毛头的手臂,毛头有点受宠若惊,五大三粗的大男人让她这一拽连战都站不稳了,“这是干啥!”他脸红的问道。
“江湖险恶,难遇推心置腹之交,今日小妹要与大哥义结金兰,他日江湖重逢定要把酒言欢不醉不归!”说罢蓝雀翎硬是拽着毛头跪在了地上,“天地为证、山河为盟,今日我蓝雀翎与毛头结为异姓兄妹,今后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
“罢了!”毛头突然打断她,“你这妹子我认下了,后面的话就不要说了。”
蓝雀翎皱皱眉头问道,“大哥这是有了什么打算吗?如此视死如归想必是要干什么大事吧!”
毛头看着她又看看李铁手,得意的笑了几声,“我这妹子脑瓜灵光,难怪活的比别人长。”
说罢毛头自己蹦了起来,也小心翼翼的把蓝雀翎扶了起来。
李铁手抱拳说道:“多谢毛兄对内子的救命之恩。”
毛头不屑的摇摇头,“看你们左一个谢右一个谢,哪里还有点江湖儿女的豪气。”
“大哥说得好,我们不谢直接还!我猜那左富通不日将抵达嵩山,到时大哥若想报仇,我们定助你一臂之力!”蓝雀翎说道。
毛头又一次愣住了,“哎呀呀,我这妹子真神了!你是怎么猜到的?”
“能让大哥如此视死如归莫过于此!”
毛头攥了攥拳头重重的砸在桌上,“这是最后的机会了!我就算同归于尽也必须在此地了结了他。”
“此话怎讲?何为最后的机会?”蓝雀翎不解地问。
“你们近几日光顾逃命可能还不知道,安化王反了!”
蓝雀翎听后并不十分惊讶,早就听秋婉君说过安化王意欲谋反之事,可是这和毛头报仇有什么关系?
毛头:“而他这次打的旗号就是清君侧,以诛杀刘瑾为幌子行谋反之实!”
蓝雀翎:“正是一场狗咬狗的好戏!不过秋婉君也说过,安化王非能成事之人。”
“不错。”毛头肯定了蓝雀翎的说法,“内阁首辅杨一清和太监张永奉命平乱占尽优势,已经控制了形势,可有密报来奏他二人想将矛头对准刘瑾除之而后快!此次弹劾蓄谋已久非同小可,刘瑾自知凶多吉少已做好了出逃的打算,如今正在观望大局。”
听到这聪明的蓝雀翎立刻明白了,“如今刘瑾是穷途末路,所以还惦记着他那五十万两黄金。”
“既然要逃上下打点是少不了的,他身边跟着的大小喽啰的安家费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别看这些人平时给他卖命,一旦得不到好处会立刻倒戈相向,到时就算朝廷放他一马,这些人也会把他拨皮拆骨。”李铁手也觉大快人心。
毛头:“左富通已亲自出马,东厂悬下重金誓要活捉蓝弑羽。我来就是告诫你们这两日千万不要下山,待我杀了左富通他们就会群龙无首,你们再俟机反扑。”
“多谢毛头大哥前来报信,小妹静候佳音。”
毛头看着蓝雀翎苦涩的笑了笑,他心里明白杀左富通谈何容易,他委身东厂许久难觅良机,可这次若不出手让他和刘瑾逃了以后便再无机会,或许最好的结局就是同归于尽。
他离去时再次转身看了一眼蓝雀翎,人的一生也许就在某个瞬间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在大漠做马贼的那段日子他就是一具行尸走肉,他不是忘记了兄弟被杀的仇恨,只是觉得朝廷昏庸报仇无望!他把自己和那段仇恨生生活埋进了大漠的黄沙里,虽生犹死莫过于此。
直到在那个鸟不拉屎的落日镇一次次被这个风情万种的蓝衣女子羞辱,好在他还是个男人懂得知耻而后勇,最终拖着醉生梦死后的皮囊满血复活!
蓝雀翎莞尔一笑,“祝大哥此次马到功成!”
毛头颔首骤然离去。
李铁手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他此行凶多吉少,你难道真的打算多在少林隔岸观火?”
“我若如此,可还是你心中的蓝弑羽?”她不由得一声叹息,“我要是刚刚就开口说帮他,他段段不会答应。可委身少林并非明智之举。困兽之斗久悬不下他们势必会攻上来殊死一搏,到时还会牵连少林。况且你我行走江湖多年,恩怨是非岂是一个躲字能够了结的。”
“我也正有此意,与其在此忐忑难安不如出手助他一臂之力。他日你我隐退大漠之时也可以多一个朋友把酒言欢。”
“荒唐!”蓝雀翎反驳道:“我何时说过要与你隐退大漠!”
李铁手笑了笑道:“你我心有灵犀,何必言明。”
皎皎月下一对璧人影影绰绰。
……
金蛊人把自己的斗篷也盖在了蓝雀瞳的身上,这一天她跟着他到处漫无目的的游走累坏了,枕着枯枝便睡着了。金蛊人看着她疲惫的身影愧疚之情油然而生。
瞬间一阵凉风袭来,地上的落叶纷纷腾起,金蛊人气沉丹田向地下轻拍了一掌,万物又趋于平静,尘归尘土归土。
他知道这一切不过是一个警示,再确认了蓝雀瞳还在安然酣睡之后,他独自向密林深处的黑暗中走去。而这一边另一个身影也在慢慢靠近蓝雀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