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雀瞳转身下床,双脚刚刚触及地面就觉得两腿一软,噗通一下栽倒在地接着天旋地转眼前是数不清的星星。
她缓了一会儿撑起自己无力的身体到桌边,茶壶里剩了一点水底她一饮而尽,干涩的口腔里终于分泌出一点粘稠的液体,也恢复了些力气。又歇了一会儿她可以支撑着走路了便想着先去大堂吃点东西。
她走路像脚下踩着棉花踉踉跄跄,下午大堂里没有什么人,只有店小二蹲在地上擦着酒坛。
“小二哥。”她体力不支坐在木凳上。
店小二听见招呼一路小跑过去,“客官有什么吩咐?”
蓝雀瞳问道:“你看见和我在一起的那位公子了吗?”
店小二看着她若有所思,“和您一起的好像是一群人吧,有男有女,后来不是都走了吗?”
“我的朋友是走了一些,但是有一位公子留下来和我在一起。我病了,他说会让小二哥帮忙抓几副药。”
“哦。”小二似乎终于想起来了,“是有这么回事,我都忘了。那位公子只让我抓了一副药,回来之后特别小心打开之后检查了好半天才煎的。可在那之后我就没见过那位公子。”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蓝雀瞳追问道。
“五天?啊不,是六天之前!”店小二想了好一阵儿才回答。
六天!她竟然足足睡了六天!惊讶之余她又觉一阵阵眩晕,“小二哥,麻烦给我六碗阳春面。”
“六碗!”小二惊讶的重复道:“六碗阳春面?”
“嗯。”蓝雀瞳点点头,心想睡了六天,一天补一碗不算多。
“我这就让厨房去准备。”
不过一时三刻的功夫,六碗阳春面都摆上了桌。她立刻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两碗下肚胃口就满满当当吃不下了。不过桌子上还有四碗,就这么撂下未免太浪费。她开始用筷子拨弄着面条细细咀嚼着。
“客官回来了。”
背后传来店小二的话语声。
难道是金蛊人回来了?蓝雀瞳放下筷子转过头,一瞬间时光凝滞,皓影明眸皎皎如霞。一个身着白衣的俊美男子抱着一把七弦古琴出现在她视野里。她与他目光交汇,对视间谁也没有躲闪。
白衣男子轻轻挑唇一笑道:“还没吃饭,劳烦小二哥为我下碗面。”
“我的面要多了,还有两碗动都没动。”蓝雀瞳插嘴说道:“公子若是不嫌弃帮我把这两碗吃了吧。”她看了看两碗面还冒着热气。
店小二看着白衣男子仿佛在等着一个答案。
“那我在此谢过姑娘。”白衣男子走过去坐在蓝雀瞳对面,将古琴放在桌上。
蓝雀瞳的目光落在古筝上,那是一把很特别的琴,木红如血、弦白如雪,透着说不出的古老和沧桑。
此时店小二又端来了两碗汤,“两位客官喝点热汤。”
白衣男子舀了一勺热汤喝完问道:“在下苏刹,是一名琴师,还不知姑娘怎么称呼。”
“我姓蓝。”蓝雀瞳这才把目光从古琴上移开。
“蓝姑娘。”
蓝雀瞳颔首一笑道:“苏公子是琴师,想必通晓乐理。不知是否只古琴?还擅长其他乐器吗?比如笙箫?”
苏刹停下不再挑碗里的面,面向蓝雀瞳清浅的一笑,肤如凝脂眼眸深邃,“苏某爱琴,自幼只修琴艺,从不染指其他乐器。”
蓝雀瞳投去几抹赞许的目光,接着又看向他的古琴,“这把琴看木制应该很古老了,但琴弦却洁白如雪。可见苏公子确是爱琴之人。”
说完蓝雀瞳眼中透出一股喜爱之情,伸手去摸琴弦。摸着摸着她的食指停在了最后一根弦上,用力一拨!
“小心!”
