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一个多月过去了,对于大多数人来说他们度过了生命中最为平静安详的时光,最初毛头天天急得跺脚,可每每看见蓝雀翎英气逼人的丹凤刀眼就立刻老实了,日日这么磨着脾气也被磨没了,近来可算安静了许多。
还有些人之间的关系似乎变得很微妙,蓝雀瞳对于宝骢有些若即若离,唯一如胶似漆的一对当属卫琛和于宝洛,只能用只羡鸳鸯不羡仙这句来形容他们了。
这一大早的蓝雀翎便跑到蓝雀瞳旁边唉声叹气的,蓝雀瞳也是见怪不怪的问道:“大姐是舒服日子过不惯啊,以前刀光剑影的也不见你皱下眉头,现在才太平了几天又唉声叹气的了。”
“你竟说风凉话,难道不知道我为什么事发愁?”蓝雀翎摇了摇头,“今天刚探来的消息,刘瑾被抄家时搜出了龙袍和龙印!这次想必是翻不了身了。”
“如此甚好,也算是给咱们死去的亲人一个交代。”蓝雀瞳仰起头不咸不淡的说道:“可如此一来,左富通曹一格之辈恐怕更加不会露面了。江湖和朝廷不知多少人想拿他们人头请功。大姐就是为这个事愁吧?”
“那是自然,我想毛头不会在此地久留,我现在真怕哪天一睁眼他已经不辞而别了。”
“可是人各有志,你也不能一天到晚盯着他。”蓝雀瞳皱皱眉头看着蓝雀翎。
蓝雀翎也同样皱着眉头看着她说道:“我是真心不想放他走,左富通穷途末路而他却急功近利,我真怕……”她停下来叹了口气。
蓝雀瞳笑了笑道:“大姐你可不是这种会多愁善感的人啊,来找我想必是有了打算了吧。”
“我还把你当小孩呢,可自打尘儿没了之后看你处理这桩桩件件的事才发现你的心思是这么稳重。所以我才想找你商量商量这件事。”
“大姐可是想引蛇出洞?”蓝雀瞳问。
“嗯。”蓝雀翎点点头,“上一次你安抚毛头时也提到了那五十万两黄金,这确实是再好不过的饵了,我想毛头一直没走也是惦记着这件事了,只是黄金不是他的所以他不好意思开这个口。虽说咱们是有把握的,可只要动了这批黄金就是有风险的,如果将来因为这件事黄金没了他想赔也赔不起。”
“大姐是想探我的口风?”蓝雀瞳笑言道:“这五十万两黄金也不是我的,每每想到这批黄金我就想到了秋婉君的死,这金子在我眼里不是黄的是一片片的血,我一生都不愿触及。大姐想做什么尽管去做。”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蓝雀翎欣慰的笑着,“只是后面的事要怎么做还得再考虑考虑。”
蓝雀瞳侧目不再看着她大姐,“以前大姐似乎不会和我商量这些事,你决定了我执行即可,今天是怎么了?”
蓝雀瞳这么一说,蓝雀翎才意识到确实是这么回事,以前这些事都是她全权做主的。其实想来也简单,她现在已经不能单纯的把蓝雀瞳当成自己的妹妹了,这批黄金是秋婉君抢的、也是秋婉君用命护住的,她是想留给蓝雀瞳确保她后半生衣食无忧,如今蓝雀翎想要动用自然要问问蓝雀瞳。
理是这个理,可就这么一问倒显得姐妹俩生分了不少,虽说蓝雀瞳的身世早已不是什么秘密,可面对面时谁也没有捅破这层窗户纸。
氛围沉寂了片刻,蓝雀翎才应道:“大姐是觉得你长大了。”
此时蓝雀瞳已是眼含热泪,“瞳儿要谢谢大姐多年来的照拂,没有大姐就没有瞳儿的今日。”
“快别这么说。”蓝雀翎也有些情难自已,想要赶紧转移话题,“你帮我想想下一步该怎么做,我现在脑子里也乱的很。”
“再等一等!”蓝雀瞳提醒道:“现在他们的警惕性还很高,再过几天鱼儿更容易上钩。”
“嗯。”蓝雀翎点头表示认同,“你说得对,我先知会一声毛头,省得他像没头的苍蝇再惹出乱子。”
晚上蓝雀瞳推开窗户看着朗朗繁星,今天因为聊到了秋婉君她又稍稍有些伤感,肩上的伤已经完全好了,只是心里的伤恐怕一生难愈。
就叹口气的功夫她突然看见对面房顶的瓦片上坐着一个人,一个眨眼便又无影无踪。她确定不是自己眼花了,紧跟着冲出了房间只见金蛊人纵身一跃跳上了房顶,他查看了一番一无所获又跳了下来。
蓝雀瞳赶紧上前:“你是不是也看见他了?”
