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梦中突然觉得胸口一阵憋闷,想喘气却怎么也喘不上来,就在她觉得自己憋得不行时猛然睁开眼,眼前有一只手正捏住她的鼻子。
她感觉自己已经憋得命悬一线了,赶紧伸手用力推开捏着她鼻子的那只手,然后口鼻并用的喘着大气。
“你这臭丫头,怎么出手这么没轻没重的!不就是捏着你鼻子了吗,这么用力推我!”
她气还没喘匀,就听到一个女人抱怨的声音,睁开眼定定神吓得她差点没从床上滚下来。她使劲眨眨眼,没看错,眼前的这张脸就是秋婉君!她依旧喜欢穿着夕阳色的曳地长裙。
“秋姐姐。”她眼含热泪难以置信的小声叫道。
“什么?”只见那女子双眼睁得滚圆凑过来,“你叫我什么?”接着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问,“你不是发烧烧坏脑子了吧?”
她坐在床上,委屈的一眨眼两行眼泪流了下来,表情十分奇怪不知是在哭还是在笑。
“如梦,该吃药了。”这时又一名身着素衣的女子端着药碗从屏风后面进来。
她放眼望去,那女子和她长得一模一样,是她的孪生姐姐,她擦擦眼泪皱起眉头道:“二姐?”
“如诉,你快看看,她脑子是不是烧坏了?居然叫我……秋姐姐!”
那两个女子一起围住了她看了许久,问道:“你认得我们吗?”
她皱着眉头点点头。
“我们是谁?”
“二姐……还有……”她嘟着嘴有点委屈的看着和记忆中秋婉君模样一样的那个女子。
“我是你大姐!”那女子见她不说话大声说道。
她被这一吼吓的一个激灵。
“大姐,你别这么凶,把如梦吓到了。”
另一个女子声调既婉转又温柔,她笑着看看那女子,二姐一向是如此温婉的。
“那你知道自己是谁吗?”
她冲那女子点点头,可就是不说一句话。
急得那两个女子皱着眉头面面相觑。
“我说的吧,她脑子果然是烧坏了!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赶紧告诉爹爹,这样明天怎么嫁人!”
“爹爹?”她睁大了眼睛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问道:“爹娘不是早就不在了吗?”
“你这丫头……”那两个女子同时上手捂住她的嘴,“简直是大逆不道!”
“大……大姐别急,我先把菩提子从医馆叫回来看看她到底是怎么了,没弄清楚先别惊扰了爹娘。”
紧接着女子起身向外走,另一个女子硬是把她摁倒在床上,“你别乱动,好好歇着。”
她一头雾水的观察着周围,好大一间闺房啊!床前是一个巨大的红木屏风,透过屏风的镂空缝隙她隐隐能看见外面的方桌,桌脚还雕着精致的花纹。窗上贴着大红的喜字,床单和被褥都是大红色的鸳鸯锦段,红色的幔帐随时在清风中摇摆着,看着特别喜庆。
守在床头的女子一直皱着眉头,时不时的用手摸摸她的额头,然后连连的叹息。她感觉自己是在梦里一样,闭上眼又小睡了一觉,再醒来她还是躺在那张紫檀木雕的大床上身旁都是鸳鸯锦段,身边依旧守着两个姐姐。
“醒了?”两个姐姐又凑了过来先后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烧退了。”
“觉得怎么样?知道我们是谁吗?记起自己是谁了吗?”
她点点头道:“施……如梦!”