随着苏刹的一声提醒,蓝雀瞳觉得的指尖一阵火辣辣的疼痛,随之是一幕血染白弦,蓝雀瞳皱眉忍着剧痛感觉自己指尖的肉都被削下了一块儿。
苏刹立刻拿出一条手帕裹在蓝雀瞳的指尖说道:“蓝姑娘,弹琴不能这么用力,会伤了自己。”
说罢他又拂袖擦了擦琴弦上的血渍,立刻恢复了如雪的洁白。
“好奇怪。”蓝雀瞳并不在意自己的伤。
“哪里奇怪?”苏刹问她。
“我已经这么用力了,怎么这琴居然不响?”蓝雀瞳问道,“莫非这琴就弹不响?”
“哈哈哈……”苏刹笑了笑,“蓝姑娘真会开玩笑,天下怎么会有弹不响的琴,只是姑娘不通音律用的力道不对而已。”
“蓝姑娘,苏公子说的是真的。”一旁擦着酒坛的店小二说道,“苏公子曾经弹过这把古琴,乐声十分婉转悠扬。”
“原来如此啊。”蓝雀瞳举起自己受伤的手指,“苏公子慢用,我回房去涂些金疮药。”
“蓝姑娘,我们练琴之人久摸琴弦,也会因为掌握不好力道而伤到手指,我有些灵药抹上之后不出三日便可痊愈。我取来给你,作为你这一饭之恩的答谢。”说罢他抱着自己的七弦古琴顺着木阶走上二楼。
蓝雀瞳起身走到店小二面前问,“这个琴师是什么时候住进来的?”
店小二回忆了一下答道:“五六天前吧,就是您的那群朋友走了之后。”
“他住哪间房?”蓝雀瞳又问。
“天字二号。”
“多谢小二哥。”
蓝雀瞳走到天字号房附近躲在暗处,见那苏刹拿着药向大堂方向行去,她便偷偷潜入了天字二号房,房间里的陈设布局和她住的客房没有什么两样,苏刹的行李不多,所以这里看着更显空旷,只是案上多了一个香炉,冒着缕缕青烟。
她小心翼翼的检查着抽屉和衣橱,动过的东西全部按原样放回。没有找到任何与笙箫有关的乐器,她又回忆着刚刚离开的苏刹,他手中只拿了一瓶药,身上也没有带其他乐器。环顾了一周最终蓝雀瞳的目光又落到了那把古琴上。
当她正准备再次触摸古琴时,突然听到细碎的脚步声。她赶紧走出去关好房门守在门口,苏刹的房间正好位于一个拐角处,要走到通道的尽头拐个弯才能看见她。
苏刹转身抬眸看见守在他门前的蓝雀瞳惊讶道:“我去大堂没见到姑娘,蓝姑娘怎么跑到这来了?”
蓝雀瞳面色从容说道:“我想着别让苏公子来回折腾,才来这找您,敲了半天门没有人应就知道是和公子走岔了,还是折腾了公子一趟。”
苏刹经过蓝雀瞳身边时粲然一笑,接着推开门请她进去。他坐于案前伸手抚摸着那座古琴,蓝雀瞳坐在他的对面,她微微蹙眉看着这个清风绮丽般的公子却有一丝惧意涌上心头。
“手。”苏刹突然叫道。
“嗯?”蓝雀瞳一时间有些木然。
苏刹举起药瓶道:“我来帮姑娘上药。”
“哦,不用了。”蓝雀瞳笑着拒绝道:“皮外之伤而已,过两天自然就痊愈了。”
他微微一扬眉面如冠玉、目若朗星,“你是怕我在药里下毒吗?”
“苏公子说笑了。”蓝雀瞳立刻否认。
“我若想下毒,刚刚用手帕为你包扎伤口时就已经动手了。”
蓝雀瞳虚眸若有所思,苏刹已经将药撒在了她的伤口处,她只觉丝丝清凉片刻之后便不疼了。
“还没请教姑娘是做什么?怎么会一个人流落在此?”苏刹收好药瓶又开始摆弄着一旁的香炉,又加了些香料进去。
“我是做什么的。”蓝雀瞳觉得无言以对,总不能直说自己是做贼的、是蓝弑羽吧!她忽然灵机一动道:“苏公子猜猜我是做什么的?”
苏刹媚然一笑,“我猜……你是梁上君子!”
……