“我没看见,但我感受到了。”金蛊人回答,“他身手很快,应该是个高手。”
蓝雀瞳又看看那片屋顶,下面正是金蛊人的房间,“他想干什么?”
金蛊人摇了摇头道:“不知道。但今夜要格外小心。”
“金蛊人,我……我有些害怕。”
“别怕。”金蛊人安慰道:“你先回去睡吧,我守在外面,不会有事的。”
蓝雀瞳回到房间里依旧惊恐难消,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突然她听到鸟鸣声,悠扬婉转真好听。她渐渐放松了下来好像走在一片林子里,走着走着她看见远处一个白衣男子正在吹箫。
她皱起眉定睛看了看林子里没有鸟,原来她听到的是箫声!
箫声!
蓝雀瞳立刻警觉起来,那白衣男子一定是影下爵!她转身拔腿就跑可是林子里的树像是活了起来伸出无数的藤曼将她牢牢缠住动弹不得,连嚎叫声都发不出来。
她挣扎了许久那些藤曼终于慢慢松开,她像是掉进了一个无底的黑洞,摔在地上的那一刻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睁开眼她回到了东厂的血字号牢房,不远处一个满身是血的人躺在那里,蓝雀瞳爬了过去她惊讶的发现那人不是秋婉君而是薛伊人,一双绝望的眼睛充满恐惧的看着她。
蓝雀瞳的心砰砰的跳着,终于等到这一刻,她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她好像不受支配一样,拔下自己的桃花簪,她还记得心脏的位置在哪里,她对准那儿用力一插!桃花簪上桃花锋利的边沿划破她的手掌,血一滴滴的流下来她却不愿松手,她大笑着终于报仇了,笑着笑着眼前的人又变成了秋婉君……
“不!”她哭着大喊一声,她又杀了一次秋婉君!她抱头痛哭着,眼前的一切仿佛旋转了起来,她是要报仇!是要报仇!不是要再杀一次秋婉君……
再睁开眼她跪倒在瑟瑟寒风中,她手里依旧握着桃花簪,这里是……是嵩山的悬崖边!
“宝公子,救我!”
就在她的前面,薛伊人垂在寒风中风雨飘摇!于宝骢死死拉住她的手。
薛伊人看着于宝骢身后的蓝雀瞳狞笑着说道:“我死不了,宝公子会救我的!他不会放手的!你杀不了我!你报不了仇了!”她笑得是那么的肆无忌惮。
蓝雀瞳一时间怒不可遏,她大喊:“放手,宝骢你放手!”
于宝骢似乎什么都没听见依旧皱着眉头奋力拉着薛伊人。蓝雀瞳在薛伊人的笑声中变得愤怒、失望、恐惧!她再也无法忍受这一切了,终于她举起桃花簪对准于宝骢的心脏狠狠插下去,剧痛之下的于宝骢终于放手了,薛伊人掉了下去但她依旧在笑,笑声中于宝骢也从悬崖边摔了下去,蓝雀瞳看着那张脸越来越远大喊道,“不……宝骢……宝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