两个姐姐同时长出一口气,大姐感慨道:“如诉,别说这菩提子的医术真是世间无二,给她施完针脑子果然清楚了。这下好了不会耽误她明天出阁了。”
“出阁?”她又有点迷糊了。
“你不会连这个都不记得了吧?”二姐坐到她身边,摸了摸她身上盖着的鸳鸯锦被,“明天你要嫁给于府的大公子于宝骢啊,你这场病来的凶猛,一烧烧了整整半月,爹娘还担心耽误你明天出嫁,还好今天清醒了。”
“你别说,咱们姐妹三人也就是如梦嫁的好,让爹爹颜面有光。”大姐这下子也来了兴致,“再怎么说爹爹也是锦衣卫指挥使,我呢嫁了个锦衣卫教头,你呢嫁了个大夫。再看看蓝伯伯虽然就一个女儿,可人家嫁的可是大内侍卫,正四品呢。”
“是啊,这于宝骢虽说没有官职,可好歹是京城首富之子,最难得的是他对如梦有情,听说于夫人终日吃斋念佛,应该也不难相处,就是有个妹妹有点任性,不过也难免,当妹妹的都任性。”二姐有点含沙射影,而后又笑言道,“他日如梦再给于家填个一男半女,一家人其乐融融想想都让人羡慕。”
她倚在床榻上听着两个姐姐说话,然后就憨憨地笑着。
“这丫头傻笑什么呢。”大姐说着摸了摸药碗,“药还没凉,赶紧喝了。别让病情反复,天气凉了,明天在花轿上坐一路,晚上还得洞房花烛再烧起来可不好。”她那隐晦的表情让二姐也掩面偷笑起来。
“对了大姐,娘刚说了,洞房花烛的事让咱们两个做姐姐交代一下。”说着二姐的脸臊的通红。
“那你就说呗,如梦早晚也得知道。”大姐话说的爽快。
“可我……”二姐却扭扭捏捏的,“我说不出口啊。”
“两位姐姐到底想说什么啊?”她蜷在暖暖的被窝里不耐烦的问道。
“哎呀,我来说。”大姐接过话茬,“都是过来人有什么说不出口的。”她咳了两声清清嗓子道:“如梦,明日你出嫁,晚上要与宝骢入洞房,这入洞房嘛就是……”大姐说到这也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
她倒是好奇的很,睁大了一双无辜眼睛主动向前探了探身想听清楚大姐要说什么。二姐侧目强忍着不敢笑出声,不过也是竖直了耳朵想听听大姐究竟怎么说。
大姐想了好一会儿还是一个字没蹦出来。
最后她挺得腰都酸了,皱个眉嘟个嘴问道:“大姐到底还说不说啊,这洞房花烛到底是要干什么啊?”
大姐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的说道:“这洞房花烛啊,说来特别简单,就是……就是听话,听相公的话!”
只听二姐“噗”的一声终于乐不可支,大姐憋了这么久最后就憋出这么一句话。
她拽了拽被子,身体向下滑了滑,看着二姐这么特别的反应,她露出一副迷茫的表情。
“如诉,你笑什么?”大姐推了推二姐,“我说的不对吗?那你来跟如梦说说。”
二姐强忍着收敛了笑容,“对,大姐说的对!就是这么回事。”说完二姐也嘱咐她道:“明晚洞房,凡事都听相公安排,宝骢让做什么就做什么即可。”
“嗯。”她点了点头依旧有点迷糊。
“行了,总算交代好了,把药喝了吧!”二姐把药碗递过去。
她接过药碗只闻了闻就知道肯定是奇苦无比。她鼓着腮帮撒娇道:“不喝行吗?”
“不行!”两个姐姐异口同声道。
她端着碗皱着眉头依旧不想喝,送到嘴边那一阵阵呛人的药味令她阵阵作呕于是她又停了下来,“那两位姐姐给我几颗蜜饯吧。”
“事儿真多。”二姐不耐烦的起身点了点她的额头:“等你嫁过去得好好让夫家给你定点规矩,等着,我去给你拿。”
她赶紧放下药碗倒在被窝里,又暖又软别提多舒服了。
“你怎么躺下了。”大姐拉着她的手臂想把她拉起来:“药还没喝呢。”
她一边傻笑一边撒娇道:“我先躺着,等二姐拿来蜜饯再喝。”
大姐拿她没办法只能先放了手。她美滋滋的眯着眼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一些文字,很奇怪的文字。她慢慢的一个一个的小声默念出来:观 、自、 在 、菩 、萨。行 、深 、般 、若 、波 、罗 、蜜、 多 、时。照 、见 、五 、蕴 、皆 、空。度、 一 、切 、苦、 厄……
“你嘀咕什么呢?”大姐的话打断了她。
她木讷的摇摇头道:“不知道是什么。”
二姐还没走到门口,门突然被推开了,震得贴在门框上的喜字晃晃悠悠差点掉下来,凉风通过屏风的镂空处丝丝缕缕的钻过来,她正疑惑着便听见屏风外的二姐问:“你怎么来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